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孩突然动了,撒起小腿,冲到某个悠然走来的女子身边。不像普通的孩子此刻会用他软软的身体和稚嫩的童音好生地撒娇一番,男孩只是依在青衣女子的身边,可爱的小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裙子,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而这位当娘的似乎还没自己的丫鬟尽心尽力,只是轻轻地用手拍了拍儿子的背,却没有说话。
“盺,既然他娘来了,那我们走吧。”这时,那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尔雅男子突然对那黄衣姑娘说。
而黄衣姑娘在看了男孩一眼后,没有异议地点头:“嗯。”
二男一女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一个陌生的女音叫住:“这位姑娘,且先留步。”
听那声音,众人皆是一惊,不是因为声音好听,而是那声音过于嘶哑,仿佛被沙砾磨伤,或者重病之后伤了嗓子一般,粗噶得惊人。这样的声音生在男子身上也就罢了,对于一个女子,真可说是莫大的遗憾。
众人不由地将惋惜的目光落在这个看来美丽娴雅的青衣女子身上。
黄衣姑娘闻声止步,看着男孩身边的青衣女子,多了几分怜惜,道:“夫人有何指教?”
青衣女子也就是岚西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适才小儿可是麻烦了姑娘?小妇人在此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黄衣姑娘的秀目微微一眯,对面前的女子多了一分警惕,眼前一片混乱,可对方一句话没问,就已经了解的局势,这份从容有点不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于是她带着几分保留,冷淡地应道:“不过举手之劳。夫人客气了。”
岚西眉眼一动,察觉了对方微妙的变化,她轻轻一笑,不可置否,低头对身边黏得紧紧的男孩说:“一一,谢谢阿姨。”她看似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却带着一丝窃笑:记得前世,她最讨厌的便是在公车上让了座位,还要换来一声“阿姨”,也不知眼前这位姑娘是否能免俗。
男孩一一十分忠实地重复母亲的话,看着自己的扭在一起的手指说:“一一谢谢阿姨。”
黄衣女子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咬牙吐出两个字:“告辞。”
这一回,没再有人挽留,不太像是本地人的二男一女飘然而去,没有人留意到那个戴着纱帽的男子在岚西和黄衣女子交谈的时候,冲着某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眼看着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岚西突然低头问靠在她腿边的儿子:“一一,你刚才吃了什么?”
“一碗豆沙圆子,加一碗牛奶炖蛋。”诚实的一一乖乖地答道。
“好吃吗?”
“好吃。”
“小二哥。”岚西随后抬头对那小二哥客气地一笑,“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招牌的点心?”
“冰酪,绿豆糕,绿豆爽,金瓜芋泥,芝麻糊,牛奶炖蛋,红豆牛奶炖蛋……”小二哥习惯性地报上一长串甜品。
“小二哥,给我一份绿豆爽,金瓜芋泥和红豆牛奶炖蛋。”岚西特意在他停顿的一个地方巧妙地截断了他的话,“我要带走,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夫人您没带碗,所以每份要加收四个铜板。如果夫人还要一个篮子,得再给五个铜板。”小二哥熟练地对她说明,“不过,只要您事后把碗和篮子原物归还,没有磨损,小店可以把这些钱再退给夫人。夫人意下如何?”
“就依你所说。”岚西点头允了。
小二哥赶忙送上热情的笑容,呵腰打拱地招呼道:“那夫人请里面等。”
岚西牵着一一的手走了进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小二哥就把装着甜品的篮子送了过来,还热情地在叶荷付了钱后,帮她们把篮子一直提到了店外。
之后,岚西牵着一一,叶荷提着篮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到三人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后,岚西突然低声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啊!?”叶荷的眉头一动,一时不敢答应。
“梦蝶夫人要来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岚西干脆直接把话说白了。
“主子,我……”叶荷欲言又止,她也是怕主子触“旧”伤情。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岚西叹了口气,“可是你瞒得了我一时,也不能阻止她的到来。”
之后,一路便是无语——
我是时间与空间的分割线——
半个时辰后,城西的一个小院落内,一个灰衣男子敏捷地跳墙而入,然后飞快地进入大厅。
他屈膝冲主位上的紫衣男子行了个礼,并在男子让他起身后,低首汇报道:“二爷,那两个女子和小孩进了秋意小筑。”
坐在旁边客座上的黄衣女子双目一瞠,惊呼道:“二堂哥,你居然派人跟踪他们,难道你怀疑……”
“我没有怀疑什么。”紫衣男子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自纱帽中传来,“我只不过不愿相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巧合罢了。况且,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黄衣姑娘有些不太认同地拧了拧眉,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对面的尔雅男子打断:“二堂哥,盺,你们不觉得秋意小筑很耳熟吗?”
“六王爷在漓城的别院就是秋意小筑。”紫衣男子冷冷地说道。
“那位夫人住在秋意小院,她又不像是普通的仆妇,难道她就是……”黄衣姑娘回想刚才见过的那个淡雅的青衣女子,不由地得出某个推论。
“我想应该不是。”尔雅青年摇头否定了她的推测,“我从没听说过梦蝶夫人有一个儿子。”
黄衣女子认同的同时,又忍不住白了对面的青年一眼,哼,他想说的是从没听说过六王爷有一个儿子吧?何必替代得这么含蓄,她才不在乎那个六王爷有没有儿子呢。
“按照梦蝶夫人的行程,她恐怕还没抵达漓城。”紫衣男子客观地指出。
大厅里沉默了稍许,然后紫衣男子突然对那躬身站立的灰衣男子道:“若仲,你去查一下梦蝶夫人什么时候到漓城,还有刚才那个男孩和他的母亲又是什么身份。”
“是。”灰衣男子简单地行礼后,便迅速地退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