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雪是冷冰凝养在手心上的姑娘。

要星星附赠月亮的那种宠溺的疼。

十八岁的时候,冷如雪的生日宴上邀请了全北美叫的上名字的贵妇来作陪。

之后更是顺风顺水上了北美学术性最权威的高校,所有人都说,这姑娘命好会投胎,所有了解冷如雪的人都说,这姑娘自己很争气,未来一定是学术界上的好苗子,学术史上必定有她的名字。

来北非做这项研究,学术界的人一片哗然,没人看好。

都说浪费了冷如雪的天赋。

当初知道外界对冷如雪的这番评价时,顾言全然不懂冷如雪做的研究项目,只觉得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懂,也不多评价,但是心里是信她的。

如今知道了,顾言却只剩下恨。

恨自己不够体贴,也恨自己说凌飞对冷如雪不够关注,其实,自己跟凌飞并不差别。

一样混蛋!

冷如雪开始忙碌起来,她察觉到顾言有些不对劲,可每次问,他总说没事。

冷如雪点头,便再没问过一句。

既然离婚了,就要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她也从不觉得,顾言需要过自己。

于是,她又退回合理的位置,她没问顾言什么时候走,只是自己买了设备,招了团队,然后在跟冷冰凝那边说自己需要些什么。

冷冰凝也一样不懂学术上的事情,不过冷如雪要做什么,他从来都是支持的,专门在国际上招了一堆的保安人员过来,听说每人每月七位数的佣金。

设备是冷如雪自己买的,她有钱,团队是她自己拉的,她也有人脉。

于是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又重新干起来。

顾言经常看见她招来的那些科研人员十点之后就回屋休息了,只有她,一夜又一夜的在实验室里熬,一包又一包冰袋的往脸上冰敷着来提神。

顾言安静而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同样一句话——

顾言,你何德何能。

冷如雪说不关注,就真的没关注顾言。

她做事一贯专注,注意力放在某个事情上之后,她便不会分心。

某日从实验室出来,听见外头的安保人员在跟顾言聊天。

熬夜的人烟瘾都大,那两个人烟抽的很凶,顾言没抽,三人坐在台阶上,周围一片烟雾缭绕。

“言哥,你要是还是难受,就回去休息呗。”其中一个说。

“对啊,北非这鬼地方医疗设施差的要死,你要是待会儿真的疼起来,这里可不好看诊呢。”

“对啊,你在这里,瓦萨他们不敢有动作,你要是走了,说真的,我们遇上他们也心虚,毕竟瓦萨是地头蛇嘛。”末了那人还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冷如雪听着这话,才注意到顾言的手放在了胃的位置上。

“没事,老毛病了,喝点喝水缓缓就好了。”

另外两人点头,毒蝎的人忍耐力都强,顾言是毒蝎里的狠角色,胃痛在他们那些人眼里看过,或许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过我说,冷小姐为什么非要做这个研究啊?这里可太危险了,瓦萨的人天天盯着,不肯放过这条大鱼呢。”

“读书人的事情,咱们哪里知道,横竖人家愿意出钱,咱们就守着呗。”

“也是,不过冷小姐挺厉害的,那么小一个姑娘,自己能拉起一个团队,还是领头人,这姑娘日后若是放出去,可了不得。”

“……”

顾言两只手肘靠在膝盖上,手自然下垂,他看着地面,嘴角轻轻勾笑。

像是自己被认可肯定了,脸上是皆是骄傲的神色。

连多日来作妖的胃都感觉没那么疼了。

后面的话冷如雪没继续听,只不过默默的调整了晚上休息的时间。

几天之后,冷冰凝送来了蛋糕,冷如雪的那一天是冷如雪的生日。

顾言抽着烟,站在人群外,看着冷如雪站在人群中,笑的很温和。

那一天的冷如雪也没有歇,切了蛋糕就进了研究室,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门口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她才缓缓抬起头。

顾言站在门口。

冷如雪从一堆繁杂的数据中抬起头,“有事?”

顾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凌晨二点了。”

冷如雪这才揉了揉脖子,“嗯,”她对顾言说:“我马上就好。”

顾言也没多说,退了出去,研究室里的数据繁杂也机密,如果不是看时间太晚,顾言连门口都不会站过来。

冷如雪说的马上,等到外头天都亮了,人也没出来。

又是一天一夜。

冷如雪看着整理好的数据微微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年少思维敏捷,聪慧无人能敌,数据烂熟于心,可没人知道,这些研究数据在她脑子里整整盘算了五年。

从顾言受伤的那一刻起,这一项研究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持续着。

她从未放弃过。

也不可能放弃。

北非条件是差,但是这里有她数据需要提供的乳清素,这个地方特有的一种植物。

如今数据成型,接下来只需要投入实验,她迫切希望这个科研成果能够帮助大型战争创伤后遗症人群。

她比别人远知道,毒蝎的那五年,在每一个毒蝎人的心里造成过多么毁灭性的影响。

已经不是单单从心理层面上的辅导就能够起作用的了。

她希望,她的研究能够帮助每一个毒蝎人,包括扁栀,包括顾言。

她的每一个,如同家人般对待她的人。

她有的不多,所以每一分她都要用到极致。

冷如雪带上科研房间的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顾言。

也不知道是一直没走,还是刚来,他在吃棒棒糖,手里还玩着单机游戏。

只不过玩一会儿,手就会放在胃的位置上,又玩一会儿,然后在放上去揉一揉,在又重新放回手机上。

冷如雪无意识的观察过顾言的这种状态。

每一次按揉胃部的动作,都要比上一次更频繁。

“顾言。”冷如雪看着顾言的后背,忽然轻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