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摔下去必死无疑,岂料落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感不错,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高空中,暖风吹干脸上身上的冷汗,火红的天空,到处可见翱翔天空的奇形怪状的飞禽,底下是看不到尽头的红色湖泊。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趴在一只巨大的红色大鸟身上,大脑正呈现空白,大鸟直接把她甩了下去。
“啊!!”
身体软绵绵的着了地,睁开一看发现落在草堆上。后知后觉断裂的右手臂能动了,肚子平服了,身体也不疼了,伤口在萤火之光下快速愈合。
她欣喜若狂的抹着脸上冷汗,恍惚间看到萤火之光汇聚成出自己的模样。
不!不是自己!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人,她留着及膝的乌黑长发,发丝迷眼。穿着古怪的衣服,拿着长剑,如一个浴血战士,深情悲壮肃穆的看着远方……
眨眼间萤火之光散开,她错愕揉了了揉眼睛,却只看到一片火红的世界。
身上的伤口已尽数愈合,本以为七魂钉也消失了。
可惜,一旦运力身体剧痛,之前的伤口如数破出,吓得她连忙卸力。
连日来累得无法喘息,索性就地躺下中思索这里是哪里,又该如何出去?
好安静,以至于怎么睡着也不知道。
才想起自己两天没吃了。既来之则安之,迈开步伐寻找食物。
吃了几个野果充饥,抬头被前方的美景吸引。绿色草坪中点缀着无数个湛蓝色的圆形小水坑,乍一看仿佛来到了星空。
每走一步,水坑变成喷泉,清凉的清水迎面喷洒浇筑,萤火虫像精灵般飞舞四周,她不由得忘乎所以翩然起舞。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悲鸣,飞禽走兽惊叫着逃离,萤火虫瞬间消失,眨眼睛天空变成了猩红色。还没反应过来四周水坑全部爆裂,一条条水柱直上云霄。待在中间的云牙躲闪不及瞬间成了落汤鸡,等水坑平复,她一脸懵逼的吐着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
先是空中出现一丝光亮,稍后光亮迅速壮大,眨眼间如彗星一般射来。
她下意识捂脸往旁边一闪,感觉光芒没那么强了,透过手指缝一看。只见已坠入黑暗缝隙的乌金棺材从大树中缓缓出来,安静的腾在半空中,自顾自散发妖冶强烈的光。
难道是酒儿的念力保自己来到这里?
不知不觉已来到棺材下面,后知后觉发现棺材正缓缓打开,一具被金光笼罩的少女缓缓腾了出来。只见强光中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猩红的双眸满是悲伤,伸着手不断说着什么。
忽然间流出猩红的泪水,看得她如痴如醉,却也是心头一紧。
“你是酒儿对吧?是不是邢战杀了你?你可知这千年来景暮白找的你好苦……”
此时的酒儿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灵体,空灵的双眼飘忽了许久才落在她身上,忽而摊开手。
一道光束从掌心迸射而来钻进身体中,只感觉那本隐隐作痛的命穴忽而舒畅,一股暖流继而蔓延全身。
叮咚。
低头一看,七魂钉被逼出了三枚,落地的瞬间化为灰烬,其余四枚酒儿也无能为力。
她感激一笑,刚要说话时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最近昏死的次数太多,醒来时云牙一张麻木脸瞥了眼四周,果然回到了匿阁。盘膝坐好整理头发衣服,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零落的星子点缀夜空,听得外面脚步冲冲,缓缓睁眼,烛火把人影倒映在窗户上,先是一抹金色的小物钻了进来,派出的斥候已回来,摊开手心接住它,说着景暮白已出关。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乍来的光有些刺眼,景暮白站在门口如释重负,抬手摒退左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俯身一个重到窒息的拥抱。
“小猴子,没有本帝的命令,以后不要乱跑!没事就好,就好……”
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害怕,重获的欣喜让他忘了这是苍爵宫谁也不能进来的禁地。
余光往门口一落,错愕中依旧醋意满满,眼神能杀人的岚凤,以及愣在一边,仿佛见鬼表情的曼音。
也对,她当自己早就死无全尸了。那种震惊后的惊恐害怕,着实让人比杀戮更加享受。
温存够了,景暮白轻抚她的脸,发现瘦了,好在没有受伤。
“连本帝都探寻不到你的气息,这几日你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眼瞅着事情要败露,曼音咳嗽几声,试图进来说话,被景暮白一记冷眸逼退了回去。
见云牙眼神发直一句话也不说,景暮白急坏了,想抱起她去看大夫,她却推开他的手站起来,轻轻拍了下衣服,缓缓走到曼音面前。
这下曼音彻底慌了,白净的脸上不断渗出细汗,微张着嘴巴,喉咙似乎被捏住了般,吸着冷气说不出话来。
一旁看戏的岚凤不由嗤之以鼻冷笑,她倒好奇浴火重生的顾云牙会如何‘报答’曼音这个大恩人。
气氛降到冰点,时间似乎暂停了,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云牙和曼音身上,景暮白渐渐有些明白了,猛的握紧拳头,起身,面无表情的走来。
当所有人都以为要开掐的时候,云牙却突然抱住曼音,发出彩雀般清脆的笑声。
不只岚凤,景暮白都疑惑的愣在原地,完全摸不透她想干嘛,曼音更是不敢大声喘气,嘴角僵硬的**。
“小猴子,你脑子还好吗?”
她转头看着景暮白调皮笑着:“你闭关这几日我闲的慌,也不知怎的心绪不宁,所以曼音姐姐就推荐我来匿阁坐坐,效果真不错……哎呀,忘了匿阁是禁地,没你命令谁也不许进入。你要怪就怪我不知分寸,千万别责怪曼音姐姐——”
景暮白皱着眉头试探的问曼音:“她所说属实?”
此时曼音哪敢说不是,脑袋发蒙的一个劲傻笑点头。
“哎呀,你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刚闻你身上都有些发酸了,左右还不服侍帝去梳洗!”
“是……”
景暮白实在不解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执意如此,先回寝宫梳洗,打算等迟些没人时再询问。
岚凤本来也打算走,见云牙和曼音还抱在一起,心想有好戏看,走到一边躲起来看戏。
目送景暮白离开后,曼音刚要松口气,云牙附到似笑非笑道:“好姐姐,刚才妹妹那么说是否满意?”
曼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如芒刺在背无法动弹,这种从不曾想过更别提正经历的惊恐忌惮,让她冷汗直流。用了许久才勉强找回底气,推开云牙走到一边故作逞强笑着。
“好妹妹,别以为你这么说姐姐就会感激你,我曼音敢做就敢承认……”
“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去告诉暮白,这几天我经历什么咯?”
曼音无话可说,又急又气,脸色涨得通红,紧握的拳头颤抖着。
她玩着发梢低头笑了笑,踱步来到曼音身边,近距离的更能看到她愤怒里的害怕,甚至趋向于惊恐。
忽然明白为什么猫从来不直接杀死老鼠,而是玩着。与其杀死,不如欣赏对方发自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夜深了,暮白在寝宫等我了,妹妹就不陪姐姐了。”
擦肩而过时她故意停住,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姐姐你选择了开始这个游戏,如今就由我喊停。”
说着她仰天大笑离开。
若不是牟霜子眼疾手快扶住,曼音已经虚脱瘫在地上。眼神惊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年后胡乱推开牟霜子对着青她开的方向怒声咒骂。
“我曼音不会让任何人踩到我头上……谁也不会!!要来则来,我谁也不怕!哈……哈哈哈……”
俨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