差辈儿了!
江松这么一说, 所有人都盯着两个人看。
别说,两个人还真像耶!
一样精神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漂亮的唇形, 就是这脸型不像。
江松是江家祖传的方形脸, 江槐、江桦都是方形脸,江楠也是。
而江灿灿却是瓜子脸, 巴掌大小, 更显得人小巧, 雕出来似的精致人儿。
周围人啧啧称奇,说起来江松就是江家有名的漂亮小子, 凭这张脸招了好些姑娘喜欢。
没想到今儿看到个和他长得这么像的,要不是知道江丰年家没有闺女, 准得以为他俩是兄妹俩呢!
偏偏这江知青也姓江,真是难不成多少年前是一家?
江松却没想那么远,他看着江灿灿酷似他的五官, 还有和他不像、却酷似别人的脸型, 忍不住红了脸。
这脸型真是和小云一模一样, 这要是他和小云有了闺女,肯定也是这么漂亮吧!
想到那场景,江松露出了痴汉笑,他一定要和小云生个闺女, 这么漂亮的小闺女!
江灿灿一看她爸这表情变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她无语地白了个眼儿,老爹, 你这美事可想的有点早。
你和我妈现在还是偷着处对象呢, 回头等我姥爷知道了, 你们还得三年抗争呢,结婚且远着呢!
再说了,就算是结婚了,也没那么容易如你意。
我可是你们的”老来女“,我上头还有个哥哥呢!
江灿灿仁慈地没有戳破江松的美梦,闺女何必戳老子的心窝子呢?
看她爹现在这青瓜蛋子样儿,就让他傻乐呵两天吧!
”江知青,我听三儿说,是您给小四儿垫的医药费,我想法子凑了点钱,可能还是不太够,您先拿着,回头等我爸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江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些钱还是他东借西借,还把他们小家庭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可是家里条件实在不好,没有什么富余钱。
江灿灿看着江槐手里这些毛票,刚想说不要,就见江松把钱夺过来,硬塞进她手里。
”赶快拿着,没有让你又出钱又出力的道理!“
这架势和过年时,长辈们给她塞压岁钱,她不好意思要,她爸硬夺了来,全都塞她怀里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江灿灿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笑,
”你别光嘴上支持啊,这是大...大哥拿出的私房钱,那你呢?总也得表示表示吧!“
江松一呆,转着眼珠子四处望,透着一股心虚来,
”我,我哪有钱啊,回头等我爸妈回来,让他们想法子给你吧!“
江灿灿不说话,就笑呵呵地盯着他,直把江松瞅得不好意思。
最后一抹脸,手伸进怀里掏啊掏,使劲掏出一把毛票来,肉疼地塞过去,
”就这些了,再真没有了!“
这丫头咋知道他有私房钱?是不是属狗的,能闻到钱味儿啊?
江灿
灿笑嘻嘻地数着钱,她爸的钱,她拿的可是理直气壮!
江松气哼哼地看着这小丫头数钱,不放心又羡慕地往上凑,
”你个小姑娘,手里别拿这么多钱,要不放我这,我...“
江灿灿做了个免谈的手势,
得了吧,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女也得算明白,现在这钱给她爸,回头也都攒不下,所以姥姥姥爷才不同意他和妈妈的婚事!
江松摸了摸鼻子,不给就不给呗,这么凶干嘛?
插科打诨之间,气氛越来越融洽。
老狐狸江明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吧,他就说江知青和丰年家这些人投缘吧!
镇医院里,刘翠梅一直坐立不安,在等着江灿灿过来。
昨天灿灿走的时候,说今天会来的,咋现在还没过来?
这路上又冷又滑的,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刘翠梅越想越急,忍不住站到窗前去往外望。
说来奇怪,她都养了四个儿子了,也没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怎么看到这闺女以后,就这么放不下呢?
等看到江灿灿的拖拉机突突突地进了大院,刘翠梅高兴的不行,赶忙从病房出去。
拉着从驾驶舱出来的江灿灿就往屋里去说话,搁后面依次蹦下来的江槐、江松、江桦...
妈,你根本没看见我们咋地?
刘翠梅拉着江灿灿热乎的小手,这心才算落到了实处,絮絮地说着话。
江灿灿也问刘翠梅两口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江楠恢复得怎么样。
刘翠梅心里不知道有多熨帖,四个儿子,都跟木头疙瘩似的,没一个像灿灿一样,会问她这些贴心话的。
要么说还是得要闺女好呢,闺女贴心啊,生那么些小子都白搭,回头找了媳妇,还是和媳妇最亲!
