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惨跌停日（3）
“我明明是可持续发展。钱都在前期花完了，以后办婚礼、过日子怎么办？只要用心，花不了多少钱也可以浪漫啊。你看，我让陆师兄每天拍一张路上看见的鲜花，打印成明信片，还要抄一段格言。不是比打电话叫鲜花快递，口头交代卡片留言的方式用心多了么？”桑仲夏解释。
“夏夏真是会过日子的人。”柳妍居然赞同桑仲夏，她们的浪漫观还是很相近的。比如公园午后坐在一张长凳上一人一只耳塞听音乐，在小雨中踩单车洒下欢乐的笑声，或者通宵看星星聊天聊一整夜。都是不用花什么钱的，需要的是男人肯花时间，肯捧出真心。
“哦？那你做过么？”金惜早倒在沙发里，一个人横着占据了三人位置。
柳妍尴尬地笑笑说：“都做过，只是……单数形式。一个人在公园听一个下午的音乐，一个人骑着公路跑淋雨，一个人通宵睡不着。”
桑仲夏说：“感情都是相互的，感情是要用感情去换的，别人对你抛出了真诚，你也要拿真诚来回应。这事就成了。”
金惜早却把双手举起来在空中来回伸展了几下，说：“那可不一定。有人爱付出，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对方如果不爱他，没有义务收了自己不要的，再掏出自己舍不得的去换。”
桑仲夏说：“你说的是爱情的选择，不是婚姻的选择。阿妍是要结婚。”
“也是。婚姻的天平必须平衡。”金惜早说。
柳妍沮丧道：“为什么你们又把爱情和婚姻劈开谈了。现在我不是正在谈恋爱吗？”
“一点也不觉得你是在谈恋爱的样子，初中时默默喜欢后排男生的感觉，还找得到么？好像只是为了补偿自己曾经期待的桥段。不管骑着白马的是王子还是唐僧，只要恰好有人扮演了这个形象，就能把你拐走。”金惜早不客气地说。
“不然还要怎么样，现在好好的，洗澡你就不用较真了。你再说下去，阿妍又要举棋不定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嘛。”桑仲夏拦着金惜早，不让往下说。
“对不起，今天忙得过头了。才不小心说了那么多话。痛痛快快说出大实话来能减压。我洗澡去了。”金惜早站起来，去小房间里找睡衣。
柳妍坐下，抱起手臂，直直地盯着墙壁上的明信片。什么事情都不能往深里想，想多了就不堪一击。
生活节奏缓慢的桑仲夏，果然能想出诸多温暖人心的小伎俩。似乎很多时候，花销大小与浪漫程度是成反比的。有钱人送钻石，非常务实，而“星星是穷人的钻石”这句话就很浪漫，星星摘不下来，却能当做钻石送人，真是搞笑。
墙面上的照片每天增加
一张，柳妍每天下班回来，打开楼下的信报箱就能看见。贴着邮票盖着邮戳，在收发的过程里颠簸过，有时还淋了雨，并不保证张张硬挺崭新，反而更有人间烟火的暖意。挂上墙去，墙上就多了一朵不会凋谢的花，渐渐爬满墙壁。
“不会凋谢的花，可以把美好一直保存下去。”这是桑仲夏的说辞。
可是金惜早还是用她固有的悲观口吻说：“别忘了照片也会褪色。这么挂着还积灰，到黄梅天还会发霉。”说着她找了条鸡毛掸子，顺手在照片表面掸了几下。虽然还没有开始褪色，表面倒也有一点淡淡的灰尘了。幸好没有去装镜框，否则清洁工作更繁琐，藏在镜框棱线边角里的灰尘，擦也擦不干净。
世上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所谓的爱情，总也会带来一些多出来的麻烦。
柳妍开始接受陆展颜的约会。每次都会有一点新的小惊喜。陆展颜会送给柳妍一个精美的丝绒小盒子，就是通常装戒指的那种。柳妍觉得过去贵重，正要拒绝，打开小盒，却看见几粒种子。
“玫瑰种子。照片会褪色，真正的玫瑰却可以开很久。你可以种种看。”陆展颜说。
柳妍果然被这个点子俘获了。从一粒种子到一朵玫瑰，是天长地久的暗示，还比戒指便宜，叫人没有理由推辞。“是夏夏给你出的点子？”她却在浪漫的时刻做了一个不浪漫的回应。她应该双眼发怔，感动坏了才对。
