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了。
章苒苒在说完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紧紧闭上眼睛。
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这个念头在得知要和辛以元拍吻戏开始就冒出来了，但她总觉得自己肯定不敢说。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怎么办，她这样违反合约了吗？可她完全不记得合约里写什么了！
林仰会是什么反应？敷衍她？无视她？还是安慰她然后离开？他会不会提前让柯越结束合约……
章苒苒几乎是迅速地又开始后悔了，尤其是，林仰那边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大约几秒钟——但对章苒苒来说简直是几个世纪——耳边忽然响起巨大的，烟花燃放的声音。
章苒苒下意识睁眼扭头去看，原来是道具组在实验，先点燃了几个小型烟花。
吓她一跳……
不对，现在该在乎的不是烟花……
章苒苒回过神来，脸却忽然被人捧住了，林仰的外套给她了，所以手有一点冷。
“抓到了。”
章苒苒一愣，下一秒，一个有点凉，但很软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章苒苒瞪大了眼睛。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接吻应该要闭上眼睛，所以她满目所见，就是近在咫尺的林仰的睫毛，还有远处的漫天烟火。
这两样，都是非常美好，非常美好的东西。
章苒苒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而林仰亲了亲她的嘴唇就退开了，章苒苒呆呆地看着他，脸颊绯红，身子微微发着抖。
林仰微笑地看着她：“你开始低着头的时候，我很难亲到你。”
章苒苒：“我……你……你……你知道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林仰含笑点了点头。
章苒苒：“那，那你的意思是……”
林仰低下头，又亲上了章苒苒的嘴唇，他仍然非常绅士非常内敛，只是用嘴唇轻触章苒苒的嘴唇，然而这一回触感却更鲜明了，章苒苒抓着他的手臂，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一点，林仰说：“买一送一。”
章苒苒：“……”
林仰：“恭喜你，除了合约男友之外，还附赠一个真正的男朋友。”
章苒苒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仰，她的脸还被捧在林仰手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像个小仓鼠。
林仰：“要退货吗？”
章苒苒摇头，又摇头，再摇头。
林仰：“嗯，那以后也不能退了。”
章苒苒点头，又点头，再点头。
……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
“章苒苒！过来拍戏了！”
吕越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他站在远处拿着个大喇叭大吼：“林仰，你不要耽误我演员拍戏！”
整组人都默默看向他们。
章苒苒：“……”
林仰好笑地弹了弹她脑门：“去吧。”
章苒苒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她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等会儿要拍什么戏，脸色一变。
林仰察言观色，说：“对了，我过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吕越刚刚讨论了一下，都认为用远景比较符合白茉与武文感情戏的意境，所以你们一会儿不用真亲，借位就行。”
章苒苒：“……”
什么？！？！
那她刚刚的殊死一搏的表白是在干什么？！
不对，还好表白了，至少结果是好的……
章苒苒终于开口了：“我们，我们现在真的算是在交往了吗？”
林仰：“嗯。”
章苒苒：“我……”
“章苒苒！林仰！你们快点过来！谈恋爱晚点再谈！”
吕越已经要气死了，拿个喇叭怒吼。
章苒苒满腔柔情顿时消散：“……”
林仰好笑地说：“先去拍戏，我等你。”
章苒苒点点头，想了想，又飞快地跳起来试图亲一下林仰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结果位置没把握好，亲到了鼻尖。
章苒苒：“……”
章苒苒深觉丢脸，转身拉着身上林仰的外套就跑了。
林仰揉揉鼻尖，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章苒苒，你到底在干什么。”辛以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章苒苒。
因为烟火有限，所以先拍前面告别的场景，这毫无疑问是个略带伤感的场景，可章苒苒整个人都在散发粉红色气泡。
章苒苒对辛以元说“别后无期，珍重”的时候，声音居然带着笑意，眉梢眼角也全是藏不住的开心。
吕越直接喊了卡，把在旁边抱着手臂一起看监视屏的林仰指责了一顿，大意就是说他严重影响章苒苒拍摄情绪，林仰笑而不语，十分欠扁。
辛以元：“你能不能别笑了！这样我怎么演戏啊！”
章苒苒：“啊？我，我没笑啊。”
辛以元：“你眼睛在笑。”
