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牟霜子已醒来,便装病让傀儡去通知他前来。待把窗口彼岸花浇了一圈,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抿嘴一笑,走到桌案里坐下。
咚咚,敲门声。
她刻意不出声,敲门声又响起,她依旧不回。牟霜子也急了,正欲推门而入。
婢女发出机械般生硬的声音,“帝有令,没有允许谁也不准进入寝宫,擅自闯入者诛之。”
牟霜子渐渐有些明白了,亲自敲门作揖:“顾姑娘,在下牟霜子求见,特意来看看姑娘身体是否安康。”
她方才收起脸上的笑,故作咳嗽几声:“是牟大夫啊,请进来吧。”
“好。”
待牟霜子进来后,大门缓缓关上。
柜子上香炉青烟袅袅,透着奇特的香。视线在书房扫了一圈,见她精神矍铄坐在桌案内看书,加之刚才,陡然明白她是在下马威。
景暮白下过严令,连岚凤和曼音都不得私自进入书房,更别说安然高坐桌案之内,顾云牙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见牟霜子脸色复杂站在原地,她忙放下书籍起身邀请他过来。吓得牟霜子一跳,连忙作揖,经过她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寒暄后,领他到书房后的观月亭坐下。
亭中石桌上已摆放好糕点,还有一壶她亲自酿制的百花酿。亲自给牟霜子斟上,见他坐立不安脸色愈发焦虑凝重,目的已达到。
“近日来胸闷心悸,食不能安夜不能寐,生怕帝回来见我消瘦心疼不已。又听闻牟大夫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能,所以特地请牟大夫前来诊断一二——”
牟霜子受宠若惊的作揖,心里明白得很,这小丫头比想象中更有心机。
“姑娘说笑,听闻姑娘才集三界医术大成,又何须在下……”
突然头晕目眩,四肢乏力,灵力涣散。牟霜子左手撑住桌子按了几下太阳穴,没什么奏效,后知后觉想起刚才书房里闻到的熏香,吃力抬头一脸震惊看着她,“熏香有毒??”
她自顾自倒酒喝酒,见牟霜子急忙闭眼盘膝打坐排毒,脸上源源不断渗出冷汗,叼着酒杯走到他身边,视线往他掌心里一落,果然有龙火纹。
“三界中竟然还有能逃得过我法眼的迷药,你放置香炉中的是何物?”
“多谢夸奖,不过是从你房中拿的香料中又加了点其他东西——”
牟霜子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知道这丫头意欲何为。想来更是可笑,自己竟被自己的药物迷倒。若是假以时日,这丫头还不……难以想象,甚是可怕。
“你没病,为何骗我到此!”
“某大夫误会,我有一心病如郁结在喉难以解开,所以想请牟大夫诊治一二——”
也不知她往龙衍香里加了什么,奈何牟霜子怎么也解不开,头重脚轻打闪闪,唯有睁眼看着青凌阙苦笑。
“你我素有心结,如今又以你如今能耐,又何须我……”
“你究竟是谁?”
料她已看到掌心龙火纹,牟霜子的脸色愈发惨淡。此时她递来解药,他忙接过服下,方觉得身子舒坦了许多。
抹掉脸上细汗,再去瞧她,分明是同一张脸,此时却恐惧到让人害怕的地方。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若我此时想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我劝你不要再隐瞒,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
说着她出神看着院中的彼岸花,似乎在哪儿见过……
见已瞒不住她,牟霜子惨淡一笑,“我来自烁星。”
她吃了一惊,转身正色看着牟霜子。
“姑娘是好奇为何我没有白眸,其实是经过修炼所得。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烁星凭着占卜预知之术闻名三界,却也因此,在数百年前烁星遭遇灭顶之灾……”
听着双眸子的缓缓道来,如倾盆大雨浇灌全身,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贯穿全身,更是悲愤得久久不能平静。指甲不知何时嵌入掌心一片红,眼眶中更是积满不知是恨还是怕的泪水。恍惚间看到数百年前赤红军团对烁星一族的任意屠杀,最终烁星带着恨意和不甘倒在了血泊中……
“……那日我刚好云游在外,躲过了一劫。当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遍地尸骸,族人……大家都死了……我无意中发现一本古书,若能按照上面所修炼必能习得无上法术。只是我天资不够,练来练去都不得法门,只有这掌心龙火纹。不过我这不过是仿品,若姑娘能练得自由掌控龙火纹,他日必定能称霸三界……”
“我对称霸三界什么兴趣都没有,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杀了月噬?!”
牟霜子一怔,欲言又止,见她动了杀意,方才开口说道,“不是我。”
“可那日曼音正和景暮白在一起,她怎能分身杀人……难道岚凤早就到来,是她杀了月噬?!”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说着眸子一沉。
“到底是谁杀了烁星?”
“是邢战的赤红军团。”
她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早听闻邢战手下有个命天谴的军团,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武力值之强让三界仙魔闻风丧胆。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邢战窃夺昊天上帝之位,可他坐不稳这个位置。又听族长说起邪罗的事,便借此大肆宣扬。出手惩杀邪罗,以建立他在三界中的威望,巩固人心。可他却败于千年前的酒儿,是败了心。可酒儿爱的是九幽白帝,邢战因爱生恨阴谋陷害……而烁星知晓他的卑鄙勾当,被他杀死灭口。”
她瞬间明白,却又衍生了一个大问题。
“邪罗究竟是毁灭三界的邪恶,还是拯救三界之灵?”
只见牟霜子神秘一笑,“善恶本已倒置,姑娘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