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幽深的不见底,就像是深林里被逼急了的猛兽,带着十足的令人恐惧的攻击力。
林瀚文一愣,他不明白张云秀到底是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能让顾云城产生这样的眼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自古以来,最让人产生报复心理的无非就两件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顾云城他爸活的好好的,剩下的就是......
林瀚文一向是极聪明的,他也知道,顾云城不可能无端端的去找人去查他,必定是有什么缘由的,难道......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打量了一圈这套房。
“我人生第一桶金,就是在这这间房子里做服务生挣到的。后来生意做大了就”
“把这间套房买了下来?”林瀚文说。
顾云城摇了摇头,“不,最开始是这一家酒店,去年的时候,是这栋楼。”
看来顾总裁的财力,比外界所了解的大的多,寸土寸金的地脚上,一整栋楼是什么概念,林瀚文差点咂舌,他甚至想,即便是他没有费劲心力的颓废,做个只知道败家的富二代,而是按照之前的勤奋上进,他在顾云城这个年纪,是不是也能打下这一片基业。
结果有些令自己失望,更糟糕的是,顾云城的起点比他低得多。
顾元平和林信鸿在商圈里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眼前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更优秀的多。
顾云城看出来他的想法,摩挲着沙发的一角说:“触底必定反弹,我也是因为曾经实在......”
他似乎有些哽咽,又似乎只是被口水噎住了一下,之后又道:“我们家的生意破败的那两年,我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爸妈根本不以为意,生意上的事已经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我在家里多说一句话,多碰一点声响,都要被拎着衣服训上一顿。”
“那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永远不知道爆炸的点,是因为我少吃了一口青菜,还是今天在客厅里多待了一会。幸运的是,至少他们再怎么训我,至少没家暴。上学的时候,要更糟糕些。”
“青春期的少年人,很喜欢模仿大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一个个顶着稚气的脸庞,早已经学会了商圈里那些踩高捧低、落井下石。会不厌其烦的毁掉我辛苦写完的作业,考试的时候,故意丢小纸条诬陷我作弊,联合全班的同学搞排斥,见着我就像是见到瘟疫一样,所有人都躲着,没人跟我说话,甚至发作业发到我的位置上都要做出嫌弃的表情。”
“把带头的揍一顿不是什么难事,最能摧毁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厌弃和鄙夷,后来渐渐的连老师都上课不提问我了,我的位置安排到了垃圾桶边上的单独座位,现在说起来并不觉着有什么,可十几岁的时候,脆弱的厉害,只觉着这一切都要了命了。”
“甚至.....我觉着自己简直撑不住想死的时候,我爸妈就站在院子里,嘴里没什么好话,骂骂咧咧的说我成日的丧着脸,家里之所以运气不好,全是我这个丧门星,让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云城又笑了笑,他不像是在诉说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而是云淡风气的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林瀚文眼角发酸,喉咙里像是哽着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快。
“其实,我挺感谢那个年纪的叛逆期的,我站在楼上听着那些,突然就不太想跳下去了,并且觉着每天活在爸妈的眼皮底下碍眼,是一种很有效的报复。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谁也不知道在那样的时候,有人伸出手来,拉了我一下是怎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地狱里的一束光,光照进来,地狱就不是地狱了。”
顾云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仿佛不太聪明的样子冲着林瀚文笑了一下,“后来我就开始努力向上,努力赚钱,然后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我爸妈开始觉着,能生我这么个儿子,简直是他们上辈子积德,并且我就这么成为了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耀武扬威的重要道具。”
他干了杯子里的奶,“天不早了,外头又下雨了,天黑路滑,你今天在这里休息吧,我明天送你回去。”
顾云城起身去给卫生间的浴缸里放上了热水,从橱柜上拿了一身睡衣和**给他放在了沙发上,指了指次卧说:“我就住在次卧,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林瀚文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自己坐到了浴缸里思考人生。
话说七分,三分留白,往往是最具吸引力的说话方式。
泡在温水里的人,捧了一把热水洗了把脸,偌大的卫生间里安静的极了,整间总统套房也都是安静的,没有半点旁人的气息。
顾云城仿佛跟空气融为了一体一般。
他当然知道,只要他喊一声,顾云城就过来了,只是此刻林瀚文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是该分析张云秀在他个人顾云城的婚姻当中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又为什么要使手段,还是先思考顾云城怎么这么惨。
其实要是换成他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记住唯一一个伸手帮自己一把的人,也不奇怪。
就是这么悲惨的事情,认错了人,真的是可怜又沙雕了。
他摸了两把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抱着肚子里俩儿砸又毫不温柔的拍了两下。
“你们爸我曾经有个情敌,是曾经的我自己,搞笑不搞笑?”
团子一号:......
团子二号:......
林瀚文拿起粉色的肥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把手放在浴缸里泡了泡,又把肥皂也扔进来泡了泡,弄到滑不留手的地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眼瞧着肥皂滚到两米开外的地板上。
“呀!顾云城你进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