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色
回來找她,这是一个承诺吗?
木晚晴的眼眶有些温热,她连忙低头盯着那碗米粥,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过,要是再回去增城那严寒之地,恐怕自己也撑不了多少天,到时候让霍宸不仅要行军打仗,还要担忧她的身子,那怎么能行。现在是唯有留在京城,将自己的身子先行养好,才再作打算吧。
霍宸看见木晚晴并不作答,也只好是不勉强她。
待到木晚晴吃下米粥之后,木晚晴便说道:“你与桂馨姑姑一同回去王府吧,你是王爷,留在这儿始终是不适合的。”
霍宸却沒有似乎的在乎,说道:“王爷又如何了,我是你的丈夫,今晚我陪你一起守灵吧。”
木晚晴的心有些感动,但是再多的话,此时亦是说不出口了,她含着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回去灵堂的时候,便看见在暗处有一人在烧着纸钱。
木晚晴心里正诧异着,缓缓走上前,只看见那人的脸映着火光,她倒是看清楚了,疑惑地出声:“凌嫦夫人?”
凌嫦听到声响,慢慢地抬起头來,看见木晚晴缓步走近,她倒是有些不自然了,生硬地说道:“我只是想为他守灵罢了。”
木晚晴根本沒有想要赶凌嫦走的意思,她与霍宸对视了一眼,便说道:“沒事,这亦不过是三日的而已。”
“我只是想不到……陆心眉会随他一起去了。”凌嫦淡淡地说道,继续烧着纸钱,“这也是好事,她独活在这世上,亦沒有什么意思了。”
木晚晴的身子微微一颤,如今是她独活在这世上吧。
霍宸感受到了木晚晴的身体僵硬,皱了皱眉头,便对着木晚晴说道:“沒事的,我还在。”
凌嫦听到这句话,便好冷笑一声,她抬起头盯了霍宸半响,随后才说道:“你有这样爱护你的夫君,倒也是不枉此生了。”
她心中有许少的感触,她的女儿木以柔便是爱上这个男子,不仅英俊,更是大权在握,但是那又如何,霍宸的心并不在木以柔的身上,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木以柔,都输了。
木晚晴心中有许少的暖和之意,在这大冷天里,她半个身子都依偎在霍宸那儿,并未觉得有半点的寒冷。
霍宸与木晚晴一同跪下,便是和凌嫦一同烧着纸钱,木晚晴盯着那烧着的纸钱,想起木启志与陆心眉临终前的话。
他们都想着自己离开京城,别再留在这是非之地。她面无表情,在心中默默地说着:“要想离开,岂是易事。”她看了霍宸一眼,就算她想要离开,她也是过不了霍宸那一关。
霍宸为了她尚且如此,她要是这般不负责任逃离,恐怕霍宸会发了疯似的,翻遍了整个天下都会想要找到她。
就让一切都烧成灰烬吧,木家始终都是衰败了,她强行挽留,这亦是够了,霍宸为她做的,也是够了。
过了几日,便是到了木启志与陆心眉下葬的日子,待一切事情都办妥之后,木晚晴已然是瘦了一大圈。霍宸见她每一日都吃很少的东西,只好吩咐厨子多做点清淡的菜式,只求木晚晴能多吃两口。
有了霍宸在此,木晚晴进出皇宫方便了许多,陈丹青的胎儿尚且稳定,木晚晴也是宽心了不少,她多么害怕那日陈丹青会动了胎气。
这日给陈丹青把了平安脉之后,木晚晴便给陈丹青开了新的药方,说道:“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你也要多走动些,到时候生产才会顺利些。”
陈丹青是第一胎,虽然有宫中的嬷嬷在此,但是因为霍寰是戴罪之身,对陈丹青也甚为不上心,陈丹青听木晚晴这样一说,倒是很开心地道:“好,沒下雪的时候我就出去走走,要是下雪,我也会在里面走几圈。”
木晚晴点了点头,那尖尖的下巴却刺痛了陈丹青的心,她心中叹了一口气,看來木晚晴真的清减了不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过來。
此时霍宸前去了朝龙殿,木晚晴还要等霍宸一同出宫,陈丹青便是让宫女端來一碗补汤,轻声说道:“晴儿,我知道你近日心情都不大好,但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喝点补汤可好?”
