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和顾辞的马车刚出门,紧接着,温府又驶出第二辆马车。
温清珩不想去,“两个男子同游西市花灯,岂不怪哉?”
秦朗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你放心妹妹与顾辞一起游玩?好歹做人家哥哥,千万长点心吧。”
温清珩无语,不放心也出去多回了。
连父母亲都默认允准的事,他一个哥哥,哪里就能管得住被美色所迷的妹妹!
且他冷眼瞧着,顾辞对念儿,该是真心。成日里来他家,比上朝点卯还积极,对他妹妹,恨不能捧出一整颗真心,整个府里都看在眼里。
为此还连累他每每被母亲催促,要他赶紧相看,订下婚约,不要耽搁妹妹婚嫁。
“时章呢?不是说他也来?”温清珩问道,“那日我虽醉酒,隐约还有记忆,听到你们讨论。”
“时章与那耳珰姑娘,现今如何了?他可有得偿所愿?对了,那女子究竟是谁?”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秦朗头大。
只能含糊其辞,“你问我,我哪里就知道他的私事。好了不说这个,等会儿看灯,咱们与妹妹一起吧。”
温清珩听他一再提起妹妹,牵动心肠,若有所思道,“做什么要与念儿一起,青野必然不喜咱们打扰。”
秦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还不是怕裴俭不顾脸面,到时场面失控,打起来怎么办?
“人多热闹。”
秦朗掀开车帘看了看车水马龙的街市,没留意温清珩冷下来的脸色,继续道,“你先前不是还挺烦青野与妹妹亲近?今日你便拿出做哥哥的款来,必叫他们收敛些。”
可别刺激的某人当场发癫。
那日过后,秦朗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责任,不能放任裴俭胡来。但他自问难以约束裴俭,这才请了温清珩这个当哥哥的坐阵。
不管怎样,有他和温清珩在,总好过顾辞和裴俭直面。
“青野在星河楼,等会儿咱们直接去找他。”
“我不去!”温清珩此时已经完全冷脸,冷声道,“你也不许去!”
秦朗:……
温清珩少有这般冷脸的时候,秦朗顿感不妙。
“为什么?等会儿时章就来了,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温清珩闻言,冷哼一声,“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念在你我交好的份上,我且帮你隐瞒这回,不将此事告诉青野。以后,你都别出现在我妹妹面前。”
“你说谁?”秦朗举手指着自己鼻尖,不可思议,“我?”
温清珩只当秦朗一时鬼迷心窍,谆谆劝导,“自小倾慕我妹妹的人不少,比你强的更多。你起了心思倒也不足为奇。青野虽有瑕疵,至少也是坦**君子。抛开一切不论,我妹妹她喜欢俊俏郎君。你……不会有结果的。”
总结一句,你长得太丑,我妹妹瞧不上你,歇了你那颗癞蛤蟆的心吧!
秦朗:……
好好好,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景和,我对令妹绝无此意,你相信我……”
……
后面马车上的鸡飞狗跳,念兮与顾辞全然不知。
两人高高兴兴进了酒楼,顾辞依旧给她点好香饮、馃子,然后独自出去了一会儿。等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磨喝乐娃娃。
一个眉目清秀,一个唇红齿白。
妆点的金珠华衣,镂金珠翠,颜色艳丽,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正是潘楼售卖的一对磨喝乐娃娃。
顾辞柔声道,“等会儿回去,将这对泥娃娃供在乞巧彩楼上,大过节的,应景。”
念兮接过两个磨喝乐,心中感到一阵阵奇妙。那些她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遗憾,都被顾辞一一补平,超出预期。
叫她有种不真实的完美,如同一场美梦。
她将两个磨喝乐抱在怀里,抬头看向他,“你怎么这么好?”
顾辞失笑,指着娃娃的底座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方才刻字,你名字里的‘兮’,被我刻歪了。”
念兮一怔,翻过磨喝乐来看,女娃娃的底部,刻着“卿卿念兮”,男娃娃上刻着“顾六哥”。
仔细看,“兮”字最后一笔,的确有些歪。
念兮有些好笑,眼底的潮意也慢慢散了,举着“顾六哥”问,“怎么不是‘辞哥哥’?”
这几日,也不知顾辞是哪根筋搭错,一意要念兮叫他哥哥。顾六哥、顾哥哥都不行,非得是辞哥哥才算。
念兮当然叫不出口。
可顾辞有千百个法子叫她开口。
念兮被烦的不行,只好依他,谁知一声娇柔软糯的“辞哥哥”出来,竟当场叫顾辞红了脸。
这下处境可倒转过来。
念兮时不时拿“辞哥哥”逗他,不论多少回,他神情都会不自在。
这会儿听念兮又取笑他,顾辞无奈又好笑,这才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每次听到那声娇滴滴软绵绵的“辞哥哥”,哪怕明知道她在逗他,他仍旧要浑身酥麻好一阵。
“叫旁人看了不好。”
顾辞本意也想在男泥娃娃上刻“辞哥哥”,可这对磨喝乐要供在温府庭院的彩楼上,万一被旁人瞧去,总归不好。
念兮笑,隔空遥遥点点他的鼻端,“辞哥哥害羞了呢~”
“别闹。”顾辞被她叫的浑身燥热,顾忌着大庭广众,只能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再闹就没有乳糖真雪吃了。”
念兮才不怕他,“顾辞哥哥好狠的心~”
正当时,温清珩和秦朗推门进来,两人都听到念兮撒娇的话。
四个人同时沉默。
还是顾辞先打破尴尬,“景和,你们也来看花灯?”
顾辞这话问得是温清珩,眼神却扫向秦朗。
秦朗也知道自己此刻是个没眼力见的讨人嫌。
可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还不是为了兄弟!
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对!我们也想来凑凑热闹。不过楼下全坐满了,只能来这里叨扰叨扰。青野,你不介意的吧?”
顾辞倒是很有风度,“正好我多点了菜,咱们一道吃刚好。”
有温清珩在,顾辞很放心,对两人道,“你们先坐,我下去买冷食。”
他今日身边并未带侍从,而且关于念兮,他更喜欢亲力亲为。
“除了乳糖真雪,还想要什么?”对着念兮,顾辞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温柔语调,“我一并买了来。”
“今日人太多,算了,别去了。”念兮指着桌案上的荔枝渴水,“我喝这个就很好。”
顾辞却有自己的坚持,“卖冷食的铺子很近,没有多远。”
“那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天太热,我马上就回来。”
温清珩和秦朗同时沉默的喝着桌上茶水。
此时此刻,愈发觉自己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