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怜父母心(3)

拒绝没有关系,你只要给出合理的补偿机制,对方就不会太坚持。柳母听着自己还有吃甜食的希望,便没有太低落。她给女儿撩了撩头发,柳妍在留发,前面头发盖住了耳朵,后面头发已经遮住了脖根,正是尴尬的过渡期。女儿听话,她很满意。

“头发还这么短,穿婚纱梳不起发髻。”柳母无话找话地絮叨,“不过现在都戴假头套了,光头都不要紧。”只要女儿有了下家,头发长头发短,她都不着急了。

柳妍现在都不愿意照镜子。过去她的头发一个月修一次,三个月烫一次,保持精致有型,现在顶上的头发倒下来贴住头皮,没精打采。每个角度看都是过长的发尾,遮耳朵挡眼睛,整个不爽利,她都不敢向母亲抱怨什么。

饭毕,柳母指挥柳妍送她去别墅施工现场。

柳妍说:“你现在是病人,回家休息吧。”

“那怎么行。那里一刻也离不开人。我一走,不知道那班工人会不会把材料偷出去卖了呢。再说你那地方也太挤了,四个姑娘住着,我还是快点把房子装修出来,我们可以早点搬进去。你不知道吧,墙面漆啊胶水啊,我都让他们用最好的,没气味的。”似乎已经没有装修公司什么事了,她一人从设计师、施工监理一条龙负责到底了。她不小心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立刻感觉不好意思。哪有这么着急的丈母娘。

柳妍不顾母亲挥手跺脚反对,把她硬送回家去,托给桑仲夏看管,看管重点是让柳母吃了药上床睡着,别东跑西跑。

晚上,柳妍在房间里打开钢丝床,支在母亲床边。工作事务忙了一天,脑子里还为母亲的病多操了份心,她身心俱疲,倒下很快入睡了,模模糊糊感觉母亲起身了,她以为母亲上卫生间,并不在意,谁知道母亲在外边不知鼓捣什么,似乎过了好久都没回房间。母亲起夜都不晓得披衣服的,现在这种天气,一套睡衣是单薄了。柳妍迷迷糊糊忧心着,就清醒了过来,起身去外面看,只见卫生间里灯暗着

,母亲那浅色睡衣的影子蹲在地上,她小心地靠过去,发现母亲用自己的毛巾擦着抽水马桶。

“妈,你干什么?要干活等明天白天干,快去睡觉。”柳妍叫母亲。

母亲不回答,还是仔仔细细地擦着抽水马桶,好像她面前的不是以只供人排泄的便器,而是官窑出产的古董瓷器。她一寸一寸轻柔地保养它,

柳妍又问了几句话,母亲头也不抬,不像是听见她说话的样子。柳妍不敢说话了,她断定母亲正在梦游,据说梦游者是不能被惊醒的,要等她做完事情自己回到**。她怕母亲梦游出意外,站在一边守着。

母亲擦完了马桶,在洗脸池里绞了一把毛巾,又去擦地砖和墙面瓷砖。

柳妍快速而轻声地回房间取手机,回来盯住母亲,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似乎是夜夜笙歌的声音,高照说:“怎么了,很少见啊,这么晚打来。”

柳妍压着喉咙,说得很轻很轻:“我妈在梦游。”

“梦游?那千万别吵醒她。她在干什么?”高照一下子来了兴趣的样子,周围安静了些,看来是换了地方。

“她在厕所搞卫生。现在她出门了,在楼道里,用毛巾擦楼梯扶手。”

“她有梦游的毛病吗?”

“我不知道,原先没有,她来S城和我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过。今天是第一次看见。都怪你。”

“怎么就怪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啊。”高照还觉得很冤枉。

柳妍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出来也不是很有脸,干脆说:“算了,跟你说你也做不了什么。”她要挂电话。

高照说:“等等,我过来看看?”

柳妍没有反对。明知道高照不是处理这种事的专业人士,说要过来也不过是凑热闹看新奇,但这个时候她有点承受不来,有个人来也是好的。

柳母擦完了扶手,回到屋里,绞了把毛巾,开始擦楼梯台阶。柳妍可以想象在母亲的梦境中,她擦的一定是别墅里的柚木楼梯,坚密紧实的木

头,上几道清漆,溜光水滑。可是现实里,水泥台阶把毛巾磨得呼呼作响。

再一次返回屋中搓毛巾的时候,金惜早正好要上厕所,走到客厅里,被柳母吓的险些喊出来。黑暗里,一个淡淡的影子,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站着不动,似乎在打量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擦洗。

柳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捂住了金惜早的嘴巴不让她喊,金惜早受了更大的惊吓,做出了防卫动作,胳膊肘后顶,猛顶柳妍腰眼,柳妍吃痛。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叫出来。

“是我是我。”柳妍在金惜早耳边打招呼。

她们简短地交流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一转头发现柳母把毛巾挂起,朝她们走过来了,眼睛是睁着的,直勾勾向前,伸手推她们,推一下这个,又推一下那个。然后柳母走进朝北小房间,去推**的桑仲夏。

“什么个情况!”金惜早抢在桑仲夏尖叫前,把她的嘴巴捂住了,抬头问柳妍。

柳妍考虑了一下,说:“也许她把我们当成装修工人了。她在叫午睡的工人起床去干活。”

桑仲夏没法喊出来,可是她在金惜早的巴掌后面发出呜呜呜的声。忠心耿耿的三条狗听见桑仲夏这里有异样,从窝里爬出来,汪汪叫着冲过来了。

“别让狗叫!”柳妍发急了,有一种说法是梦游者被吵醒,可能发生猝死或精神错乱,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不能冒险。她一马当先冲向个头最大的金毛可乐,双手箍住住它的嘴巴,和大狗搏斗起来,她一下子被可乐撞翻在地,可双手还死死钳住可乐的嘴巴。

金惜早和桑仲夏也反应过来,跳过去一人抓住一只,一把握住尖尖的狗嘴。

嘴不得张的三只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认为自己有义务用吼声吓退敌人保护主人,还在拼命想叫出来,身体发出打嗝一样的颤动。桑仲夏轻声安抚了它们好一阵,它们才放松了一些。怕它们搞出意外,桑仲夏给它们戴上嘴笼,关进卫生间去了。其间,柳母睁着眼睛不时地推下这个,推下那个,督促她们快去干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