刘翠梅拉着江灿灿,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试探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灿灿啊,叫江知青太生分,我就叫你灿灿行不?“
江灿灿忙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灿灿啊,婶子从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哪哪儿都投缘,就好像是同骨同肉的亲人一样,你叔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灿灿猛点头,那是一定的啊,我们就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婶子有个想法,也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江灿灿似有所感,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愿意啊,我愿意啊!
”婶子想认你做闺女,以后婶子就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你就是槐儿、松儿他们的妹妹,咱往后就是一家人,你看咋样?“
江灿灿石化当场...
闺女...闺女...
这...差辈儿了吧!
***
刘翠梅跟儿子们宣布这件事时,他们可比江灿灿容易接受得多。
咱家欠人一条命,别说是当妹妹,当祖宗都行啊!
江松还大咧咧地说:”那敢是好了,我和江知青本来长得就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兄妹俩呢。
妈,你看看,我俩长得像不像!“
还凑过来和江灿灿站到一起,仰着脸让刘翠梅看。
刘翠梅眼睛这么一扫,嚯,她说为啥越看江知青越觉得眼熟亲近了,真的和老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除了脸型不一样,哪哪都一样!
江灿灿从小被说闺女像爸,现在被说妹妹像哥,她已经无力澄清她为啥和江松这么像的事实了。
她爸现在还没和她妈结婚呢,咋可能蹦出来她这么大的闺女,说出来谁也不会信啊!
再说现在大伯才二十多岁,第一个孩子才两岁,她想当爷爷奶奶的孙辈儿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行吧行吧,也许在现代他们是做爷孙的缘分,到这儿了,他们是做母女的缘分。
总归都是一家人,叫啥都行啊!
这边江灿灿正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呢,那边江槐和江松已经过来认亲了,
”妹子,当大哥的嘴笨,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总归以后你有啥难事儿都跟哥说,哥给你撑腰!“
江槐是家里的大哥,最是照顾这些弟弟们,现在有了妹妹,更是觉得该把妹子放在首位,好好照顾着。
江桦也走上来,别别扭扭地叫了声姐。
他看着江灿灿,心说反正昨天已经说了,以后她说啥他听啥,那再当他姐好像也没啥。
连躺在**的江楠,也冲江灿灿小声地喊了声”姐姐“,给江灿灿萌的不行。
江松早就羡慕别人有妹妹了,这下他也有了,高兴的不行,凑过来小声跟江灿灿咬耳朵,
“妹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了,回头哥领你去看你嫂子,真的,你长得和你嫂子也像!”
小云要是看到这个妹子,肯定也会打心眼里喜欢。
他主要是想让小云看看,将来他和小云的孩子,准也长得这么漂亮。
江松脸上露出窃笑,还偷偷地冲江灿灿做了个”嘘“的手势,意思是让江灿灿保密。
江灿灿...
能不像吗?那可是我妈啊!
刘翠梅心里高兴,说现在先这样,等回家了张罗两桌,算是正式认亲了。
名义上是干闺女,但以后就当亲闺女养着了。
刘翠梅还有些担忧地问江灿灿,
“你爸妈能不能不同意?这离得也远,要是离得近的话,按理我们应该上门去拜访一下,但这天高水远的...
要不咱发个电报?或者去邮局打个电话...”
江灿灿干脆道,
“不用,他们肯定不在意。”
这话让刘翠梅愣了一下,江灿灿就简单把江家的情况说了。
听完江灿灿的话,把刘翠梅他们都气的够呛。
“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儿呢?我一个农村妇女,都知道不该重男轻女,村干部都给俺们上过课!
闺女多好,我想要闺女都要不上,要是把我这四个臭小子都换成闺女,我能乐疯了!”
刘翠梅越说越气,抓着江灿灿的手,
“他们不要你,咱家要你,以后你就是咱家的闺女,咱们肯定把你捧到心尖儿上!”
江灿灿眼眶和鼻尖红红的,扑到了刘翠梅怀里。
回来了,她终于回到家里来了,又是家里人的小宝贝了!
