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文一手拎着电磁炉,另一只手拎着工具箱,钻进邻居的厨房里一顿操作,煤气灶鼓捣好了,架在电磁炉上的手工熬制的火锅汤底也轱辘了起来。

在邻居的盛情邀请之下,他端起了碗。

其实他心里挺愧疚的,毕竟当初要不是自己,人家孩子也不至于白白挨了打了。

为了表示歉意,他决定多吃两块涮肉,用实际行动表扬项北的厨艺。

他至今也没搞明白项北跟时哥是什么关系,怎么好端端的住在了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来了。

当然,此刻他对面坐着的人也很费解,他又一次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这位林先生肚子里要是时哥的孩子,决计不可能流落到这里。

“你跟时哥......”

“你跟时哥......”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又各自埋头从滚开的火锅里捞出牛肉来蘸着酱料吃。

“我跟他是朋友,认识的早,没有别的。”

项北被他捞了块虾滑,“嗯,其实有是没有什么都没关系,毕竟我...也只是暂时顶着个空头衔,快则半年,慢则两年我就走了。”

林瀚文不是很明白,这人到底顶着什么空头衔了。

“您好好的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那你呢?”

两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项北先说:“因为穷。”

林瀚文喝了一口牛奶,“我躲人。”

人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面对着关系很铁的人三缄其口,面对一个算是陌生人能竹筒倒豆腐似的,别人没怎么问就和盘托出了,也是奇了怪了。

林瀚文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就觉着自己绷了这些日子的神经实在撑不住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王连发和暮沉面前装成没事的人似的,明明就难受的要命,五脏六腑纠在一起,搅扰的人难以成眠,他还没出息的想起顾云城就想哭,同时还想拳打脚踢的揍他一顿。

一边扑在他怀里哭一场,一边对他拳打脚踢,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是个神经病。

项北很耐心的听他讲了他跟顾云城之间那些个破事,真正的局外人往往比局内人看清楚些。

“这有点奇怪,之前他一直很信任你,并且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坚定不移的相信,一个人突然开始产生怀疑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在这期间你没有做什么让他误会的事,那肯定是有什么外部因素改变了他的想法。”

林书程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最近情绪化的东西太多,难得这么冷静的分析。

“你是说,有人搞了小动作,为的就是破坏我跟顾云城的婚姻。”

项北给他开了一瓶新的旺仔牛奶道:“我只是胡乱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很容易破碎的,换言之如果有人跟你说顾云城跟别人有什么什么,并且提供了一些‘证据’你也会疑心的。”

这话说的确实对,看来他跟顾云城离婚这件事确实是亲者痛仇者快。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是那么好轻易消化的。

林瀚文想了想自己之前的风流事,有想想他跟顾云城结婚也不过三个多月,确实可信度不高。

啧,冲动是魔鬼,早知道就该关起门来,把顾云城吊房梁上,有事慢慢商量。

“不过我要离婚他就二话不说的离,是不是也太可气了!”

项北:“确实,可能......他自己也觉着自己太可气了吧。”

一顿火锅之后,他便每天拎着新鲜蔬菜端着碗,拿着自己的工具箱来对门蹭饭。

项北租住的房子东西齐全,全是破烂,大小家电是个八个有问题,林瀚文也不好白吃白喝就主动帮着修理起来。

这几天他甚至觉着自己过上了“我耕田(修理)来你织布(做饭)”的日子。

项北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性格也好,乖巧不粘人,可爱又养眼,这放在几个月前绝对是林瀚文的菜,当然,其主要原因是林瀚文没见这狼崽子打群架的时候,一脚一个的狠劲,也没见他那能把老师气得七窍生烟的德行。

刚认识的几天,只觉着脾气对盘什么都是好的。

一进初冬,小区开始供暖,看上去什么都好的林瀚文的出租屋暖气歇菜了,修暖气需要两三天,项北便邀了他去他家客房里凑合两天。

那是个狂风骤雨的夜晚,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就像是林瀚文撅着腚去看医生那天。

深夜里一个炸雷把他惊醒,喉咙干咳的厉害,伸手摸了摸床头,什么也没摸到。

他忘了,顾云城不在,没人给他在床头放水。

躺在**在是继续睡还是起来喝水之间纠结了一分半钟,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奇怪的是大半夜客厅还亮着灯,等他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外头影绰绰的好像有什么声音。

什么都破的出租屋,连客卧门上的窗子都缺了一个角,拿纸糊上的,纸粘的又不牢,林瀚文垫着脚尖往外头瞧,一不小心差点被吓掉了眼珠子。

斯文优雅的时哥在客厅里撒泼喂~准确的说是撒酒疯!

