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柳氏大宅里。

柳天极惊恐地望着将他们夫妻俩团团围住的黑衣人,看到那些黑亮的枪口对着自己,惊得冷汗泠泠:“你……你们是什么人?我好像不是欠你们的钱。”

慧娟缩在丈夫的背后,瑟瑟发抖,手捂着肚子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不要……不要杀我们……”

凌杰从黑衣人后面走出来,黑道的派头十足,他轻蔑地看着缩成一团的男女:“柳天极,你的确没欠我们的钱,但是……你做了比欠钱还要严重的错事!”

“什么……什么事?”柳天极抖着嗓子问。

凌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你不该勒索寒少!”

“寒少?寒……寒仓逸?不……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不要杀我,我愿意将光碟双手奉上,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说……”

“哼!要让你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易如反掌!来人,把他们绑起来,抓到寒少面前发落!”凌杰冷酷地下令,完全不为慧娟身怀有孕而发慈悲。

……

筠筠站在寒仓逸的房间门前,发呆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这间房,她从来没有单独进来过,因为……仓逸哥从不曾允许她进入他的地方,唯一一次进来,却是那次不堪的欢爱。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隔着一道墙。

他的房间一如在法国,喜欢用沉沉的色调,置身于其中,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的沉重,只是,他的沉重却由不得她来分享,即使她是那么地希望分担他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

辗转来到他的床铺上,她恋恋不舍地抚着那带着他的气息的被褥,想要再也不可能有机会碰触到这张被子,她的心宛如被撕开一般。

不知道流连了多久,突然间,她听见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她迅速走到窗边,看到熟悉的跑车缓缓开进来,她紧张地躲到窗帘后面,生怕让他看到自己偷偷进了他的房间。

快速离开他的房间,她掩上房门,苦笑,有哪一个妻子会像她这么可悲的要偷偷进老公的房间。

昂高头,她眨掉眼眶的雾水,稍稍整理心情,然后下楼去。

即使想要悄悄地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渴望,渴望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秒钟的相对,她也眷恋呵。

寒仓逸大步走进屋里,脚步比平常快了那么一些,一进门,他的黑眸便习惯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在楼梯口处,他习惯性地看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奔下来。

他紧绷的呼吸终于稍稍放松,她还在……

“仓逸哥,你回来了啊。”筠筠按照平时的习惯,朝他扬起甜甜的笑,一切,都跟平时一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随手松了松领带,黑眸锁住她迎过来的身影,她的脸颊噙着盈盈笑意,那是他每天下班回来最喜欢看到的,然而,现在她的笑容不变,却无法让他感到舒服,反而隐隐感到心慌。

她的笑容太完美了,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凯伊服装的办公室里,她曾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仓逸哥,喝茶。”筠筠很贤惠地端来一杯热茶放到桌面上,为他拿掉领带放好。

寒仓逸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视线没有离开她,锐利的眸光想要把她看透。

被他透视一般的目光看得有些弱,筠筠扇了扇睫毛,努力维持着最美的笑容:“仓逸哥,今天工作辛苦吗?”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粉饰太平,重重放下茶杯,他插手于胸前,皱眉讽刺:“柳筠筠,别再给我打哈哈,你不是说要跟我离婚吗?离婚证书呢?突然这么想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想要跟着南宫俊,恩?”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说真还是假,他不喜欢猜测这种让人排斥的可能,更加不喜欢她会跟南宫俊一起,非常不喜欢,如果她敢真的弄来什么离婚协议书,他会……

会怎么样,以后再说!

筠筠的嘴唇颤了颤,她忙碌着张罗差点的手僵硬在半空,许久,她抬头,水眸幽怨:“仓逸哥,你很讨厌我是吗?”

寒仓逸让她的目光看得心揪起,他狼狈地撇开头,才想说话,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他低咒一声接起来,语气不太好:“喂?”

“寒少,我们已经制服了柳天极……”那端传来报告声。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寒仓逸挂掉电话,便要转身离开,他不想现在跟她继续相处,他现在只想狠狠地修理柳天极,然后……该死的,没有然后了,因为她的眼神让他……动摇,他甚至没有想过要怎么对付她,该死的!

筠筠转眸望着他离开,在他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再次唤住他,嗓音有些抖:“仓逸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只花你一分钟,一分钟而已,可以吗?”

