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去。”

听到孩子的话。

月流铃和宣日朗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小家伙被这么一喝。

他瞬间红了眼眶。

他没想到,爹爹和娘亲居然同时凶他。

想着想着,豆大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爹爹,娘亲,你们竟然凶我,呜呜呜——”

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小的身子还因为伤心难过,一抽一抽的,看样子可怜极了。

月流铃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重了。

她赶紧来到孩子的跟前,蹲下身子,认真看着孩子,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温柔。

“玺宝,娘亲和爹爹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们只是太担心你了,那筑地到处都是危险,你还这么小,若是发生何事,跑都跑不赢,我们可不能让你去犯险。”

“玺宝听话好不好,就在家里面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我们若是都走了,他们二老在家里待着,也无趣不是?”

月流铃一声接着一声地轻哄。

小家伙的脸色好不容易好了些。

他咬着下嘴唇,可怜巴巴儿地点点头,“那好,玺宝就在家里面等爹爹和娘亲。”

“可是你们一定要答应玺宝,今儿你们都必须回家!”

“好好好,娘亲答应你。”

“爹爹也答应你。”

得到爹爹和娘亲肯定的回答。

玺宝这才放心了。

“那爹爹和娘亲就尽管去吧,玺宝在家里面会乖乖地。”

小家伙说完。

便直接出了书房。

他拉着浅黛姨姨地大手,就准备去找外祖父和外祖母。

看着孩子坚挺而又小小的背影。

月流铃鼻尖一酸。

她何德何能,能有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儿子。

玺宝刚离开不久。

轻峂就回来了。

他进入书房,恭敬地抱拳,“小侯爷,马车已准备妥当,正在府邸门口等候,可随时出发。”

“走,现在就出发。”

宣日朗一声大喝。

便领着月流铃出了府邸。

马车是宣日朗特意示意轻峂准备豪华的。

里头既宽敞又豪华,行在泥泞的路上,也不会太摇晃。

坐在里头十分舒适。

月流铃和宣日朗面对面坐下。

一路上。

她都愁眉不展。

见此。

宣日朗甚是心疼。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女人的手边,温和地出声,“可是在担心筑地的事情?”

男人的话这才收回月流铃的思绪。

她淡淡地点头,“嗯,我始终觉得筑地之事蹊跷,却想不明白其中的怪异之处。”

月流铃想不明白。

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喝下一整杯热茶,这才觉得心里面舒畅了些。

再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整个脑子里清醒了不少。

“我们已决定去筑地一探究竟,现在就莫要忧愁,到了筑地,我们仔细查探便知事情真相了。”

宣日朗温和地出声安慰。

他出口的话就好似一针镇定剂。

月流铃觉得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不再似方才那般忧愁。

为了不让男人跟着担心。

她微微点头,“嗯。”

接下来的路程。

月流铃都扯开了车帘子,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只见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

很快便行至城郊。

路上。

能看得见一些百姓倒地痛苦,在凄厉地呼唤自己孩儿的名字。

看到这样一幕。

月流铃心里面的难受感顿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

索性放下车帘子,只是脸上再无笑容。

宣日朗见女人如此模样。

似是知晓女人的情绪变化是为何。

他也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外头,就见得那些处于悲痛的百姓。

他淡淡地开口,“这老妇人的儿子,正是筑地第一日坍塌时,被掩埋了,至今没有找到尸身。”

“听手下汇报,老妇人为给儿子引路,每日都会到这路口等候,直到守满七天为止。”

“老妇人如此可怜,小侯爷可都给那些出事的家属补偿了?”月流铃低声道。

宣日朗无奈地点头,“补偿了,按照家属数量,每人五十两银,够这些普通人家生活一辈子了。”

“哎……虽然有银子补偿,但他们永远失去亲人,这种遗憾,是银子无法弥补的。”

月流铃说着。

低下了头。

想到了她自己。

上一世。

她曾切身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滋味儿。

而今看到这些人,她感同身受。

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出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将他们绳之以法!

——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便到了沐江城西边的水渠筑地。

月流铃下了马车。

一眼望过去。

水渠筑地甚是辽阔。

只是理应有很多匠人才对,此时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老者。

这样的一幕实在诡异。

月流铃疑惑地看向男人,“小侯爷,修建水渠的人这么少么?”

“不,出事以前,这里很多匠人。”宣日朗也放眼看去,这才继续说道,“一月前,水渠开始修建,分为东西南北四条,如今东边和南边的水渠已修建完成,已是基本解决了水患问题。”

“但圣上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命令将西边和北边的水渠都要修建好,以便排出沐江城中的积水,此次的治水才算完成。”

“如今北边和西边的水渠同时修建,只是这西边的筑地突发意外,许多匠人都离开了,留下的都是年岁大一些的老人,他们为了贴补家用,不得已一直留在此处。”

“只是老人多有不便,所以这西边的水渠修建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听了宣日朗的一番话。

月流铃问出疑惑,“听小侯爷的意思是,北边的水渠就没有出问题,唯有这西边突发状况?”

“正是。”

“既然如此,只有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能打消百姓心中的疑虑了。”

“没错。”

“走吧,看看去。”

说完。

月流铃就直接提步往筑地那边走去。

“月二小姐,这里各处都容易塌陷,小心些。”

面对男人的关心。

月流铃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来,点头应下了。

越往里走,越能看清整个水渠的真实状况。

现场一片荒凉,水渠好几处都坍塌了。

还有许多士兵在挖人。

有一些还是抬着尸体过去的。

一些遇难者的家属都跟着尸体,边走边嚎啕痛哭。

甚是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