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言欢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两个小家伙围着她跑来跑去,几人叽叽喳喳嬉笑打闹。

未曾注意门外一双带着震惊的眼神。

“这是谁呀?”

欣阳率先看到来人,歪着头奶声奶气问道。

言欢这才朝门外看去。

“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凌骁一双眼睛直直盯在两个孩子身上,整个人似被雷击中。

得知她归京他只顾着来,却未想都三年未见,她可能已嫁人生子!

男人似被扼住喉咙,呼吸困难。

“二姨母,这位叔叔是谁呢?”

时晏的声音打破沉寂。

听到那三个字,男人眼中的惊愣才逐渐散去,似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凌大人来了。”

琳瑶从屋里走出来。

昨日上街偶遇凌骁,俩人寒暄了几句,没想到他今日便登门了。

一双儿女前后扑过去喊着娘亲,指着门口的凌骁道家里来客人了。

琳瑶转身去沏茶。

“这是谁的孩子?”

凌骁看着时晏,眼睛眨也不眨。

言欢笑了笑,“小妹的呀,你不都看见了吗。”

“我是说孩子父亲是谁?”

看到凌骁一直盯在时晏身上,言欢知道他在想什么。

“孩子父亲是燕云人。”

终于从孩子身上移开目光,凌骁往左右厢房望了望,“也在这里?”

“已经不在世了。”

这话一出凌骁眼中疑云更甚,“如何去的?”

“战死沙场。”

言欢脱口而出。

谎话说多了,她自己都快当真了。

“孩子多大了?”

“三岁”

凌骁默念着这两个字,低头沉思,言欢不容他多想,将人请进屋。

与宋家夫妇攀谈几句后,凌骁朝言欢低声道:“三年前你到府里寻我,可我到正厅时却听说你已经走了,后来再找你,便听说你去了燕云,你当时找我什么事?”

言欢眼珠子一转,目光闪躲,“没,没什么,就是......”

“就是你在狱中保了我一命,特意跟你说声谢。”

“就这个?”

“对呀”

凌骁顿了顿,道:“那件事该道谢的人该是我。”

言欢傻呵呵笑着,“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朋友嘛,应该的。”

看得出小辈们有话要说,宋母朝女儿笑道:“你不是说要上街给俩孩子买东西吗,正好凌大人了,你顺便乘凌大人的马车一块儿去,你们许久不见,也好好说说话。”

言欢正想说不用了,两个小外甥已经扑到跟前,兴奋抱着她腿。

“我们也要去,姨母带我们去。”

“快点,快点。”

两人不在意言欢答应与否,一左一右拉着她走出房,凌骁也站起身朝宋父宋母告退。

看着离去的人,夫妻俩相视一笑。

“我瞧凌骁对女儿还是有感情的。”

宋父笑微微点着头,“这两人若是能复合,再好不过。”

三年未见,想到几年前狱中的那个夜晚,两人都有些别扭,好在有两个小家伙在,一路说说笑笑打破了这份尴尬。

只是凌骁目光总时不时落在时晏身上,看他的目光若有所思。

在点心铺买好东西的言欢本想回去,孩子们却玩得高兴不舍回家。

“再让他们玩一会儿吧。”凌骁开口。

欣阳使劲儿点着头,拽着言欢袖子摇晃,“就是就是,京城好热闹呀。”

“我也没玩儿够呢。”时晏补充道。

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外甥,言欢不忍回绝。

“欢欢!”

温言远远见到这边人,兴奋地跑过来。

“欢欢,你终于回来了!”

温言满面红光,“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瞅着他这不认生的模样,言欢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我前些日子刚回来。”

“太好了,以后我可以时常见到你了。”

看到身边的凌骁,温言脸上浮起警惕不满,“凌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又看回言欢,“为什么他会比我早知道你回来?”

“这话说的......”

温言还想说话,小厮快步走上来提醒,“公子,夫人在那边等着呢,赶紧回去吧。”

看了看远处正透过车窗往这边看的母亲,温言不情愿却又无奈,“我这次陪母亲出来的,改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

温言才不听这些,一句等着我,说完朝马车走去。

言欢无奈,“这人怎么还这样。”

“你若烦,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他。”凌骁开口。

“那可不行!”

言欢激动的反应让凌骁眉头一拧,但听她煞有其事道:“那可是国公嫡子!”

“你要是把他弄死了,安国公豁出去也得找你偿命,惹这麻烦干什么。”

凌骁眉头这才舒展,似是笑了笑。

————

言欢归来时,就见向子珩也在这儿,不打扰他与爹娘说话,打了声招呼后便退出去了。

“婉如是常给我们来信,可她游历人间行踪不定,即便告知了地方,等我们看到信时,她兴许已经去下个地方了。”

向子珩心绪沉迷。

三年了,她没给他来过一封信。

在朝为官每月只休沐三四日,时间短,无法出远门,三年中也就寻理由请了两次长假,照着岳父岳母提供的消息寻去,却一无所获。

“都这么久了,我看她是铁了心同你分开。”

宋母顿了顿,她与丈夫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婿的,但也不忍耽误对方。

“不好让你一直这么守着,早些另娶吧。”

“不”向子珩想都没想便回道。

宋母看得难受,却无他法。

......

回到家,向母一见到儿子便抱怨。

“都跟你说了,今日你妹妹归宁,她难得回来一次,你这做哥哥的也不说多陪着点,又跑出去。”

说着低下声音,“一会儿见了子衿多关心关心她,我瞧着她这次回来神色不是很好。”

准确地说,每一次子衿回来情绪都没多好。

虽是皇家册封的王妃,可只出身不高这一点,便让子衿成了宗室女眷嘲笑的对象。

婚后初次拜见帝后错了礼仪一事,至今都是宗室笑谈。

琴棋书画,焚香点茶,诸多才艺她自小学得不精,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每每雅集诗会宫宴堂聚都免不了露怯。

虽入王府后日日练习,可子衿资质平庸,才艺方面至今也没突破,性子柔顺甚至怯懦的她连王府中馈都理得勉强。

久而久之,裕王妃才不配位已是京中各府暗流的笑话。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没有大族子女派头。”

“瞧那唯唯诺诺畏手畏脚模样,哪里有王府主母风范。”

人们的议论,嘲讽的目光,让本就软性的人更加自卑。

每每听到坊间流言,再看到女儿凄迷低沉,过去为这门婚事骄傲的向母如今也操碎了心,几年间头疾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