活久见活久见,林瀚文甚至想拿出手机来录屏。

斯斯文文的眼镜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此刻正抱着项北的大腿不撒手,人家好说歹说连哄带骗之后没有结果的后果就是在外头只手遮天的顾家大少当场被踹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那人竟然也没恼,躺到了也没忘记拽着项北的裤子不撒手,眼瞧着要把人裤子拽掉了,项北扑上去,骑在他的腰上,扯着作乱的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顾之时也没消停,自己使劲挣脱了,薅着项北的脖领子把自己挂在了上头。

靠!疯球了!时哥这种徒手单挑五个壮汉,都能保持优雅的人,现在竟然被人压在身底下,还跟个狗子似的,拿脸蹭别人的脖颈?是撒娇吗?

这种冲击,简直无异于当场看小武那样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男人穿女装。

(林瀚武:嗯嗯嗯?关我什么事?)

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很小声的说了什么,林瀚文没听清,他猜测可能是对不起之类的。

因为接着就见一直排斥跟他接触的项北松了力气,回了一句,“其实我没怪你。”

之后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顾之时去了浴室。

林瀚文撇了撇嘴,不禁觉着项北有点没出息,他之前都摔你哎,说句对不起就心软了?这也太好哄了吧。

两个人进浴室的时候,林瀚文就不方便近距离观察了,立马很识相的轻手轻脚的穿着睡衣拖鞋,挺着肚子回了自己没暖气的小屋子。

当晚上林瀚文就做了场大梦,顾云城也一样哭着喊着求他,狗皮膏药一样不撒手说他错了求原谅,林瀚文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睥睨着顾·舔狗·云城,嘴巴微微翘起,很爽快的赏了他一个字——滚!

之后瞬间通体舒畅,连怀着孩子都不觉着累了,真是爽!

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顾云城根本就没来找他,想起那幅好马不吃回头草就气的上火!

而此刻对门,宿醉醒来的顾之时顾大佬,正悄摸摸的站在卫生间里脱了裤子照镜子。

昨天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丢人现眼的,完全一点都不记得,酒后断片。

醒来就隐约觉着自己大腿根疼。

某处娇贵的地方倒是没什么感觉,没有半点不适,撅着屁股看了看大腿根,怎么红红的?难道昨晚上他喝醉了之后去骑马来着磨得?

要不是昨晚上给某个醉鬼洗澡的时候,他非嚷嚷着自己当初是怎么看出来项北不是项永宁的,还一脸骄傲的举起小项北夸他生生嫩嫩,一看就是生瓜蛋子,还死不撒手,一向厚道的老实孩子绝对干不出来把顾之时摁在瓷砖上酱酱酿酿的事。

原本很伤心生气的人,一晚上之后就变得乖乖巧巧。

项北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有点三观不正,被自己老公推一把摔地上,铁了心的接受不了,但是如果是自己老婆的话,老婆有脾气,当老公的多容点怎么了,他偷偷捧着脸美滋滋的想:时哥的腿真嫩!

他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没进门,竟成了以后多少年的痛,顾家大少心黑手狠,半点机会都没再给他。

林瀚文百无聊赖的翻着书的时候,接到了亲爹的电话。

“喂,文文,今晚和小顾回家吃饭,你爷爷奶奶和姑姑一家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好好聚个餐。喂?你在听吗?”

“哦哦,在。”

“小武还说要叫暮沉过来,他们什么时候玩那么好了?按我说,在咱们这种家庭聚会叫什么朋友......”

林瀚文神游了一会忽然说:“做点虎皮尖椒和酸菜鱼吧。”

“你不是爱吃牛肉和虾吗?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是小顾喜欢吃吧。”林信鸿完美的展示知子莫若父的真谛。

林瀚文扣弄着书角整个人有种被戳破心事的不自在,“您要是不提这茬,咱们还能做朋友。”

“小混蛋,谁要跟你做朋友,我是你爸爸,行了行了,不说了,你跟小顾记得过来。”

林瀚文捏着手机心脏狂跳,要给顾云城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