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种暗流涌动的暧昧, 烘烤着,将温度一点一点升高。
空调送来的风,好像也是热的。
说完那句话之后, 漆夏脑子晕乎乎, 耳根子红得彻底。她把脑袋埋进陈西繁胸口,龟缩着, 当一只鸵鸟。
逃避没什么作用,但至少, 能让她把羞耻心暂时藏起来。
嗅到陈西繁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感受到他和自己一样偏高的体温, 漆夏更确定自己的心意。
不想让他走。
想和他待在一起,拥抱,亲吻, 乃至更多。
陈西繁低头,好看的唇停在了她的耳畔,漆夏听到他说:“那我就不走了。”
胸腔一震,好像重重一记鼓点, 猛地敲击让人无法承受。
下一秒,陈西繁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温柔缱绻,“我不走了。”
他好像是在向她确认, 又好像是在最后一次, 征询她的意见。
漆夏抑制不住地发颤,仍是坚定地回答:“嗯。”
毕竟是在意细节的女孩子,外面疯跑一天, 刚刚接吻出了很多汗,她想给喜欢的人留下更好的印象。
漆夏红着脸说:“我……我先去洗澡。”
“嗯。”陈西繁答完, 故意逗她:“想不想一起洗?”
“……”
漆夏感觉整个人快要烧起来。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迷迷糊糊中考虑了一下,大着胆子说:“我家浴室有点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委婉的邀请。
陈西繁呼吸一紧,看她的眸子越深,喉结滚了滚。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自上而下,扫过她泛红的脸,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玲珑有致的曲线。
喉咙干涩,陈西繁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也不管是谁喝过的,猛地灌一口凉水。
他心不在焉道:“逗你玩的。”
“你先洗,家里没我的睡衣,我出去一下。”
确实,家里几乎没有男性留宿过,唯一属于男性的东西,是陈西繁脚上那双拖鞋。
漆夏心知肚明,陈西繁这一趟出去,买的不仅仅是睡衣。
她装傻充愣,点头:“嗯,小区楼下有几家商店,晚上也营业的。”
“等我。”
说完,陈西繁深深看她一眼,这才拿上手机出门去了。
人一走,漆夏便躲回了房间,她捂着脸躺在**,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期待又惧怕。
短暂的怔愣后,漆夏从**爬起来,打开衣柜,挑了一套内衣,以及一件刚买不久的睡衣。
那套内衣是上次和许幼菲逛街,许幼菲帮她选的,说是粉白色最适合她,穿上以后像一只成熟诱人的水蜜桃。
拿上衣服,漆夏撑着墙去浴室,那短短的几步路,走得甚是艰难。
进入浴室,门关上,漆夏站在镜子前,看着浑身泛红的自己,慢慢褪去了外套。
站在花洒下冲了很久,直到水温慢慢变凉,漆夏才停下来。她打开储物柜,拿出一盒身体乳,细细抹在身上。
她在浴室忙碌的时候,陈西繁已经回来了。
听着浴室水声,陈西繁太阳穴突突直跳。蛋糕趴在沙发上,本能地睁大眼睛,凶巴巴瞪着他。
想到刚刚挨的拿拳,陈西繁轻啧,把猫捉过来:“配合点,明天给你买新罐头。”
“喵——”
陈西繁懒洋洋道:“别捣乱了,儿子。”
“喵——”
“忘记了吗?那年你挂在树上,是我爬上去,把你救下来的。救命之恩啊,傻猫——”
受不了他的唠叨,蛋糕喵喵叫,从他怀里挣脱,跃上了猫爬架。
陈西繁坐在地毯上,双腿敞开胳膊支着,一个劲笑。
待了一会,浴室水声停了。陈西繁抬眼,看见漆夏目光一滞。
她穿了一件纯白蕾丝睡裙,吊带款式,长及膝盖,露出纤细的四肢和脖颈,头发湿漉漉滴着水。
陈西繁想到一个词:白月光。
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了,彼此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不得不找点什么话说,打破这种微妙的沉默。
漆夏用毛巾擦头发,“外面雨大吗?”
“还行。”
“你有没有淋湿?”
“没有。”
再次陷入沉默。
陈西繁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他也要去洗个澡,漆夏点头,“嗯,我吹头发。”
浴室门再度关上,漆夏吹干头发后坐立难安,回卧室太刻意了,她便待在客厅,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那瓶葡萄酒是上次邢安娅送的,味道清甜,两口下去,果然不那么紧张了。
漆夏不想让自己显得故意等他,于是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诗集,翻开,心不在焉地浏览。
没一会,陈西繁湿着头发出来,脖间挂着一条黑色毛巾,他走过去,挨着漆夏坐在沙发上。
身体乳味道混合着葡萄酒香,空气中带了几分微醺感,陈西繁倾身,说:“喝酒了?”
