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虽说不跟他叔叔一样精于算计,可也不是傻子,他跟眼前的林先生很聊得来,可没过多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叔叔的朋友,怎么现在在时哥这里,而且看他这穿着打扮分明是住在这里的。

这位林先生生是的极好看,眉目之中似乎又极其清淡的忧愁,即便是遮掩着,还是显露了出来。

若是心甘情愿来这里做客,又怎么会觉着惆怅呢?毕竟刘嫂和小橙做饭都挺好吃的。

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半天,终于落在了林瀚文的肚子上。

看着也一点也不胖啊,不像是发福了有了啤酒肚的样子,难道是肚子里长了什么肿瘤,又或者......

他猛然间想起来几个月前看过的新闻,说是沅城医院有一例男人怀孕的案例,听说怀孕的男子身价不菲,事情被压了下去,没人知道到底是谁,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一位?

这孩子没什么见识,顷刻便有点稳不住局面,所以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是叔叔的!

项永宁今年三十岁,是个走旱路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能答应跟顾之时结婚,只不过离结婚还有三天,出差途中说消失就消失了,半点音讯也没有。

项北一直想不清楚那么负责任的叔叔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现在倒是觉着自己豁然开朗,没准这位林先生肚子里装着的可能是他的弟弟妹妹。

那他又为什么在时哥这里?

一定是时哥抓到了这一对婚前私奔还把肚子搞大了的苦(奸)命(夫)鸳(**)鸯(夫)。

虽然相处这一阵子他觉着时哥人是很好的,但好歹也是执掌沅城地界的黑色地界的大佬,君王榻上启容他人酣睡?哪个血性男儿能接受自己正经八百的媳妇到外头给他戴个这么大的绿帽子回来?

项北开始觉着时哥有些惨,好歹是在外头有头有脸当大哥的,怎么就被绿成了这个样子?

等等!这位林先生为什么坐轮椅?不会是时哥让人把腿打断了吧?

那叔叔呢?项北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补出了一番项永宁被捆在地下室里,皮鞭子沾凉水的吊起来抽的年度苦情大戏。

一时之间他简直难以判断这三个人到底谁最惨。

彼时林瀚文接到王连发发过来的离婚协议的图片,正五脏六腑不争气的抽痛着。

肚子里一向是沉默难得活跃的两个崽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联合起来给了自己亲爸一套混合双打。

糟糕的是,他现在连发脾气说,再闹腾就把你们送到顾云城那里去都不行。

两个还不到六个月的小东西,现在拿出来就是个死。

他这人一向把“好马不吃回头草”践行到了极致,素来喜欢干脆利落的分手方式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了脑子开始拖泥带水黏黏糊糊的。

明明想着快刀斩乱麻,等顾云城真的爽爽快快的办了,他却比等待的过程还觉着煎熬,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盼着顾云城哭着喊着求他,跪榴莲、跪键盘、跪搓衣板的忏悔。

可这样的话,他便会原谅他吗?当然不,他可是个有骨气的人,不过可能会好受点。

林瀚文一边难受的厉害,一边又觉着自己大约是不大要脸,肚子里的两个刚刚小包子可不管他这个,不知道是因为爸爸和daddy离婚太兴奋了,还是怎么回事,闹腾的不停。

孩子的月份又大了,以至于折腾的他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不安。

想想上次团子们折腾的时候是怎么结束的,好像是顾云城亲了肚皮一下,小混蛋们就安静了.......

人往往比自己想象中要脆弱的多,总是误会自己有什么钢筋铁骨,实际上都不用刀子,随随便便的一个小指甲盖就能把人捅破了,血流成河。

林瀚文坐在轮椅上,屋里采光很好,茶几上放着热茶,身上盖着毯子,旁边还有明朗的男孩正跟他说话,一切都美好的不成样子,他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圈,明明很努力了,可就是怎么也控制不知自己的眼泪。

顾之时拎着一份酱牛肉进门的时候,正瞧见了这一幕。

牛肉和项北一前一后的被摔在地上,只需要五秒钟。

地毯昨天上午被拿去清洗了,凸出的手关节磕碰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摔的人生疼。

项北手里当时还拿着块绿豆糕,跟他见到顾之时的第一天出车祸的时候一样,绿豆糕从他眼前飞过,似乎他就没什么吃绿豆糕的命。

“你对他做了什么!”

磕碰出来的触感,让人本能的想流眼泪,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顾之时这个斯文俊秀的老大动手了,确实本事挺大没让人失望,这一下摔的他费了半天的力气,愣是没爬起来,眼前的景象全是虚的。

林瀚文顾不得医生不叫他猛起猛坐,赶忙从轮椅上起来拉,“时哥,你干什么?”

“不是我干什么,是他要干什么!”

林瀚文在社会上飘着那几年,磨练出了一双看人精准的眼睛,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并不觉着这个男孩子有什么恶意,便道:“他只是陪我说了会话,什么也没干。”

顾之时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地上摔懵了的人,冷脸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明明当初项北刚进顾家的时候,顾之时说他哪里都可以去的,啊,不对,那是说给他夫人听的,事情挑开了他不过是在这个位置上呆两年然后走人的傀儡,别人对自己好点,自己还真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闷头说了一声:“我错了,我这就走。”

强忍着被摔疼的手脚,一瘸一拐的出了别墅的门。

林瀚文撑着身子坐回到轮椅上,一双眉毛皱的厉害,“我从来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才那男孩子是个坏人吗?”

顾之时摘下眼镜,捏着一块眼镜布揩拭:“或许吧。”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