木晚晴一身素白,发髻上也只是点缀着几朵小白花,她未施粉黛,可是脸蛋却出奇地白,她摇了摇头:“我沒有胃口,感觉吃下什么东西,都想要呕吐一般。”
“那肯定是先前绝食之时落下來的了。”陈丹青担忧地说道,“我特意让人隔了油,不会很油腻的,你且喝一口吧。”
木晚晴看到陈丹青如此费心,沉吟了一下,便是拿起补汤喝了一口,可是那种味道,立刻便是冲到喉咙里,她皱了皱眉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也只是喝了一口,她便是把碗放下。
“怎么了?喝不下吗?”陈丹青看见木晚晴皱紧眉头,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想要呕吐,这好似我刚刚怀孕那时的害喜,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木晚晴的心一动,她也是略微有那么一点儿的希冀,可是她认真地想了想,便是摇了摇头:“沒有,我短时间内是不会怀孕的。”
虽然她现在的脉象混乱,仍在调养之中,可是先前为雨绯熬药,她亦是受到了损害,月信便不定期了,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就怀孕,更何况她身体的底子本就不好,要怀孕便是难上加难了。
陈丹青有些不解,但是看见木晚晴黯然失神,也只好不再问下去。先前听霍寰说过,木晚晴曾经小产,看來仍是难以过自己那一关啊。
但是被陈丹青这样一提怀孕的事情,木晚晴倒是下定了决心,要是她此时仍是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那么也就永远都沒有可能怀上孩子了。她咬了咬牙,便是屏住呼吸将补汤灌了下去。
“哎哟!”陈丹青忽的叫了一声,并且是皱紧了眉头。
木晚晴立即紧张起來,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作动了?”
陈丹青却又是一笑,笑声如铃铛办清脆:“不是,是孩子踢我了,你摸摸,看來他也想着快快出生呢。”
“真的?”木晚晴那时候怀着孩子,亦是试过这样的情况,她将手放在陈丹青的肚子上,果真是感受到了那小小的起伏。一个小生命v就快要诞生了,她是那么的期待。
“丹青,你们帮孩子改了名字沒有?”木晚晴颇为兴奋地问道。
“还沒有。”陈丹青神色有些黯然,“其实,寰哥哥想要让皇上赐名。”
木晚晴一愣,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沒有说话。
“这个孩子,我亦是不知道他日后的命运会如何,寰哥哥是戴罪之身,恐怕孩子日后也是难以抬起头來做人的。”陈丹青眼睛隐约有泪光闪过,“晴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人人都说生在帝王家好,但是我却觉得,我的孩子日后就苦了,难不成他亦要像我们一样被禁锢在此地吗?”
木晚晴垂下头,她无法给到陈丹青确切的答案,可要是霍宸继承皇位,那还有转机,但是霍宸会与她归隐山野,那霍寰与陈丹青岂不是孤立无援吗?她思來想去,亦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安慰陈丹青说道:“你先不要担心这些,皇上不会这么狠心的,一切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说吧。”
陈丹青也是明白现在担心也是无用,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齐文帝知道孩子就快出生,让人送了很多东西來,丝毫不含糊,这让陈丹青好歹也有一丝的安慰,也许一切都沒有那么糟呢。
即使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但是宫里无比外头,立马便是太监清扫着积雪,那刷刷的声音,一直未曾断绝。
朝龙殿前更是不允许有积雪的影子,无数个太监在清扫着,在偏殿里头,正摆着好几个炭炉,非常暖和,与外面寒冷的天气形成对比。
项公公给齐文帝添了一杯热茶,看了看齐文帝的脸色,也不敢多言。
齐文帝的正对面,正是霍宸。
他留在京城数日,下巴处的胡渣早就清理好了,他一身朱红色的绸缎袍子,看上去精神奕奕,一双眼睛更显锐利。
气氛异常凝重,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父皇,不知道能否筹集到军饷呢?”霍宸先是打破僵局。
齐文帝微微抬眸,眼神锐利无比:“你该知道现在国库空虚,想要筹集军饷,岂是那么容易的。”
霍宸沉吟了一下,他略微低头,说道:“既然父皇无法筹集军饷,那只好儿臣另想办法了。”
“朕倒是不担心。”齐文帝的声音冰冷,“你虽只为王爷,可你有无尽的法子,连朕都望尘莫及了。”
听到这句讽刺,霍宸微微蹙眉,他心知要是再沒有军饷和药材补给,那还要怎么跟狼国斗下去?
既然他此时在京,那由他出手,这事应该是不难解决,增城有楚青在镇守,他迟几日回去,问題也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