章苒苒：“……”
章苒苒伸手揉揉脸，也不去看那边的吕越和林仰，认真深呼吸，吐气，让自己努力回到当初白茉那种高冷又悲伤的状态里去。
章苒苒好不容易找回一点感觉，辛以元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适，最后一场告别戏拍了近两个小时吕越才算满意，道具组等待多时，终于再次燃放起准备好的烟花。
漫天烟火璀璨，章苒苒双眼微闭，而辛以元越靠越近，这画面非常和谐，但只有辛以元和章苒苒晓得，要保持一个微妙的不容易穿帮的借位角度，又不能借力只能僵在指定的位置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好在近景用不上，拍了两遍就过了。
如此一来章苒苒和辛以元的戏份就拍完了，章苒苒原本因为专心拍戏而安静了一些的心再次怦怦乱跳起来，站在海边一动不敢动，手里还捏着自己衣服的袖子。
辛以元：……
这女人没救了！一出戏就立刻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而“罪魁祸首”林仰则拿着章苒苒的外套走了过来，披在章苒苒身上。
“走吧。”
章苒苒低着脑袋点了点头，笑意又不自觉爬上嘴角。
辛以元莫名其妙：“老师，你们不都老夫老妻了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章苒苒：“……”
什么老夫老妻啊！胡说八道！
林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带着章苒苒走了。
辛以元：呃，怎么连老师都看起来怪怪的……
上车回剧组的时候，虽然林仰和章苒苒并排坐着，但前面有柯越，后面有小晴和辛以元，两人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章苒苒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在公布恋情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地下恋情。
要跟柯越坦白吗？要跟柳泽坦白吗？要跟小晴说吗？
林仰会希望她告诉其他人吗？
章苒苒的心思弯弯折折，抬头看了眼林仰。
林仰也在看她。
章苒苒和他对视了大约三秒，就忍不住重新低下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说明。
章苒苒有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发现林仰的右手就搭在座位中间，于是章苒苒的左手偷偷地，偷偷地，慢慢接近林仰的右手。
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忽然，林仰伸手直接握住了章苒苒蠢蠢欲动的左手。
章苒苒一愣，再次抬眼去看他，林仰低声说：“你想干什么？”
章苒苒很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前方的柯越，柯越正在低声打电话，完全没意识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章苒苒也学他低声说：“你不怕吗？”
林仰：“嗯？”
章苒苒：“被柯越发现。”
林仰：“你不希望他知道吗？”
章苒苒摇头，再摇头。
恨不得昭告天下！
虽然，早就昭告天下了= =
于是林仰说：“柯越。”
柯越按住手机，扭头困惑地看向林仰，剧组司机也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边，后面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下的辛以元也睁开了眼睛。
林仰拉着章苒苒的手在柯越面前晃了晃：“跟你说一声，我们在一起了。”
小晴：“啊？！？！”
柯越：“……”
柯越满脸错愕地盯着林仰和章苒苒牵在一起的手。
至于章苒苒，表情比柯越还错愕一点……
柯越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看了眼剧组司机和辛以元，什么也没说，对着手机用英文说了句抱歉一会儿再打回去，就挂了电话，盯着前方不说话。
辛以元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一车人：“你们怎么回事？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老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秀恩爱啊！”
林仰：“嗯，没你的事，不要多问。”
辛以元低声碎碎念：“老男人谈恋爱如同老房子着了火，林老师说的还真没错。”
他自己多嘴，却还要把林时集给扯进来挡一下枪。
剧组回酒店的车不平坦，章苒苒跟着汽车晃晃****的，手被林仰牵着非常暖和舒服，像喝了假酒，整个人醉醺醺的。
到了酒店，大家分道扬镳，只剩下柯越章苒苒林仰三个人时，柯越沉声说：“苒苒，你把柳泽叫下来，我们四个开个会。”
林仰：“不用了。”
柯越：？
林仰：“我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好开会的？苒苒，你明早还要拍戏，现在十二点多了，快去卸妆休息吧。”
柯越：……
其实老实讲，章苒苒是很舍不得离开的，毕竟她刚和林仰确定恋爱关系，她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林仰说，可是林仰都这么说了，柯越又黑着脸，自己强行要留下来似乎也太不矜持了。
