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林瀚文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开车的“司机”师傅也一样一动不动,连几句寒暄都没有,原本心心念念的见面,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弄成了这样尴尬的样子。
偏生的这时候肚子里的两个团子,该他们活泼的时候,一个个的不闹腾了,一个比一个乖巧的窝在爸爸的肚子里睡觉觉。
从公司到林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家门口,顾云城快走了一步,下意识的帮着拉开了车门。
林瀚文心里一跳,耷拉了一路的嘴角没出息的要往上走。
等他从车座上下来,就见给他开门的那一位,已经迅速从僵尸脸调整成了满含爱意的幸福脸。
恍惚间让人有种他们两个恩爱甜蜜难分难舍。
林瀚文浑身涌上来一股暖流,只一瞬又变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住的乱传。
心道:顾云城倒是给他面子,这表面工作做的还真好,可他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我回来了~”林瀚文招呼了一声和顾云城一同往屋里进。
恩爱有加的林信鸿夫妇一起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主座上是林老爷子和老太太,旁边是林信云两口子。
林瀚武和暮沉跟姑姑家的儿子阿哲在餐厅了说话,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等林瀚文一进来的时候,场子立刻冷了一下。
往日里顾云城若是不自信,大约感觉不到什么,但自打知道文文是外头的私生子,又见林家的长辈们都是这样的嘴脸之后,心当时就凉了半截,看样子,文文从小到大怕是没少被排挤。
他下意识的攥住了林瀚文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里,牢牢的牵住。
秦淑兰一如既往的待林瀚文很好,林家老爷子老太太,明显的当空气似的不怎么愿意搭理,瞧着林瀚文的肚子,移开的眼睛里明显带着鄙视和奚落,林家姑姑姑父倒是笑着但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被排斥的感觉蔓延到顾云城身上,弄的他浑身不舒服。
他骤然意识到自己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倘若文文今天自己一个人挺着肚子来的,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要不是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按照之前“潇潇洒洒混蛋富二代”的形象设计,文文大可装作混不在意,怎么着也不会这样难堪。
“快来坐。”秦淑兰亲切的招呼他。
林瀚文便过去坐了,他自小就感觉的出来,爷爷奶奶不喜欢他,姑姑姑父也不愿因亲近,小的时候不以为意,只觉着,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从那天突然明白了别人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就变得不那么好受了。
他们的眼睛像盯着病毒一样,盯着他,盯着他的肚子,甚至不屑于去掩饰自己的轻蔑。
甚至想用同样的排斥和厌恶的眼光去看顾云城。
可对上那张正气十足,带着严谨的强大气场的脸,厌恶就变成了惋惜,这么好个小伙子,怎么找了林瀚文这样的混蛋。
“最近感觉怎么样,后三个月要小心点,不能着急上火、磕着碰着,月份大了更要好好照料,别光躺着多走走路活动一下,生的时候容易些。”
好在林瀚文一来,秦淑兰立马抛弃了丈夫,拉着他坐在小沙发上说悄悄话。
“我小心着呢,您放心吧。”
秦淑兰笑着轻轻戳了戳他,“你还小心?从小到大最马虎了,不过小顾我是放心的,他办事靠谱。”
林瀚文下意识抬头,跟心虚的顾云城四目相对,明明心里有万千的话要说,却也只得把眼睛移开。
“最近感觉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就是一到了晚上,肚子里这两个就变得活泼了些,胎动还挺明显的。”
站在边上的顾云城支起耳朵听着,一个字都不肯落下,听见胎动恨不得两只眼睛穿破衣服肚皮,警告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不许折腾爸爸。
秦淑兰拍了拍他的肚子,“闹腾的厉害吗?有没有影响你睡眠,睡不好就容易心情焦躁、孕妇抑郁焦虑是很严重的事情,可得走点心,照顾的不好很可能造成孩子兔唇、畸形的。”
林瀚文被吓的猛然一愣,“不,不会吧?”
“可大可小的事,照顾好了心情好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到后期更容易焦虑坐卧难安,更要小心。你爸爸查了好多资料呢。”秦淑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嘴角满是幸福的笑,“回头让他发小顾一份,让他也看看。”
顾云城心道:那资料都是我发给他的,明面上立马接了话,“我一会问爸要。”
林瀚文很慌,慌的要命,他感觉他需要一点时间查一查该怎么缓解孕期焦虑,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最近状态不好,阴晴不定,失眠多梦。
还没等他有机会看手机,饭菜已经上了桌,一大家子坐上了饭桌。
阿哲那胳膊肘捅了捅林瀚文,“喂,你屋里那把吉他送我了吧,我看这挺有眼缘的。”
刚夹起一块土豆,要往嘴里放,被人碰的砸回汤碗里,以至于西红柿鸡蛋汤的汤汁迸溅在了白色的毛衣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没等他言辞拒绝,旁边挨着他坐的男人,从餐巾盒里抽出纸巾来一边帮他擦胸口上的汤汁,一边说:“不行,那是文文人生第一桶金买的,要留着,有纪念意义。”
林瀚文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跟顾云城提过一次那把吉他的事,他怎么记得这么牢固?
低沉严肃的声音一出,原本好好吃着饭的众人,顿时都像这看来。
阿哲从下得外公外婆喜欢,在林家向来都是横着走的,想要什么没有,被这么一弄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了。
气急败坏的筷子一摔,不耐烦的说:“他都没说话,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顾云城本身在长相上有种天生的领导人优势,平日里收敛着,突然间气场全开的时候,轻笑了一下看着一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原本张牙舞爪的阿哲本能的想往后退,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瞪一眼怎么会这么心慌,这人的眼睛就跟刀子一样。
“我叫文文老婆,你叫文文‘喂’、‘他’,你说我们两个谁是外人?”
阿哲:“我.....”
“另外你把我家文文衣服弄脏了,道歉是最基本的礼貌。林家虽说世代经商,可也都是正经读书人,你应该不会干出倚小卖小,打家劫舍,撒泼打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