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祝书良一行人果然被抓了。

祝书良被抓的时候,董君白还在瀚王府里等着,雁长飞有漠国给他撑腰可以不用怕董君白,我又由他罩着,于是谎称我们俩出城玩儿去了,雪大,明天才能回城,实则在雁长飞暗中出资经营的一家客栈里要了间上房。

“锦衣卫里有本王的人,但此事还须张闻参与。”

我:“你就不会吃醋?”

雁长飞眉毛一拧:“吃什么醋?”

算了,雁长飞既然不介意见张闻,我又何必想那么多。

“让他来吧。”

便遣人去找,吃完一顿饭的工夫,张闻来了。

我见着他仍是不大爽,提了条椅子坐在屏风前面,离他远远的。

雁长飞让张闻坐下,却没和他说话,只喝着桌上的茶,看样子是还有人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外边响起敲门声。

雁长飞:“进。”

外边人推门进来,穿一身黑色常服,腕子上捆着束袖,身形有一种熟悉感,定睛一看,却是王涟。

只惊讶了一瞬,我便想通了,难怪王涟之前接连放过我两次,原来他效命的人竟是雁长飞。

雁长飞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王涟道:“刚下狱就把人带走会引起怀疑,得委屈他们先在诏狱里吃点儿苦头。”

张闻:“然后我再接手审讯他们,喂他们吃下迷药,假装用刑过头把人杀了,这样便能用我手下的人把人送出来。”

雁长飞:“枫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知道从诏狱里救人,一旦被发现,风险极大,因此也不多做要求:“只要人能救出来就行。”

祝书良他们被抓进诏狱的第三晚,一切照计划进行,诏狱里的事由张闻和王涟负责,我和雁长飞还有几个护卫则在乱葬岗附近等着,待东厂的人把祝书良他们送过来,再用马车把他们送去雁长飞在城外的一处庄子。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人送到乱葬岗正要交到我们手上时,却听见有快马在黑夜里追来。

“先躲起来。”雁长飞示意接人的马车继续藏在暗处,拽着我躲在一棵大树后边。

“谁让你们把人带到这儿来的!”来的人竟然是茅迁。

“人死了,不带这儿来带哪儿去?”张闻手下的一个红衣内监嗤笑,“难不成锦衣卫还想让他们家里人来领尸首?”

茅迁在马上没下来:“人才审了三天,什么都还没审出来,就把人弄死了,你们东厂审人可真有一套。”

“锦衣卫刑讯过度杀的人还少么?这种事也值得大晚上追到乱葬岗来?”

茅迁沉默,视线在几个内监身上来回扫,又看看平车上堆着的“尸体”,忽然道:“尸体既然送过来了,怎么还不卸下来?”

“正准备卸呢,这不您赶来了,得听听百户大人有什么要紧吩咐吗?”

茅迁骑马退至一旁,意思很明显,他要看着。

红衣内监挥手,几个内监开始动手,把祝书良他们从平车上抬下来轻轻扔在地上。

茅迁:“东厂的人对待尸体也这么温柔?”

红衣内监:“几个柔弱的读书人,死都死了,还折腾他们做什么。”

茅迁:“私下聚众辱骂圣上,死后再鞭尸也不为过。”

“本王记得此人曾在你手下,怎的如此难缠。”雁长飞偏头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道,“他总不会是专程过来鞭尸的吧。”

雁长飞这句刚说完,只听一具“尸体”突然发出了呻吟声——迷药的药劲开始过了。

茅迁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野兽,眼神一瞬间变了,冷笑道:“看样子还是锦衣卫与他们有缘分,他们也知道自己还有没招干净的,不敢死透。

说罢即刻调转马头,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就往来时路狂奔。

“把人截住!”我吼道。

一时间明处暗处的人手齐齐动手,红衣太监一柄袖里剑甩出去让茅迁的马毙命,茅迁从马背上摔下,寡不敌众,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先别露面。”我丢下一句,朝茅迁走过去。

茅迁骂骂咧咧:“我就知道事有蹊跷!胆敢辱骂圣上的人向来都是要慢慢折磨致死!你们居然把人救了出来!是谁买通了你们这些阉狗!”

“是我。”我站在他面前。

茅迁瞪着眼睛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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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书良他们被送去了雁长飞的庄子,等明天他们恢复一些之后,会有人带他们走,离中京城远远的。

茅迁则被捆起来蒙住眼睛带回了客栈。

“茅迁你打算怎么处置?”雁长飞问。

“先关着,等明天祝书良他们走了再说。”我说,“给他送点儿吃的和水。”

雁长飞吩咐边洲去办。我卸下大氅,换了木屐,坐下喝了杯热茶,雁长飞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

雁长飞:“就剩这一间房了。”

“……”

我:“你睡这儿,我换家客栈住。”

雁长飞轻轻叹口气:“冒这般风险帮你救了人,也不能给个好脸色?”

我:“你想要我怎么报答,直说,卢某能做到的一定做。”

雁长飞看着我,思索片刻,道:“哪天有空,你替我刮个胡子吧。”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没多问,只说:“你不怕我刮伤你的脸就成。”

雁长飞不说话,静静看着我。

我:“?”

雁长飞起身,拍了拍我的头,眼里似有笑意,走了。

我坐着没动,仍是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直到上床躺下后才想明白——男人头,女人腰,我怎么能让他拍我的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