于是章苒苒只好说：“嗯，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
林仰颔首，目送章苒苒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前，轻轻弹了弹章苒苒的脑袋。
“晚安。明天见。”
柯越揉着眉心从林仰房里出来，正好碰见急匆匆赶来的柳泽。
柯越：“你知道了？”
柳泽：“小晴告诉我的。苒苒睡了，我就想先来找你们，呃，看你脸色，你们聊完了？”
柯越：“有什么好聊的，我说了，他做的决定，没人能改。”
柳泽说不上此刻是何种心情，又开心，又担心，又忧心。
柯越黑着脸说：“你现在在干嘛？表演精神分裂吗？”
柳泽：“大家这么熟了，你老实告诉我，林仰不是玩玩的吧？”
“他要想玩玩，不用挑章苒苒。”柯越没好气地说。
“那他怎么看上苒苒的？”柳泽想了想，自问自答，“其实也很正常，苒苒这么好看，人又挺可爱，我是林仰应该也会假戏真做，日久生情。”
柯越：“……你能不能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柳泽：“咦，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王婆卖瓜啊。再说了，我刚刚想了想，我不应该问林仰是怎么喜欢上章苒苒的，我应该问问章苒苒，怎么会看上林仰啊！”
柯越青筋直跳，没有说话。
“哎呀柯总，你不要这么不情愿嘛，我们苒苒哪里不好了。”
“她除了稍微傻一点，演技烂了那么一点，目前来看确实没太大的缺点。”柯越冷冷道，“可惜，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拿林仰炒作。初次的印象，非常不好！”
柳泽：“呃……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这人怎么老揪着过去不放，做人应该朝前看！行了，这林仰也算个中老年人了，谈个恋爱你肯定管不了，苒苒嘛，勉强算个成年人，我也管不了。二十一世纪了，自由恋爱，反正大家眼里他们早就是一对了，没什么好阻止的。”
柯越冷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就算想阻止，能阻止的了吗？”
“说到底咱们只是经纪人不是爹妈，就算是，那也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柳泽双手一合，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今年真是一个不错的年份，苒苒的事业和终身大事都有了眉目，我也差不多要定婚期了，不错不错，希望明年更好。”
柯越“嗤”了一声：“对了，还没恭喜你，居然能嫁出去。”
“呵呵呵，柯总真是太喜欢说笑了，我读书的时候一直是班花级别的，没少人追呢，从来不担心嫁不出去。”
柯越嘴角抽搐：“你老公叫什么？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娶你。”
“……”柳泽无言片刻，道，“说起来，你搞不好还真认识他，他的律师事务所和华耀有合作的，叫周昊。”
柯越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印象。”
“哎呀，小人物啦，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和您这种高高在上的比不得，不记得也不用强行有印象。对了，咱们那个合约，是不是要作废一下？”
“不用。”柯越毫不犹豫摇头，“里面大部分条款，希望你们那边依然遵守。”
柳泽：“……那，半年后分手也要遵守？”
“那本来就不是硬性条款！”柯越怒了，“行了行了，等回北京咱们搞过一个合同，分手之类的就看他们自己，其他类似不准提起林仰炒作等条款仍然要遵守。”
“什么叫分不分手就看他们自己，您就不能想点好。”柳泽摇摇头，“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我会再和苒苒好好谈谈的。合约等你回北京随时联系我，我后天就先回北京了，我要和周昊挑选场地。柯总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北京结婚的人多的吓人，场地都要提前半年订！”
柯越：“……我并不想知道这件事。”
柳泽：“哦，也对，你是特权阶级，当我没说，拜拜啦，晚安好梦。”
柳泽和柯越聊完后显然心情十分愉悦，摆摆手满脸笑容地上了电梯离开，而柯越站在原地，越站脸越黑，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了自己房间。
章苒苒一夜好梦，虽然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被叫醒，也还是笑眯眯的。
结果一翻手机就傻了。
林仰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个微信，内容是，不想吵醒你，我有点事事，要先离开一趟。
章苒苒：“……”
柳泽打着哈欠过来，说：“你醒了，开始林仰不让柯越叫醒你，柯越就来吵我！好像林仰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他订的最早的飞机走的，柯越也索性回北京了。”
章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