江楠出院那天,江灿灿特意请了假去接。
马跃进痛快地批准了,从打到这起,江灿灿已经超额完成工作任务了。
而且等江灿灿接完江楠,还要再给江家堡开半天荒,说起来也不算旷工了。
江灿灿一早就出门往镇上走,昨天她答应江楠的,今天早早去接他。
医院无聊又憋闷,江楠早就待不住了,恨不得早些回家。
春寒料峭,来的时候匆忙没有准备,回去的时候江灿灿可是想的周到。
她和刘翠梅、江楠肯定是要坐在驾驶舱的,后斗露天,江丰年一个人在后面肯定很冷。
她把从原主屋里带来的破被褥拿了出来,放到车后斗里,让江丰年有东西御寒。
还从安全屋里,把最后六个大肉包子出来,拿豆浆粉冲了一大暖瓶热豆浆,准备可以说是相当充分了。
江楠早就在窗前等着了,看到拖拉机的影子,激动地直跳,
“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刘翠梅正在打包行李,虽说才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但这零七碎八的东西也不老少。
大多都是灿灿给置办的,他们一家真是欠灿灿太多了。
想到这,刘翠梅又想到江灿灿的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也是,她是把灿灿当亲闺女了,还和亲闺女客气啥,为了闺女,剜她的肉她也愿意!
思索间,江灿灿已经上楼来了,一手拿着暖瓶,一手端着包子,
“楠楠,快过来帮帮我,可累死我了!”
江楠早就一溜烟跑过去了,从江灿灿手里接过包子盆,往病房跑。
“爸妈,姐姐来了!”
江丰年和刘翠梅笑眯眯地在门口站着,赶快去把江灿灿手里的暖瓶接了过来。
“咋这么早就过来了,这得起多早!”
“我昨天答应江楠的,肯定不能迟到啊!”
刘翠梅瞪了江楠一眼,怪他让江灿灿起太早了。
江楠一缩脖子,自从多了个姐姐之后,他好像挨收拾的时候比从前更多了呢。
刘翠梅拉着江灿灿进屋,顺便给她暖手,
“正好,我给你做的手套做好了,你进来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姑娘的手可不能冻着,这春天的冻疮最是吓人,今年得了,明年还得再犯,这东西不去根儿!
你天天开拖拉机,这手一定要保养好喽!”
刘翠梅把她这几天精心做的手套拿出来,江灿灿一看,这不是她送来的雪尼尔料子吗?
“这料子留着做裤子多好,做手套太浪费了!”
江灿灿知道,这时候整块儿的料子都是先可大件儿做东西,剩下的布头子才做手套这种小件儿。
像刘翠梅这样的,直接把整块料子剪了,就为了做一副手套的,真的是没有的。
“他们天天在地里干活,穿那么好干嘛?
你每天开着拖拉机四处跑,才应该穿点好的!
回头剩下的料子我给你做个坎肩儿,过一阵正好穿在外头,省的你穿外套还觉得热!”
刘翠梅拉着江灿灿的手,把手套往上套。
手套大小刚合适,是规整漂亮的针线活儿。
里层是最细的细棉布,是给老大媳妇肚子里孩子做小衣服用的。
中间夹了暄软蓬松的棉花,摸起来特别舒服。
腕口的位置,刘翠梅特意做了收口,这样不容易进风。
拿粗绳子打了个漂亮的结,一看就是小姑娘用的。
江灿灿喜欢的不行,奶奶的手艺果然一直在线。
江楠也凑过来看,心说全家人谁都没戴过这么好的手套。
妈说姐姐是姑娘,姑娘就是当宝贝宠着的,早知道当宝贝是这种感觉,他也愿意当姑娘!
“咕噜噜”,是江楠肚子发出的声音。
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本来他就是哥几个中最白的,白人脸红起来更加明显。
江灿灿忍不住笑,把手套仔细地收起来以后,拿着暖壶给几个人倒豆浆。
江楠捧着白胖的大肉包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真香!比二哥给他从国营饭店里买的肉包子好吃多了!
江丰年和刘翠梅拿着肉包子感慨,自从灿灿来了之后,他们也能经常吃上这白面肉包了。
江灿灿抿着嘴笑,想到自己对爷爷奶奶的承诺,
“如果我能回到那时候,一定要让爷爷奶奶都吃上白面!”
现在看来,她也算是实现诺言了!
