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坦**的公子在唤出王妃的一瞬间,就已经释怀了。

在归途中,师父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她在王府中的处境,一律不会告诉师父,从来只是说王爷待她极好。

“寒丫头受委屈了,咱好好的姑娘,何苦受这糟践。”

她像是安抚小孩儿一样安抚着师父,好说歹说师父才不那么生气了。

在师父口中,司徒峥是一个磊落君子。

临近城门,他们弃马车换轻功。

师兄背着师父,阿兄背着她。

“别哭,阿兄好好的。”

将师父安置好,已经到了丑时,她很想同阿兄说说话,但夜已深,只好先回王府。

寒影居。

漆黑的夜里,有一双眸子却比黑夜更深沉。

程望与薛恒并未在驿馆中寻到卜轻辉。

窗棂响动,那个姑娘带着满身月华,投入他怀。

“嘘!”怀中人轻声说。

夜依旧沉静,只是空气不再稀薄了。

雅堂。

“主子,折损了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多功夫抢到的人,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人家了?”侍卫满是不解。

司徒峥手中把玩着白玉子,目光柔和的似乎是在看美娇娘。

“急躁,这才哪到哪,将来更多更好的,我都愿意拱手相让。”包括性命。

自己已经给了她一条命了,不是吗?

“有人说人死不过头点地,转世轮回又是一条好汉,但为什么我总是晚一步呢?”

“晚?”

上辈子,他晚了一步,见她凤冠霞帔,见她潦倒落魄,爱上她时,她却执迷不悟,最后他死在为她奔袭的路上,至死不悔。

这辈子,她却说为了另一个男人,至死不悔…

“主子。”暗卫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月光下潸然泪下的俊美公子,当真是往日杀伐决断,无心无欲的摄政王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司徒峥不羁地用衣袖拭了拭眼角:步丫头,我这辈子,只为你掉一回眼泪。

他心心念念的步丫头,此刻正拥抱着她这一辈子至死不悔的人。

寒影居。

静静相拥很久,久到手臂有些麻木,久到胸膛前的呼吸平静,久到他以为怀中人睡着了。

“柏影,其实我阿爹没有妾室,我只有两个兄长,皆是出自我阿娘腹中。”

若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些话很明显地不合适说出来,但她今日说了至死不悔,方才惊觉,这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眼前人了。

那会离开他吗?约莫会吧。

小时候学过一句话:‘君若无意我便休。’

苏鸣舟是欢喜的,因为愿意说这么私密的话,说明那颗心仍旧是为他跳动的。

“寒寒,苏鸣舟向你保证,此生没有真正的妾室,不养外室,我们也不会有异腹之子。”

明明是黑暗中,明明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们似乎可以看到彼此坚定的模样。

“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有了翻身之时,王府便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在海誓山盟后,应该是会发生一些亲密的事情的,但他们却相当纯洁地相拥而眠。

日上三竿,两人还未起身。

“主子,两位侧妃和夫人来请安了。”

虽然困倦,但还是起来了。

穿戴整齐后在正厅见了三个光鲜亮丽的妇人。

崔静姝的小腹是明显地凸出了,但面色并不好,整体看起来也清瘦了。

她随意握上了那纤细的手腕:“思虑别那么重,日日进补,要好生养着。”

兰莹还好,本就聪明这时候老老实实的做陪衬。

陆玉蕊却不行了,因为她身侧的人是李冉。

“我家夫人给王妃做了些点心。”

崔静姝掩口:“妹妹身边的丫鬟倒是有几分眼熟。”

陆玉蕊淡淡地福了福身:“姐姐们见谅,这丫鬟曾在花园中扶了我一把,见她机灵便留在身边了。”

“阿冉,茶。”崔静姝一抬手,那是上位者的蔑视。

李冉恭敬地奉茶…

“啪!”瓷碗落地,摔了个粉碎,热茶溅了满身。

崔静姝的丫鬟赶忙为她擦拭:“娘娘怎的这般不小心,这可是贵妃娘娘刚赏下来的华服啊!”

宅斗就在这种鸡毛蒜皮中开始了,她也不想装瞎,奈何崔静姝与李冉中间是有仇的。

“对贵妃娘娘不敬,来人,重责十丈。”崔静姝不悦地发落了。

陆玉蕊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听到外面的哀嚎声也是不为所动,只是柔声道:“丫鬟手脚不利索,谢姐姐责罚。”

话是对崔静姝说的,眼神却是望着步轻寒的。

她虽然没有安插眼线的习惯,但此人不得不防:“伶俐的丫鬟众多,采菱拨去几个服侍陆侧妃。”

兰莹当即笑着应和:“丫鬟不得力不用便是了,奴婢那小院里做打发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

她顺着说:“好说,自会为你们安排妥当的。”

闹闹哄哄良久,苏鸣舟着人传膳后才作鸟兽散。

临近正午。

客卿医者回来了,身侧换了一个很是飒然的侍卫。

这侍卫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寻回的卜轻辉。

苏鸣舟在寒影居设了接风宴,将卜念知和卜轻尘都接了过来。

“王爷,这是何意?”卜轻辉看着手中的房契。

他笑容清浅:“舅兄姨姐团聚是好事,将岳父岳母救出后可落脚,若非王府比较乱,我想请你们住进来。”

卜轻辉将目光投向她,见她点头:“谢王爷好意,虽说长兄如父,但阿爹尚在,轻辉不敢越俎代庖。”

苏鸣舟没有勉强反而交给了她,随后:“本王尚有要务,便让寒寒代为招呼吧。”

众人心知肚明,王爷这是给他们团聚的独处的时间。

卜念知始终被保护在外面,时常照料她的人是薛恒,自然也说了不少苏鸣舟的好话,她对妹婿是满意的。

卜轻尘却是有过接触的,不多,但也觉得那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然而另一人,许是在司徒峥身侧被荼毒,许是初闻消息就不太好,他是反对的。

父母是初启蒙,在卜轻辉心中根深蒂固的是,阿爹一生没有纳妾,所以他们兄弟要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