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峥。

她写:否,在数日前就已经决定了。

‘为何?’

‘不喜热闹。’

“不诚。”

谢松落又写:‘可还有情?’

她点头。

‘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是个极有**力的一句话,她却摇了头,顺手将宣纸化为了灰烬。

门被推开,那人直接走了进来。

步轻寒心惊,赶忙将四轮车推了进来。

“你还在关心我。”

谢松落这次将她赶走了,他们二人留在了厅堂。

她没有偷听的习惯,更没有那个心思,径直地回房睡觉了。

“主子。”采菱给她发青的手腕擦药油:“王爷将箜篌搬走了。”

她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当初答应婚约是因为养父母和兄姐,决心照顾他是匆忙中决定的。

离开他却不是一朝一夕决定的,她有过深思熟虑的。

“主子,少主回来了,让你得空去见见他。”

她以袖遮面,多半知晓师兄是为什么要见她:“我约莫没个几日是出不去的,你去说一声吧。”

采菱忍着没有说,主子想出门那不就是如履平地的事吗,到底还是更顾及王爷多一些。

遥想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分享夫君,会嫁一个很好很好的夫婿,带他去拜见师父,拜见师兄,却一件都没有做到。

柏影无疑是个完美的夫婿,但终究是身份有别。

苏鸣舟回来了,代替采菱为她揉药油:“寒寒,对不起。”

认错认得很顺溜,但是没用啊,手上的痕迹又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消弭的。

“我明日给宜兰园那个寻摸个人家嫁了。”

她摇头:“太着急了,容易引人注意,再等等吧。”

“寒寒…”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说完她躺好睡下了。

苏鸣舟在榻边守了一夜。

“王妃,不好了王妃!”

大清早的采菱就开始咋咋呼呼,推门一看王爷如同一尊雕塑般坐在榻边。

“何事?”

“催侧妃摔倒了,已经见红了。”

她来不及梳洗,随意披上衣衫就往凌烟阁赶去。

凌烟阁。

崔静姝比上次的情况还要差,距离有些近的兰莹已经过来帮忙了。

她踏入房间就蹙起了眉头:“将人抬出来。”

浓重的熏香中掺杂了红花,这已经是明目张胆了。

足足一上午,又是针灸、又是熏药、接连灌了好几碗药汤子,终是将孩子保住了。

她筋疲力竭,稍稍松了口气,崔贵妃的女官来了。

而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暖珠院中的一个丫鬟留下一封认罪书投缳了。

死无对证,无从做过的事情,她更是百口莫辩,而皇后也没有给她分辨的机会。

一道懿旨将她禁足暖珠院。

暖珠院。

说是水泄不通都不为过,小小的院中,皇后娘娘拨了二十个宫女看守。

苏鸣舟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这是何处?”

“抚远王府。”

“本王是何人?”

“您是王爷。”宫女们跪了一地。

苏鸣舟大发雷霆:“本王是此间主人,要踏足都不行?”

“王爷恕罪。”

“清者自清,妾身一切安好,王爷不必挂心。”一门之隔,却好似隔着天堑般遥远。

苏鸣舟前所未有的无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但是不能。

度日如年,此刻简直就是度日如十年,百年。

终于挨到了晚上,一袭劲装的王爷潜入了王妃的院落。

“我好怕,怕你不辞而别。”

察觉到他的不安,步轻寒乖顺地没有推开:“我不会不辞而别。”

“是我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她缓缓摇头:“无妨的。”

“我们离开绥京吧。”苏鸣舟坚定地望到她的眼底。

步轻寒眼中有不可置信也藏着惊喜,却没有答应。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她的仇要报,她阿兄要寻,阿爹阿娘要救,当然也顺便帮柏影也报仇。

“你走不了,我暂时也走不了。”

“暂时是多久。”

“大概要几年吧,所以王爷不要这般草木皆兵,我还要你养我些个年头呢!”这句话带着几分妥协。

苏鸣舟再次拥住她:“求之不得。”

两人暂时达成了某一种默契,之前的一切仿佛烟消云散了。

凤仪宫。

雍容的皇后沉静地思量着,跪在地上的李冉连头都不敢抬。

“事关重大,不敢欺瞒娘娘,臣女亲眼所见。”

皇后面带疲色,眉头紧锁,残忍地暴露了本身的年纪:“你且退下,本宫自有思量。”

抚远王偏宠王妃,这并不是秘密,但偏宠到不顾子嗣,就有些不寻常了。

如今李冉亲口所言,步家三公子偷偷给抚远王府送新鲜补品,且不是送给抚远王妃,而是侧妃。

这上心的程度比抚远王更像是夫婿,更像是父亲…

抚远王府。

一切似乎回到了在侯府的光景,王爷身边没了王妃,整个人呈现一种颓势。

不外出,不挥洒笔墨,不看书,也不肯在院中晒日光,萎靡得像重伤濒死之人,日日靠在榻上,透过窗子往外望。

暖珠院。

丢在地上的食盒中是些个残羹冷炙,萧瑟得像极了冷宫。

而案几上虽没有大鱼大肉,但也都是些清淡精致的餐食。

“瞧见没,这就是想饿死我呢,可怜哟。”

苏鸣舟赶忙舀了一勺肉糜粥凑到她的唇边:“知晓你受委屈了,放着一会我吃,给你出气。”

其实她还真的蛮不习惯柏影这般油嘴滑舌的,这真的不像是她心动的柏影了。

“怎么,不喜欢吃?”

她接过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地吃完了。

两人窝在书桌前,翻看名册,朱砂笔在上面圈出了一个个名字。

“你不用总泡在这里陪我,外面的事情也很重要。”她明明已经妥协了,但她清楚的知晓,身边的人并不满足。

苏鸣舟当然不满足,他想要的可不是一时的妥协,是心甘情愿的永久陪伴。

外面发生了喧闹,她们适时禁声。

“本郡主来探望王妃,难道不成?”

“捉贼拿脏,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丫鬟就定了王妃的罪,连探望都不成,这般做派,莫不是王妃也被暗害,死里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