陆展颜不好意思地回答：“都是她的主意。她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种子拿回家去，金惜早说：“他越来越省事了，送人玫瑰，只需要送种子。他得了美名，还要阿妍辛苦种花。”
柳妍不置可否地笑笑：“男人也太难做了。花钱吧，不够浪漫。浪漫吧，又显得小气。”
“你承认你有些嫌弃他小气了吧？”金惜早说，“还不如打电话让他叫一个全家桶来。我有些饿了。”
柳妍说：“我又不是叫不起，随随便便一点小事就叫男人去做，还要他垫钱，不好吧。你饿了我打电话叫外卖就行了。”
金惜早丢了个“你不可救药”的眼神过去，“你不是正在被追求么？狠敲男人竹杠，让他请全寝室闺蜜吃饭也是必选项目。”这不也是大学寝室里的经典项目吗？
柳妍还是不好意思。期待是一码事，真到了眼前，是不是习惯又是另一码事。于是金惜早抢了她的手机发了消息。柳妍并不阻止。
种玫瑰，听起来浪漫，实际做起来很麻烦。柳妍没空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只把种子放在圆圆的培植土块上育苗，然后就忘了这码事。还好有桑仲夏，天天去照管，可惜那种子一直没有发芽。
后来陆展颜改送鲜奶小
蛋糕。娇嫩柔弱的一小块，妆点着桃红柳绿的水果块，浇上巧克力，装在精美的纸盒子里，望过去也像一盆甜甜的花。柳妍最在意自己的身材，不大在正餐以外吃零食，更不敢多吃甜食，于是带回家来放在茶几上，多半是被桑仲夏吃掉的。
还有一次，陆展颜送了一只小狗，三个月大，软软的一团，雪白的。这件礼物可不便宜，而且她也没有时间照顾小狗。柳妍本想拒绝，后来想到金惜早的话，决定收下来，横竖有夏夏这个常年蜷缩在家中的死宅。
小狗抱回家，桑仲夏果然欢呼雀跃，把小狗放在膝盖上，给它缝制垫在狗窝里的软枕，给它起名字。要不是房东太太来收房租，发现了小狗，它应该可以在这个新家多住一阵的。于是小狗只好被退给了宠物店。
金惜早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了，不动声色地对柳妍说：“差不多了吧？通过全寝室考核了，男朋友可以来寝室坐坐了。”
柳妍没有做好准备，迷惘道：“太突然了吧？我还没怎么了解他。”
“照这样的方法谈下去，怎么可能相互了解呢？”
说这话的时候，家中只有她们两个人。马滔滔总是很晚回家，似乎被人遗忘了很久。而桑仲夏居然也不在。最近一段时间，金惜早和柳妍下班回家，总见不到桑仲夏。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其实没有人认真去看，只是把它当做一盏会发出声音的灯，有时候还当做一只钟。电视剧频道七点到九点三集连播的电视剧都播完后，桑仲夏才会姗姗归来，她解释说，是去谈工作上的事情了。顺手把一袋小面包藏到厨房纱柜里去。
这袋小面包是桑仲夏第二天的早饭。金惜早无耻地去翻垃圾桶看包装。这种小面包，桑仲夏平日是舍不得买的。平日里桑仲夏会用前一晚留出来的冷饭煮粥，配皮蛋或者酱瓜吃。
金惜早在办公室打电话给陆展颜，问他：“小圆面包最近很便宜？”
陆展颜沉默了数秒，尴尬道：“你都知道了？”
没有必要对聪明人隐瞒什么。
“除了垃圾桶里的铁证如山，还有许多蛛丝马迹。别忘了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抓住线索探下去，寻找真相。”她说得好像义正词严。
陆展颜又沉默几秒，说：“我觉得桑仲夏好像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很天真，很单纯，还很安静，虽然长相不是特别耀眼，也算得上清秀。出来吃饭还会带一团毛线，在等座位的时候钩出一只小熊玩偶来。我说的很普通的笑话都能把她逗笑，虽然她从来不会前仰后合笑得很夸张，可是我知道她是真的觉得好笑。现在能被人逗笑的女孩也不多了，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和柳小姐在一起，老感觉自己在面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