“就两口。”漆夏端起那杯暗红色的**,“你想不想也喝一杯。”
“好。”陈西繁哑声道,就着漆夏的手,将玻璃杯中的红酒喝尽。
明明只喝了一点点,他却觉得自己醉了。
漆夏坐在沙发上,睡裙裙摆上移,露出白皙的腿,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上,衬得锁骨凹陷清瘦,被红酒浸湿的唇角光泽透亮,像引人采撷的秘果。
窗外雨点拍打着玻璃,陈西繁靠近,看一眼漆夏手中的书,低声说:“在看诗集。”
“嗯。”
那一页,刚好是莎士比亚的一句诗。
陈西繁低沉悦耳的声线响起:
“For thy sweet love
remember\'d such wealth brings
That then I
scorn to change my state with kings”
一想起你的爱使我那么富有
和帝王换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书籍滑落,啪嗒掉在地毯上,漆夏什么都来不及想,沉浸在那首小诗里。下一秒,她偏头,然后就被陈西繁捧着脸吻住了。
她能感受到,陈西繁掌心起了薄汗,而自己亦是呼吸一滞。
漆夏来不及闭眼,或是忘了闭眼,迷迷糊糊被他吻着,陈西繁五官悉数落入视线。
刺耳的雨声滴滴答答,头顶的灯光似在摇晃,她倒在沙发上,蕾丝睡裙推高,抓着陈西繁乌发,双眼微阖。
表情像是求救,又像邀请。
一整天以来,他的绅士,镇定自若,好像只是善意的伪装。他身体坚硬,周身气息密密麻麻地将她笼罩,危险,却令人沉迷。
漆夏目光已经迷离了,她偏头,看见白墙之上,一双模糊的影。
“陈西繁……你……”她呜咽,“你先关灯。”
陈西繁长臂一伸,下一秒,头顶吊灯灭了,有只壁灯还亮着,发出昏黄的光晕,恰到好处增添了一丝氛围。
陈西繁的吻和触碰没什么技巧,一切仅凭本能。他抽干她的氧气,然后吻沿着脖颈下滑,眼神里满是掠夺的意味。
“宝宝,回房间?”
漆夏颤声:“好。”
然后,她被抱了起来。从客厅到卧室仅仅几步路,脚步声伴随着蛋糕叫声,陈西繁没管,进屋后,利落地锁门。
蛋糕使劲挠门,好一会,才渐渐没了声音。陈西繁嘴边挂着笑,抱着她一起跌入柔软的床铺。
他轻嗅她的发尾和脖颈,哑声:“宝宝,你好香。”
“……抹了身体乳。”
陈西繁唔一声,舔着她的下巴,“水蜜桃味的。”
陈西繁轻喘着气,抬手扯掉了两根细细的肩带,接下来不再克制,咬一口她的唇瓣。
那双因为常年训练,生了薄茧的手也没闲着,似弹琴,似奏乐,轻拢慢捻触碰着每一处。
迷迷糊糊间,漆夏听见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然后,所有感官都被眼前的人占据。
她好像变成一缕风,又像变成一朵下雨的云,唯有抱紧他眼前人,才不至于化成泡沫。
晕晕沉沉跌落梦境,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多凌乱的画面。
十五岁夏令营,阳光暴晒,他走过来,说找到你了七号同学。
课间的每一次回眸,每一次相遇不受控制的心跳,篮球场上一眼就能认出的背影,毕业聚餐那天,一起走过的窄巷……
去年雨夜,陈西繁说好久不见,一起过除夕看烟花,陈西繁送她的玫瑰。
一切的一切,如此虚幻,又如此真实。
那些过往的记忆,由黑白变成彩色,鲜活得好像昨日重现。
她走了那么久,终于,他回过头来,向她狂奔。
后半夜的雨似乎更大了,雨点劈里啪啦砸在窗户上,久久不停。不知何时,蛋糕又开始挠门,时轻时重,但没人理它。
陈西繁拥抱着她,双臂收得紧紧的。
漆夏轻哼,眼泪滚落下来。
*
雨一直在下,后半夜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窗帘阻隔夜色,却遮挡不住雨声。
两人都有点疯,停下来时,漆夏眼睛湿漉漉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敏感极了,一碰就簌簌轻颤。
陈西繁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还疼吗?”
他把人往怀里揽,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想到刚刚哭哭啼啼,像朵娇花的样子,漆夏脸一热,闷声:“其实……不疼。”
准备已经足够充分,整个过程,漆夏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刚刚开始的一瞬,疼了一下,但很快,被一种陌生的感觉覆盖。
陈西繁吻她,“不疼?”
“那刚刚哭得那么厉害?”
漆夏耳根泛红,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不知道。”
“嗯,那我不问了。”
汗水蒸发,空气潮湿闷热。
漆夏抬头,回应他的吻。
死灰复燃,本就经不起挑逗的神经,理智再度面临崩溃。
陈西繁抱紧她,“宝宝——可以再来吗?”
如此直白的询问,让漆夏浑身一颤,“还没结束吗?”
“结束不了。”
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陈西繁咬着她的耳朵,“忘了告诉你,今晚……我想当个禽兽。”
很快,漆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陈西繁游刃有余地引导,带着她一起跌入无边夜色。
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瞬,漆夏也拥紧了他。
宇宙毁灭,两颗星球融为一体。
从此,他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而是触手可及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