“就是这豆浆嘛,有点不是味儿。”
江楠咋嘛咋嘛嘴儿,摇头晃脑地点评道。
刘翠梅拍了儿子一巴掌,
“有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嘴!”
“本来就是嘛,村里豆腐坊现磨的豆浆,比这好喝不知道多少!
等咱回了村儿,我天天早上去给姐姐打豆浆,让她尝尝啥豆浆才叫好喝!”
江灿灿用不断的点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这豆浆粉冲出来的豆浆,还真是差点意思,没想到一下子就让江楠喝出来了。
看来现代的科技与狠活儿,比起这时候的纯手作,还是少了几分真诚啊!
吃完热乎乎的早饭,江灿灿拉着江丰年三个往江家堡走。
一路上江楠叽叽喳喳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兴奋的不行。
说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村子这么远,来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啥也没看到。
现在他好了,小孩子的本性再也掩不住,看到一切都是新鲜的。
江灿灿边开车边打量自己这个小叔,和奶奶形容的一样,又机灵又听话,
“比你爸几个都贴心!”
希望借着自己到来,给小叔带来的这段新生,能解开家里人的心结。
从这一刻起,不止是小叔,也是整个江家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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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江家小四儿捡回一条命?”
“是呢,多亏那个江知青,开着拖拉机给送医院去了,要不然估摸着那孩子就没了。”
村里人聚在一起,说着这件惊险的事儿。
说实话,村里这些年还没有哪个人去住过院呢。
哪儿有点疼痒,顶天儿都是去公社的卫生院,开点安乃近。
去镇上的医院住院?多新鲜啊!
听说住一回院老鼻子钱了,像他们这样一个兜里摸不出两个大子儿的人家,就是垃饥荒都没地儿拉去。
尤桂花也参与在说话的人群中,她四处扫了一圈儿,见周围没有江丰年家的人,对周围人挤了挤眼,低声说:
“我可听说江家这次花了不少钱,在医院住了那老些天呢。
就老江家那条件……怕是得拉不少饥荒吧!”
提到这茬,有人说话了。
“那天江家老大四处借钱了,说是要凑钱给江知青,也不知道凑没凑上。”
“咋可能凑上啊!就那点毛票儿,零头都不够!”
尤桂花见大家都被这事吸引了注意力,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要说这邻里邻居的,有事真应该帮帮。
可这年月,家家谁手里有钱啊!
我家大儿子今年也得结婚,钱也是不凑手。
主要是……江丰年家借了也还不上啊……”
她看似无意地说,别人心里都是一激灵。
这话说的有理啊,江丰年两口子确实不错,但他家是真穷啊,真要是把钱借出去了,还不上可咋整!
这钱……不能借!
众人心里有了打算,这个说自己手头也不宽裕,那个说现在谁手里有钱啊!
徐金莲越听越不对劲,
“都啥时候了,人命关天的事儿,大家伙互相帮一把就过去了!
我可是带钱来的,这钱……我借!”
又有几个江丰年的本家兄弟也发话了,江丰年人一向热心,平日里谁家有什么事,他都冲在前头。
如今遇到了难事,他们是肯定要帮的!
尤桂花撇撇嘴,幽幽地来了一句,
“啥人命关天啊,人不都救回来了吗?
人家江知青能挣高工分儿,手里有钱,和咱可不一样。
这借了就还不回来钱,谁爱借谁借吧!”
刚刚有点动摇的人,听了这话又缩回去了,给徐金莲气的够呛。
突突突……
拖拉机嗡嗡响,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漂亮的女知青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过去,就见那辆崭新的铁牛55向这边驶来,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来了,拖拉机来了!”
大家都往前凑,这拖拉机第一次来,没干成活儿就送江家小四上医院了。
第二次来是给村里开了五十亩地,也不知道今天来是干啥。
尤桂花低声说:
“还能来干啥?管老江家要钱的呗!
人江知青借给他家那么多钱,人家不着急要啊?肯定是来要钱的!”
“别说,还真是哈!老江家能还上吗?”
“拆东墙补西墙呗,反正我是没钱往外借。”
尤桂花努努嘴,众人闻言也按紧了自己的破口袋。
江灿灿把拖拉机停在江丰年家门口,乡亲们也跟着走到江家门口。
尤桂花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劲儿,
“看没看见,我就说是来老江家要钱来的吧!“
可话音刚落,就见驾驶舱副驾位置的门打开了,下来的是刘翠梅,还有她抱着的江小四儿。
紧接着江丰年从拖拉机的后斗里站起来,大家才发现后斗里还躺着个人呢。
”翠莲,你们这是...出院了?
