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想过勾心斗角,但这人偏偏逆着来,直接说要什么样的,还要往名声上捅刀子。

“王妃,王爷醒了闹着要您呢!”采绿小跑而来。

她抬手任由采菱扶着:“媳妇先行告退了。”

南苑。

苏鸣舟的四轮车就在门廊下,一踏入庭院便能看到,也是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朱红门的地方。

“这么粘人,一会瞧不见我就要闹,小孩子似的。”步轻寒捏了捏他的脸。

苏鸣舟不悦的皱眉:“担心你。”

“余氏要送几分貌美的丫鬟伺候你。”

苏鸣舟轻嗤一声:“她们知道我不近女色。特意膈应你的,不必放在心上。”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让采菱把那些丫鬟打了一顿。”

“怕是有的要斗,王府还没修缮好…”

“不委屈,倒是蛮有意思,我不生气就是了。”她知道苏鸣舟必然是要说她受委屈了,便抢先一步说了。

苏鸣舟捏了捏她的手心:“那就说好,玩玩就算了,不能气着自个的身子。”

正厅摆了饭菜,她们似乎回到了当初,不亲不疏,真真像是搭伙儿过日子一样。

饭后,新婚夫妇坐在桃树下看书,消磨时光。

“给抚远王贺喜了,轻寒妹妹可还习惯?”

不消抬头亲眼所见,单是声音和调调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上元节后,谢松落也经常回去步国公府寻她,赶也赶不走,只能由他待着,但没有留他用过饭,最后一次闹得挺尴尬。

二月初,她出门采买,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刘明庭。

她倒是想要视而不见,但刘明庭身边跟着好几个勋贵子弟,那是个要面子的人,只好规规矩矩地与刘明庭说话。

而后就是谢松落出现,与刘明庭大打出手,随后扬言要在大婚当日抢亲。

步轻寒到底是女儿家,回府后被步惊山用了家法,谢松落听闻后去看她,被她用水泼出去了。

苏鸣舟睨了他一眼:“多谢。”

“我也没抢亲,怎的还是这般不待见我?还生气呢?”

“恭送襄阳王。”她与之平视,生怕一言不合谢松落对苏鸣舟动手。

“连野把他丢出去。”苏鸣舟倒是先怒了。

谢松落张狂地笑了起来,附在苏鸣舟的耳边轻声说:“这位小兄弟倒是有几分眼熟,这身量,这气质,好像是叫什么风不是。”

虽然院中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但谁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

苏鸣舟与谢松落进了书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抚远王下的一手好棋,谢某甘拜下风。”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她笑:“这就是个疯子,若是哪天后悔了,襄阳随时恭候。”

不多时门房处来人送来了一个青色的络子。

步轻寒觉得眼熟,仔细一看,好嘛,自己的。

采绿亲自去门房引来了一个身着藕粉长裙的姑娘。

转眼隔世,心中感慨万千。

那日策马相救,恍如昨日,而今相见,风流恣意的少年郎,一袭红衣,已嫁作人妇。

韩云婷话未出口,泪已两行。

“不是有意隐瞒,当年在外行走,男装方便些。”她只以为韩云婷怪她的隐瞒。

韩云婷缓过神来,冲她微微行礼:“给王妃请安。”

她觉得韩云婷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好让她好坐。

今生的确是有一面之缘的,当日是她远赴东疆,只为一株圣草。

途中偶遇了一个商队,而商队被草寇打劫,她自诩武功很好,便去救那商队的姑娘。

但更深的交情也是没有了,倒真不至于让人看见她就哭。

“缘何来了绥京,可是有生意?”

韩云婷有些拘谨:“回王妃的话,民女的姑母是礼部侍郎的侧室,生辰临近,民女前来探望姑母。”

她轻笑地推过去一盏茶:“别拘谨,我也不大习惯,咱们随意点就成。”

韩云婷拿出一枚绿色荷包,拿出绢帛,竟是手绘的小像。

小像上的人再熟悉不过,就是女扮男装的她。

眼泪簌簌而下,却是噙着笑的:“听闻抚远王待王妃很好,祝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她一个人捏着荷包,看着小像静坐了许久…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

苏鸣舟为她披上大敞:“饿了,该用饭了。”

当晚,仍旧同床共枕。

“明日归宁,你要多纵着我些可好?”

“怎么纵?要多纵?”

黑暗中她看不到那人脸上的表情,只好重新转回来:“至少要让别人都觉得你很喜欢我。”

“好。”苏鸣舟想问,你觉得我不喜欢你吗?但想起昨夜,吞了回去。

二月十四,归宁。

苏鸣舟身着靛蓝色长袍,玉冠束发,风流潇洒。

步轻寒一袭水蓝色白水坠地长裙,梳了妇人的发髻,佩白玉头面。

尽管一个人是坐着的,但也不可否认,二人真的非常般配。

入了厅堂,苏鸣舟始终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对待珍宝一般。

长辈只有步惊山和老夫人,至于李氏和二房的夫人都没有露面。

“丫头长大了,但还是小孩子心性,王爷多担待。”老夫人模样真切。

苏鸣舟微微颔首:“寒寒很好,本王顺着她就是了。”

步惊山眼神中有几分惊喜:“你们和睦便好,寒寒要好生侍奉王爷。”

“岳丈大人言重了,莫要吓着她。”

席间小辈们也都到了,有步照堂在,她也不怕苏鸣舟受委屈,便对着步惊山使眼色。

荷香苑。

枯瘦的半百衰翁不停地踱步,身侧是面色苍白的妇人。

“阿爹,阿娘!”步轻寒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卜谦夫妇老泪纵横,心疼的拥抱着她:“好孩子,你没事就好。”

苗氏拉她起来:“阿娘听说你嫁人了,是个不太好的人?”

“他很好,待我也很好,阿娘放心,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许胡说,十五年感情,你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为你付出都是应该的。”

她哽咽的语不成调:“阿…阿姐…”

卜谦和苗氏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他们的遭遇而言,猜也能猜到卜念知一定过得不好。

“是为父没用,没有保护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