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便见这种晦气之事,心中犯膈应,再加上苏鸣舟的情况不太好,她想先离开皇宫。

但皇帝都出来了,只能跟着跑一趟,遑论步华嫣和步华月一左一右地拉着她。

“大姐姐,你身子娇贵,还是莫要冲撞了吧?”

步华嫣犹豫着要不要去,前面天水池已经到了。

岸边躺着一个身着绿衣的人,面目已经浮肿了。

苏鸣舟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下意识地冲她招手。

她本来就不放心地频频偷看,现在倒也不顾忌了走了过去。

一个丫鬟冲到她面前:“就是她,我家姑娘向来寡言少语,与旁人没有什么交集,但今日,我家姑娘给她送了壶茶,随后就遭遇了不测。”

她虽没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记忆力是还可以的,她可以确认今天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丫鬟。

“五妹妹方才的确单独出了大殿。”步照霜缩在人群中小声地说。

口耳相传,很快她就解释不清了。

“空口白牙一张嘴,我莫名其妙收了壶随处可见的茶,就要栽赃我,那不能够。”她用力地捏了捏苏鸣舟的手。

另一个姑娘哭着跪在皇帝脚边:“小妹只是见臣女委屈,才送了茶戏弄步姑娘,但小妹罪不至死啊!请皇上还臣妹公道。”

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却相较平静:“启禀皇上,正是臣家中庶女,小女内向,不该与何人成仇才是。”

她再次成了众矢之的…

“步姑娘始终与本王在一处。”苏鸣舟的声音凉得像今晨的霜。

“表兄,我知你护人心切,但也不能颠倒黑白啊,思思也是你的表妹啊!”那哭啼啼的姑娘立刻出言。

太医躬身上前:“非溺死,是死后抛尸水中的,死亡约莫半个时辰了,生前遭人玷污,死后断了手脚。”

玷污,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

“敢问抚远王,您与步姑娘在外时,可有旁人看到?”

秦玉笙将出现的时辰说了,却不能直接证明什么。

“抚远王,若未做亏心事,为何冷汗直流。”

“够了,你们在逼迫王爷吗?”说话的人,竟然是皇帝,众人噤若寒蝉。

“步家的,你说。”皇帝冷声开口,还不忘眼神警告。

“那壶茶,我没碰,也不知何人所赠,至于王爷,我们大婚在即,有些日子不见,想念在情理之中,王爷亲我一下也无妨的。”

音落握住了苏鸣舟的手:“马上就是夫妻了,不算毁我清誉。”

众人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将‘亲我一下’这么说出来。

人群中出现了一抹妖艳的红,长相阴柔的男子打了个响指:“我作证,她说的是真的。”

皇帝倒抽了口气,一眼瞪了过去。

红衣少年两指张开指了指双眼:“亲眼所见,巧了不是,我在不远处的那颗枣树上偷枣吃,你该记得,咱俩一起偷过。”

“整个皇宫都是朕的,几颗枣而已,用得着偷吗?”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不讲究地从袖袋里摸出了几颗枣,塞给了皇帝。

“小姑娘,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和他退婚,跟我回襄阳?”

这句话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一众朝臣的目光都快要将她烫死了。

活像她若是答应了,朝臣立马给她磕响头。

“我也不是好东西,刚好绝配。”她笑意灿烂,既没有逆了少年的话,也表明了立场。

“皇舅舅,你偏心,他只是个异姓王,你都给他这么好的王妃,为什么我没有?”

众朝臣都低下了头,默默地数蘑菇,襄阳王一来,皇帝就办不了事了。

“皇上,臣妹尸骨未寒…”

皇帝睨了地上女子一眼:“这姑娘如何,余国公家嫡女。”

红衣少年很轻佻的用玉笛挑起了女子的下巴:“不如何,脸还凑合,但我不喜搬弄是非的人。”

御林军自竹林深处拖出来了一个男子。

“是余国公爷的侄儿,衣衫凌乱,是咬舌自尽的。”

皇帝许是觉得这件事儿太恶心,便摆摆手将女眷们都赶去了荔园阁。

有了前面那一出,戏台上唱的再热闹精彩,众人也没那么多兴趣了。

“五妹妹,抚远王身子不好,日后跟着他不免是要受些委屈的。”步华嫣和她耳语。

“无妨的。”

步华嫣又低了几分:“我是听闻了靖王有常去府中,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靖王是要许给四妹妹的。”

她点头。

“但襄阳王是不同的,有太后与皇帝的宠爱,有封地,是抚远王比不了的。”

“今天溺死的那个人,不重要,重要的余家的姑娘,余婉儿是抚远王的青梅竹马,民间谣传有过婚约,我瞧着抚远王看她的眼神不太对。”

她默然不语,她自然也是发现了,苏鸣舟看向那姑娘的眼神,是她没有见过的…

一边是热闹的戏腔,一边是步华嫣的洗脑,她脑袋里本来就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硬生生的搅成了浆糊。

听闻抚远王出宫的消息,她也早早的同太后娘娘请了辞。

然而她并没有想到的是,宫门口处,有一个身着彩衣,梳云髻的姑娘上了苏鸣舟的马车。

步轻寒一把拉住了愤然想要上前的采菱:“回府吧,累了。”

往香炉中丢了一把安神香,倚着车体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连回府下马车都不知道。

梦中还迷迷糊糊的想着,能住在皇宫里的人,要么体力好,好么得非常受宠,能做步撵,不然容易累死。

温香软滑的触感贴在唇边,她她探出舌尖,卷了进去,还咂咂嘴:“好吃!”

苏鸣舟被她的小模样都得笑出声来,慢慢的将人扶了起来:“醒醒,睡觉吃点心容易噎着。”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满面笑容的男人坐在她的床畔,又觉得是在做梦。

“饿傻了?都听见你肚子叫了,晚上没有用饭吗?”苏鸣舟又投喂了一块儿。

她羞赧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来了?”

苏鸣舟沉默,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听见了苏鸣舟的声音:“糕点很好吃,想着你喜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