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多数的青春校园初恋故事一样,余静鸿的初恋也是以一种常见的方式开始的。吴迪和她成绩不相上下,不是他第一就是她第一。如果余静鸿还想证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可以加上更多的注解——她的父亲余光辉是他的母亲刘丽平的上司,不是顶头上司,是上司的上司。

余静鸿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主动向吴迪走去自我介绍。他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直视她。她玩笑道,你的人可不像你的名字那么“无敌”啊。吴迪像女孩子一般腼腆害羞,涨红了脸。

同样是好学生,但余静鸿远比吴迪更讨喜。她性格阳光,多才多艺,从羽毛球到钢琴就没有她不会的,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好学生。而吴迪只会闷头看书,沉默寡言,只有同桌何荣嘉愿意和他说话,别人见到他都敬而远之。

不知从何时起——肯定不是余静鸿先发起的,他们在任何学科、任何活动上都在争抢第一名,甚至连写作业的速度都要比。有半年时间,竞争成了他俩唯一的关系。余静鸿不是很在意,那时候她的心思在羽毛球上。她带起了一种风尚,放学后不回家,和同学们偷偷打起了羽毛球。有时候她会看到吴迪在运动场外远远地看着他们。有一次她和朱冰雪逛商场,还碰到他在羽毛球柜台前徘徊。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某个夏日的傍晚,吴迪来到了操场,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他挥了挥球拍,问能不能带他玩一个。

没人回应他,他讪讪地要离开时,是余静鸿叫住了他。他们打了一会,两人不在一个水平上,他频频捡球,她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候是救了他。他回教室去拿书包,她和同学们却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赶到操场边上训话。

余静鸿看到吴迪拎着书包从教学楼走了出来,远远看着他们。她暗自嘀咕这个傻子还不快跑,难道等班主任请他过来吗?她转过头去,看到朱冰雪和高挺站在一起,高挺偷偷捏了一下朱冰雪的衣服。她也看到班级前三的何荣嘉眼珠滴溜溜乱转,目光很不自在。最后她又看向吴迪,没想到这个傻子已经走到操场边了。

班主任手一指,他们就全去办公室罚站了。余静鸿边走边偷偷看着后面,吴迪就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办公室。

“犯罪分子”们在办公室的墙根下站了两排。夜幕降临,余静鸿像是等待行刑队处决的革命者一般,心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豪迈。吴迪走了过来,站到了余静鸿身旁,对班主任说:“张老师, 我也打了。”

余静鸿低着的头一下抬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吴迪。吴迪站在半个班的人面前,被班主任痛心疾首地训斥了半天。余静鸿习惯被老师批评,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挨批就跟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但她不确定吴迪也是,看他的脸色都快哭了。

后来余静鸿被张冬梅黑着脸领回了家。第二天她蹦蹦跳跳来到学校,发现大家看吴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变得柔和亲切。大家看何荣嘉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朱冰雪说他们很快就查出来是何荣嘉打的小报告。

但最最重要的是,余静鸿去找了吴迪。在那次自我介绍后,他们有了第二次正式的对话。

余静鸿说:“我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呢。”

“好学生要是坏起来,比坏学生还坏。”吴迪指了指她,说,“我是说你。明明可以安静地做个好学生,为什么总要惹麻烦呢?”

“明明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你为什么又要找罚呢?”

他们相视一笑。余静鸿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洒在了吴迪身上。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竞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