是江知青去接的你们?”
大家吃惊不已,不是说江知青是来要钱的吗?怎么还把他们三个送回来了?
江灿灿最后下车,走到了刘翠梅身边。
刘翠梅揽着江灿灿,一脸有女万事足的高兴劲儿,
“闺女接我们出院,怕我们路上折腾呢。”
围观众人张大了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啥?闺女?
”对,我认江知青做干闺女了,回头中午都到我家吃饭,就算是摆席让大家做见证了!“
万万没想到啊!
炙手可热的江知青竟然认了江丰年和刘翠梅两口子当干爸妈了。
万万万万没想到啊!
刘翠梅这辈子竟然真的有女儿命,再也不用瞅着别人家的闺女流哈喇子了!
尤桂花本想见证一出要钱的大戏,没想到是认亲大戏。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江知青认刘翠梅当妈干啥?
江家这么穷,还不如她家富裕呢,要认也该认她啊!
尤桂花脸色不太好,她和刘翠梅攀比了半辈子,最见不得刘翠梅好。
眼见刘翠梅现在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脸色黑黑的就想走。
刘翠梅眼尖,叫住了要走的尤桂花,
”桂花,中午一起来吃饭啊!“
众人的眼光全都朝她望过来,尤桂花脸色难看,但还是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那是肯定的,咋说也得祝你称心如意,得了个闺女啊!“
她平日里最大的得意,就是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倒不是有多喜欢,而是因为刘翠梅喜欢闺女又生不出。
没想到都到这岁数了,刘翠梅竟然也有闺女了!
江灿灿一听到尤桂花的名字,脑子就是一动。
望过去一看,果然是桂花奶奶。
除了年轻些,那咬尖儿的模样真是和日后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悄悄去望奶奶,果然见她站的笔直,气场全开。
跟桂花奶奶隔着人群相望,虽然都笑着,但看不见的暗涌火花,早就劈啪作响了。
不愧是奶奶一辈子的宿敌,俩老太太可是从小一直斗到老,谁也不服谁!
上辈子小叔没了之后,正好赶上村里竞选妇女主任。
原本也想竞选的奶奶没了心情,让桂花奶奶一举夺魁,压了奶奶一头半辈子,提到这个奶奶就后悔不已。
众人纷纷凑趣说着恭喜的话,尤桂花也咬牙答应一会儿来吃饭。
江灿灿和刘翠梅相携着往江家走,江灿灿作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说:
“我听村长说咱要选妇女主任了?”
“你都知道了?消息传那么快呢?”
刘翠梅惊讶。
江灿灿只是笑,没接话,转而道,
“您就不想去竞选妇女主任?”
刘翠梅迟疑片刻,
“本来是想竞选的,但小四儿刚刚病好,我也没了心情...”
果然!
“小四儿都好啦,哪会耽误您竞选呢?”
江灿灿笑嘻嘻地扯了扯江楠肉乎乎的脸蛋儿,
“楠楠,你愿不愿意妈去竞选?”
“愿意!妈选妇女主任!光荣!”
江楠这么一说,刘翠梅噗呲乐了出来。
“好,好,那妈就选妇女主任!”
一家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江灿灿第一次看到怀着孕的大伯母。
付丽丽手抚着一点都没显怀的肚子,拉着身边两岁的江春明。
大堂哥现在还是这么点儿的小豆丁,口水哗哗淌,话还说不利索...
江灿灿有点接受无能。
等到江槐让江春明管江灿灿叫姑姑时,江灿灿更是快要石化。
她现在还是对这些称呼有点接受不了,她需要时间...
刘翠梅一到家就开始张罗中午的饭菜,上次想欢迎江灿灿来家的席面没办成,东西正好用在今天。
徐金莲送来的腌排骨,炖上秋天晒的豆角干,拿荤油把排骨靠得脆脆香香,真是诱人!
早上江松特意带着江桦去小河里网鱼,春天的鲫鱼瓜子太鲜嫩了,一捞就是一网。
原本想炖汤给江楠补身体,现在正好添个菜。
也不知江丰年搁哪儿弄到的小河虾,满满一盆,让刘翠梅给江灿灿煮着吃。
江灿灿对这种河虾最熟悉了,小时候家里好吃的不多,爷爷就像现在这样,每次都是变戏法一样,变出好些河虾,给自己开小灶煮着吃。
以至于这种小河虾成为了她最喜欢的食物,每次放假回家,都必吃不可!
