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兰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等到秦嫣然的行李送来,她又关着房门和秦嫣然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秦嫣然住的是公寓里唯一一间客房,阿张嫂有条不紊的在帮她搬行李收房间,南栀无暇关注这些,贺华兰走后,她直接进了女儿房间。

安安还没有醒。

南栀盯着女儿香甜的睡脸看了会,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床边地毯上安安静静的看。

‘扣扣!’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南栀皱眉,不想理。

‘扣扣!’

敲门声很执着。

南栀觉得烦,但有的话还是和那位秦小姐说清楚比较好。

门外果然是秦嫣然。

“慕小姐。”

秦嫣然打过招呼,就要往里走。

“安安在睡觉,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南栀挡着房门,将秦嫣然的去路给拦住。

“我只是来和我的学生打个招呼而已,慕小姐至于对我这么有敌意?”秦嫣然优雅的撩了撩头发,知性迷人的香水味顿时四散开来。

她妆容精致,衣着靓丽,随时都可以拉去拍上一组时尚大片。

对比之下……

眼前这个顾太太可就太不怎么样了。

素颜,身上的衣服连牌子都看不出来,廉价的要死……

秦嫣然不动声色,只是希望南栀能看清彼此的差距,自惭形秽。

但南栀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讨厌这扑面而来过分浓郁的香水味,因此皱眉,“对于聘请你当安安家教这件事情,只是贺女士单方面的决定,你住进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不反对,但是作为母亲,我不希望自己女儿成为你接近顾非寒的跳板,我这么说,秦小姐明白?”

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的将这些话说出来。

秦嫣然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连这种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北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传过不少关于慕家的传闻,其中说得最多的八卦谈资无非就是慕辉的第二任妻子高漫秋,高漫秋出生市井毫无后台,甚至嫁给慕辉之前她在慕家当过两年的帮佣,慕辉原配妻子病逝不久,有人在葬礼上看到高漫秋,那时候高漫秋的肚子就很大了,快临盆的样子。

更有传闻,慕辉的原配妻子是被高漫秋活生生给气死的!

也难怪,那样的女人教出的女儿你指望她能有多少高贵优雅有涵养?

不说别的,要不是她使了下作手段怀了孩子,顾太太这个位置能轮得上他?

真是和她那个妈如出一辙!

回神,秦嫣然笑容加深,“慕小姐这话的言外之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要我不用你女儿当跳板,你就不反对我接近你老公?”

南栀捏着门板的手指微微加重,“是。”

“慕小姐这么大度?”秦嫣然的笑容之中透着怀疑。

南栀不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我大度与否应该都改变不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的确。”

秦嫣然脸上笑容瞬间敛去,申明来意,“我对顾太太这个位置,势在必得!”

顾太太这个位置……

说实话,结婚两年,南栀却从未觉得自己真正坐上过这个位置。

毕竟他们的婚姻畸形又无趣。

南栀平静听完,脸上没有半点意外,“那我预祝你马到成功。”

收到南栀的祝福,秦嫣然心里没有一点开心,而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竟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慕南栀,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秦嫣然的笑容彻底崩坏。

南栀一脸漠然,“贺女士说秦小姐刚从国外念书回来?那秦小姐是不是太忘本了,连这么简单的中文句子都理解不了?”

身后有些动静传来,南栀回头看一眼,是安安醒了,小家伙已经自己从被窝里爬出然后坐起了身。

“秦小姐来这的目的应该不是和我斗嘴置气,有这个时间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不如多去研究研究你想拿下的那个男人,毕竟最后能给你顾太太这个位置的人,是他不是我。”

秦嫣然正要发作,南栀却更快一步,“我女儿醒了,抱歉我不能陪你聊天了。”

说完,也不管秦嫣然什么表情,南栀直接将房门关上反锁。

“慕南栀,你装腔作势给谁看?等你和那个小聋子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隔着门板,秦嫣然的优雅**然无存。

碰!

她在门上踹一脚,叫骂声更加难听。

南栀在门边站了会,努力调整好呼吸和表情,这才朝着儿童**一脸懵懂的女儿过去。

自己睡到自然醒,这种时候安安并没有半点起床气,只是喜欢赖着南栀,张开藕节一样粉嫩的小手臂,要妈妈抱。

女儿面前,南栀从不吝啬自己的怀抱。

何况,此刻内心一片污浊,是需要软软的小心肝帮忙净化的……

……

晚餐时秦嫣然没有在。

阿张嫂在贺华兰那里当惯了佣人里的领头,李阿姨请假回来准备晚餐的时候,阿张嫂在旁边各种挑刺。

晚饭前李阿姨把南栀拉到一旁,“太太,那位……是您什么人?”