过了这一分钟,她就再也不会有下一分钟了。

寒仓逸让她话语中的沙哑而颤了一下心弦,她……在哭吗?

逼自己不许回头看她,他只是停住脚步,佯装不耐烦:“说。”

筠筠凝视着他高大孤傲的背影,她好想注定总要对着他的背影:“仓逸哥,你……曾经在乎过我吗?有一点点在乎吗?”

她的问题很直白,直白得让寒仓逸感觉胸口被冲击了一下。

他抿紧薄唇,沉默了下来,沉默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冷硬地开了口:“没有。”

“是……是这样吗?”筠筠失神地轻喃,一滴清泪缓缓滑到腮边,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寒仓逸耳尖地听到了,她哭了!几乎是反射性地他马上回头,看到她眼泪迷蒙地望着自己,却在他回首的瞬间,朝他露出嫣然的一笑,他震住了,这次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原来……她会对着他流泪,这代表着什么?

惊觉自己想太多,他闷闷撇开头:“不要试图用眼泪来迷惑我。”

说着,他加快脚步走出大门,却在举步的刹那,感觉心房深处传来一股刺厉的痛楚,那股痛,仿佛来自身后的某一处。

“再见了,仓逸哥。”筠筠眷恋地呢喃,任由心在裂开,她没有了再追出去的力气。

阴暗的地下室里,柳天极夫妇缩在角落里,抖如秋风落叶。

寒仓逸推开门走进来,暗淡的灼光照射在他冷魅的脸庞上,添了一抹森冷的妖异。

“柳天极!”寒仓逸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一对瑟瑟发抖的夫妻,黑眸染上残忍的寒光,他最恨别人威胁他!

“寒……寒仓逸,我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们。”慧娟匍匐着扯住他的裤脚,抢在丈夫之前求饶,惊吓的眼泪直飙,弄糊了她脸上的妆。

寒仓逸甩开她的手,将挺拔的身躯陷入一张宽大的大椅子上,手中玩耍着一把银晃晃的手枪,薄唇噙着狮子玩耍猎物的恶笑:“哦?知道错了?你们错在哪里?说来听听。”

柳天极的瞳孔抖动地跟着寒仓逸手中的银枪转,心骇到了极点,浑身的血液在抽凉:“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该陷害你跟筠筠上chuang,不该拍下光盘,不该去赌,不该违背爸爸的遗愿对筠筠不好,不该为了饭店牺牲筠筠,不该骗她去酒店对她下**,不该……”

“停!把你的话重复一遍!”寒仓逸猛然一震,快速地打断柳天极,俊脸风云变色,柳天极说……他们骗小不点去酒店然后对她下**?

柳天极让寒仓逸的吼声吓得跳起来:“我我我……”

寒仓逸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柳天极提起来,寒声迸出:“你刚才说什么?你对小不点……你对筠筠做了什么?”

“我我……我跟我老婆在筠筠成年生日那天晚上带她到酒店去,然后……然后暗中够黑她吃了**,找个男人来……来跟她……跟她上上……床,因为筠筠只要结婚了,就可以拿到我爸爸留给她的一大笔嫁妆,饭店需要那笔钱,所以……所以……”

柳天极战战兢兢断断续续地说明,他每说一句,就看到寒仓逸的脸色阴沉一分,他的呼吸快要让寒仓逸如阎王般的黑脸给窒息了。

“你们真该死!”寒仓逸低吼一声将柳天极扔回到地面上,铺天盖地的愤怒席卷了他的理智,他疯狂地掏出手枪对着他们就要扣下扳机。

柳天极跟慧娟吓得抱头尖声大喊:“不要!筠筠,筠筠……你快来救救叔叔婶婶,叔叔婶婶知道错了,你快来救救我们,筠筠……”

“筠筠”的名字像符咒一般击进他的意识里,寒仓逸的黑眸一清,他低咒一声缓缓收起手枪,脑海中,迅速掠过她千万种强颜欢笑的容颜,还有她总是迷茫着他的怒气的水眸,他的心,难受得让他呼吸也困难。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不好……

懊悔瞬间淹没了他,他伸手捂住胸口,心很痛,他喘着呼吸掉头飞奔出去,小不点……应该还在家,一定会在家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