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女音:“新嫂嫂,可不是晨起了,是时候给母亲请安了。”
“滚!”苏鸣舟怒气冲冲地吼了声。
若搁在以前,李氏一定就灰溜溜地跑了,但现在这就是个残废,而且,昨日回去后,苏博安当晚就纳了两个丫鬟。
李氏此刻对他们夫妇二人恨之入骨:“知晓的是七兄疼爱新夫人,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七兄和新嫂嫂忤逆长辈。”
她轻轻地推了推苏鸣舟,自己站起身来:“罢了,明儿还得进宫谢恩,今儿再走一趟也无妨。”
“五弟媳今儿面色不好,可是昨儿夜里过于操劳了?”她笑意盈盈的,带着几分揶揄。
李氏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听闻今儿七兄带着嫂嫂出门,撞上了襄阳王。”
“嗯,偶遇。”
李氏冁然而笑,转而变了脸色:“嫂嫂,不是我这做弟媳的说你,嫁为人妇后,要谨守妇道,怎可与旁的男子纠缠不休。”
“嗯,弟媳说的有理。”
李氏以为她疯了,这种事是能随便承认的吗。
“弟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氏倒是还想说点什么,奈何正院儿到了,门廊下立着一个紫色长衫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
“那位是大嫂嫂,应是触怒了母亲,立规矩呢!”
‘啪喇!’瓷器落地的声响:“好你个善妒的妇人,博威不过是纳个小而已,你就闹个没完没了,你可知何为夫纲,何为贤妻?”
余氏的叫骂声不绝于耳,泼辣的名头不是叫着玩儿的,接连数落了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带重复一句的,摔摔砸砸的声音始终都没有停过。
好一个指桑骂槐。
“母亲好大的火气,何必与自己的身子置气?”她言笑晏晏的行礼过后坐下了。
李氏站在原地,有心想坐,却有些畏惧嫡母。
“太不像话了,哪有男子只守着一个妇人的,真是不识大体。”
“不过是看着父亲只守着母亲一人,方才觉得羡慕的。”她淡淡的道。
余氏拍案而起:“伶牙俐齿的丫头,我教训儿媳,轮你到你插言。”
她摇摇头,目光有些迷茫:“难道我说错了,那为何不见府中姨娘?”
余氏自己压了压情绪:“长辈的事情,你无需过问。”
“今儿忙着归宁,倒是忘了正事了,儿媳的嫁妆,不知是否钦点完了。”
“尚未。”
她满不在乎地点头:“那就先钦点着,儿媳便先回来了。”
余氏满腹火气,哪个媳妇给婆母请安的时候不得站规矩听训,果然是个乡野千金,一点规矩都没有:“同你大嫂嫂五弟媳一并等等。”
她懒洋洋的坐着不动,时不时轻抿茶水。
“你大嫂嫂和你五弟媳是如何站规矩的?”余氏忍无可忍。
她掀了掀眼皮:“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站规矩?大嫂嫂,五弟媳你们也坐下,摆出这等姿态,传出去的话,会让人误会婆母的。”
李氏和大嫂嫂面面相觑,都不敢有动作。
“愣着作甚,婆母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这般可是要将婆母置于苛待小辈儿的名声里了。”
余氏咬牙切齿的说:“坐吧。”
待两人落座后,她试试然起身,倦倦的伸了个懒腰。
“再不回去王爷该寻我了,新婚燕尔的,母亲多担待。”
余氏差点气炸了肺,现下也不想和她说话了,直接摆了摆手。
临近南苑的时候,采绿迎了出来。
“侯爷将王爷唤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她微微颔首,也没说什么,将两个丫鬟留在外面,独自进了房间。
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床被子,在窄小的坐榻上铺的整整齐齐。
想起今晨:
温暖将她包围,舒服的想睡懒觉,迷迷糊糊的贴近了热源…
醒来的时候尴尬了,她像个布娃娃一样缩在苏鸣舟的怀中,不仅如此还将人的中衣都撕扯开了,扎进了人家的怀里,只有两层薄薄的里衣相隔。
依偎取暖、共享体温,在夫妻间是正常的,但苏鸣舟明确的提醒过她,不会动心。
同床共枕还好,但拥抱着就越界了。
她身子不好,贪暖得紧,睡梦中不能控制,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开睡。
过些日子吧,待过些日子,她们都恢复一些元气,不再这般艰难了就分房睡。
过些日子搬入王府就更好了,两不干涉,等苏鸣舟好了,寻个由头,和离便是了。
侯爷书房。
彼时的苏鸣舟,并不知晓他的王妃已经在心里合计着和离的事了。
“纳个妾有何不好?”苏显勃然大怒。
苏鸣舟从容以对:“你若喜欢,可以自己纳。”
“放肆,红袖添香你慢慢会明白的。”
“我只是个粗人,不懂风雅,有寒寒伴在身侧,已然不求更多。”
苏显好声好气的劝:“心悦步家丫头和纳妾并不冲突。”
“冲突。”苏鸣舟油盐不进:“自个儿留着吧。”
本就因苏显的胡搅蛮缠弄得烦躁不堪,回到南苑时本欲恢复心情。
看到坐榻上的锦被时,烦躁升级成了暴躁:“做什么?”
“我睡觉不怎么老实…”
“你若是嫌我是个残废可以去睡书房。”苏鸣舟气的口不择言。
她蹲在四轮车前,不动声色的握上了带着茧子的手:“哪里不舒服吗?”
苏鸣舟心中蓦的一痛,因为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也因为她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可是侯爷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我纳妾。”
轰!的一下,脑中炸成了烟花。
“你意下如何?”
“随,随王爷开心就好。”她起身推着四轮车往榻边去。
苏鸣舟看到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唇角微微上扬。
“我们方才大婚,我若是纳妾,旁人会不会说闲话?”
“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遑论王爷身份贵重。”
苏鸣舟摇头:“我是问,旁人会不会说本王苛待王妃。”
她不以为意:“流言蜚语,最不要命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弱不禁风的贵姑娘。”
苏鸣舟将她拉到榻上,展臂拥抱住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你是本王捧在手心中的宝贝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