阿张嫂大咧咧坐在客厅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南栀微微皱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之所以在这里住着,也不过是为了等明后天顾非寒回来和他商量离婚的事情以及安安的抚养权问题。

因此没管。

“家里另外来了一位客人,那位是专门照顾客人的佣人。”南栀四两拨千斤的简单说了下,毕竟李阿姨回来的时候秦嫣然已经出去了,两人没见到面。

“什么客人这么大牌?”

李阿姨嘀咕一句,没忍住的朝客厅方向翻了翻白眼,“您不说我还以为那位是您母亲之类,这佣人当的……太太您不说说她?”

南栀没说什么,抱着女儿直接去餐厅吃饭。

安安照例自己吃东西,南栀坐在一旁,吃两口再看她的时候,小围兜已经面目全非……

南栀有些头疼,但转念一想,这样总比她挑食不肯吃饭要强。

“我说少夫人,您这也未免太纵容自己姑娘了吧?原本在老夫人面前多规矩的一个孩子,这才单独跟着您住了几天就这幅德行了?”

南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张嫂可不这么想,母女两个晚餐吃到一半,她跑到跟前来刷存在感,“得亏了秦小姐今晚不在,这要被她看见岂不是要觉得我们顾家毫无家教可言?”

南栀撇她一眼,没有多说。

“李阿姨,麻烦你去安安房间把我手机拿过来。”

李阿姨没弄清楚状况,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佣人训斥女主人,听见南栀声音,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我这就去拿,您稍等。”

“你拿手机干什么?”阿张嫂皱眉,一时间摸不准南栀要做什么。

南栀继续用餐,间隙把一旁摆到温度正合适的瘦肉粥拿到安安那边。

安安很爱李阿姨煮的瘦肉粥,一张脸恨不得埋进碗里去吃,只是脸比碗大,埋不进去……

“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被彻底无视阿张嫂直接急眼,“我可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你现在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恰好李阿姨拿了手机出来,递给南栀。

“无非是你觉得我女儿这么吃饭不合适?”南栀接过手机,抬头。

闻言,阿张嫂冷哼,“难不成您觉得这样合适?这要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你们慕家没人教规矩,可别把我们顾家的名声牵连进去!”

“你们顾家的规矩就是区区下人可以在用餐的时候对着餐桌上的女主人鬼吼鬼叫?”南栀彻底冷脸。

“哼,离婚协议书都签了,你算哪门子的女主人?慕南栀,我给你点脸你还摆上普蹬鼻子上脸了?”阿张嫂的刻薄在此刻尽数显露。

过去两年,仗着贺华兰撑腰,阿张嫂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可以说南栀对这样的对待已经习以为常。

从前她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婚姻。

而眼下,她连婚姻都不想要了,还忍一个下人做什么?

这样想着,南栀收回视线,低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几下。

意识到她在干什么,阿张嫂嗓音蓦地拔高,“慕南栀,你在给谁打电话?!”

“今天怎么主动打给我?”

手机开着免提,阿张嫂话没说完男人略显意外的嗓音已经从话筒里传出,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不对,“刚刚是谁在鬼吼鬼叫?”

听出来手机那边是谁的声音,阿张嫂神情一僵,瞬间面如菜色。

南栀凉凉扫她一眼,说话时顺便伸手将安安那边快被她折腾的掉到桌下的粥碗往里拖了拖,“贺女士派来的督察员觉得你女儿吃饭很没规矩毫无家教可言丢了你们顾家的脸,要么我把你女儿拎起来揍一顿?”

“你敢!”那头顾非寒嗓音微微加重,好像南栀能把顾安安揍一顿,他就能立刻从手机里钻出来把南栀揍一顿。

谈不上不敢。

但南栀怎么可能舍得动自己的心肝?

很快,那头嗓音里透出几分怒其不争,“慕南栀,一个下人你收拾不了?”

“贺女士的人我可不敢呛声,你自己和她说。”说完,南栀手机往桌上一丢,便抱着吃的差不多的女儿回儿童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