江丰年见江灿灿喜欢,也十分高兴,
“我们本地的虾,你们那怕是没有,爱吃的话我就经常给你弄!”
江灿灿连连点头,爱吃,怎么能不爱吃呢?
她偷偷摸摸去拖拉机上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带了块新鲜的五花肉。
“呀,这是啥时候买的啊?我咋不知道?”
刘翠梅唬了一跳,这么大块肉呢!
“早上去医院前买的,正好给咱中午加菜!”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兴花钱了,有这钱你留着吃点好吃的!”
江灿灿不由分说地把肉塞到刘翠梅手中,
“知道啦,我出去转转,看看咱家现在是啥样儿!”
逃避奶奶唠叨的方法就是跑,这一招未来和现在通用。
她也好想看看从前的家是什么样的,那棵一开花云蒸霞蔚、一结果满树金黄的杏树还在不在。
付丽丽和江槐站在一处,看着江灿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刘翠梅在身后露出喜欢的不行的眼神,人都走了,刘翠梅的眼睛还移不开呢。
“妈到底还是喜欢女儿,瞧瞧对江知青多好。
要是我这胎是女儿的话..."
付丽丽满眼羡慕,手扶着肚子,满含希望地憧憬着。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妈难道不喜欢春生吗?
还有,别再叫江知青了,灿灿以后就是咱家小妹,叫江知青多生分!“
付丽丽撅起嘴,到底没反驳江槐的话,心里却在腹诽,
说的好听,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那为啥妈还非得认个闺女回来?
”我想吃辣椒酱了,你让妈给我弄点,我这胎一定是个闺女!“
付丽丽说。
”又想吃辣椒酱了?是谁昨个说解不出大号的?
我瞧着你昨天拌白菜,放了那老些醋,是不是也想吃酸的?“
付丽丽不乐意了,
”都说想吃辣,你非得让我吃酸!
昨天我那是手抖了,那酸的我不爱吃!
让你干啥就干啥,赶快跟妈说,我要吃辣!“
江槐连忙”哎哎“应着,媳妇这胎是男是女他不知道,反正脾气是挺大的。
乡亲们陆续都来了,这个带点粮食,那个带点腌菜,反正人人都不空手。
他们送完东西,就都围着江灿灿说话,问江灿灿还想不想再认几门亲戚,把江灿灿逗得够呛。
和大家挨个打完招呼之后,江灿灿就找借口溜了出去,绕到后院,去找大杏树去了。
她找啊找,专门去找大树,却什么也没发现。
”杏树,杏树,奇怪!到底哪个是杏树啊?“
江灿灿喃喃,奇怪了,奶奶明明说那杏树比她年纪大多了,按理来说现在应该种下来了啊!
她在后院的小路上来回踱步,非要找到那颗杏树不可。
本想等她走了之后再出来的人实在忍不住了,低声说道,
”你眼前那不就是杏树吗?它早就看到你了。
还有,你把我刚刚翻好的土,又踩实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江灿灿一跳,她用手摸着小心脏,吓得半天才缓过神来。
谁啊这是,偷偷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又突然说话,想吓死人啊!
她拧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瞅,就见一堆茅草之后闪出一个人来。
高高瘦瘦,骨相清冷。
他在离江灿灿一人远的位置站住,皱着眉看江灿灿。
江灿灿觉得这人眼熟,但这时候可不是想别的的时候。
你吓了我一跳,现在还皱眉盯着我,你咋这么横呢?
她仰着脸,保证自己气势不能输,撅着嘴先开口,抢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我在自己家后园走,碍着你的事了?
你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你不对,你道歉。”
尹恪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人,她掐着腰、虚张声势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只没长牙的小奶兽。
他的眉头逐渐抚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带了些许兴味。
“你好像找错了地儿,你站的位置是我家的前院儿。
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说话,还要挑时间?还得道歉?”
江灿灿...
她不敢相信的来回左右望,这是他家的前院?那她家后院呢?
还有那杏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根还没有她手腕子粗的小树杈。
这是她家那棵超级大的老杏树?货有点不对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