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完美一击

多数伤口已经停止了出血,我把自己身上或许有点温度的衣服铺在干草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移到衣服上,再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衫轻轻盖在她身上。外面有亮光、有浓厚的雾,我可以借机生火。

洞里终于有了点热度,我把饭菜端到她面前,发现那双肿胀的眼睛里全是眼泪,胸脯急促的起伏着,她在哭!也许是被我这番折腾碰疼了,可能是担心老人了……。我不再想去做无谓的思索,也不再去想怎么安慰,决然的开始喂她早饭。

怒火是坚强的力量,我开始感受到这种力量,让那些纷杂的情愫、担忧、和毫无意义的左右权衡统统死开吧,有怒火就足够了!

我一整天边照料,边询问那蛇和鬼的信息,还问了很多镇子上的情况。将近黄昏,我去到小溪边,把那把钢刺在岩石上磨了又磨,直到我认为足够轻易刺穿牲畜的胸腔。

早早给他们准备了饭菜,特意把他们给我的那包花生分成三份,摆在各自身边。卧室里情形依旧,原封不动的饭、菜和水,两人连身姿都没动过分毫。

都给我撑住了!最少撑住3天!

拜托了,撑点时间,给我一个机会。

他们以为结束了。

在我这里,事情才刚刚开始,是精彩的序幕!

我像幽灵在山林间穿行,没有半点星光,月亮躲得无影无踪。只有晚风被我扰动后呼呼作响,像极了专为复仇者谱就的舞曲,让我近似在草叶尖上飞行。

镇子的轮廓在黑暗中终于掩藏不住了,露出了稀疏、干瘦的骨架,油灯的光漏进黑暗中,一点一点的在黑夜里像开败了的(黄)**。

眼前就是精心布置过的道场,正在庄肃中等候着死神的夜游。

我一头扎进镇子,沿着一条被损坏得七零八落了的石板街道,向着西边继续狂奔。偶遇的路人在诧异里惊慌躲闪,尽管诧异去吧,擦肩而过的就是你们的通缉犯!这种滑稽带给我饱满的惬意。

经不住我的飞奔,整条街很快就将见底了,遇过的路人不过寥寥几个,也或许有十多个,但我毫不留意。大姐描述过的那间带墙院的砖房再也无处闪躲,傻愣愣的就在正前方。

太过丰满的兴奋让我飘然如入梦幻境地。我确信:两只眼球已然闪光如炬,完全穿透院门、屋门,直接锁定在正对门口的八仙桌上。

有人!恍惚里大小都有,男女都全。

是他!这条毒蛇带着幽绿、腥臭的光圈,套着那个青黄的外壳,顶着一个扭曲、僵直、极致丑恶的表情,纤毫必现的定在我视野的圆心。

夜风从地底下钻出来,推动着我犹如一颗离开枪膛的子弹,带着热浪破空而前。

融入在钢刺里的老头子的灵魂在这一刻霍然苏醒,钢刺从袖管中弹射而出,摩擦在肌肤上,赫然有那母女俩的温柔……。

犹如万里江河轰然决堤,愤怒的火焰喷涌在钢刺的尖峰。

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之后,幻象悄然褪去,有酒的气味游进我的身体,然后我看见如豆的油灯下是另一幅画作:杂乱倒地的桌椅、饭菜的狼藉、惊慌失措的老人、女人、小孩,一条蜷在桌脚边土黄的狗;再近一点,有殷红的血,接着显现的是血泊中颤动的那条“黄蛇”!

他,这天杀的,果真倒下了,就在我脚下的血污里绝望的抽搐。我再次感受到钢刺还在手心,这无耻的抽搐应该立即终止!我俯下身将他翻过来,应该让他看见光,看清那通向地狱的路。

钢刺跟随着我的手臂在惬意的跳舞,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我记不得该是第几个节拍了,从他的脖子到小腹,我看见那污浊腥恶的血从一个一个精致的窟窿里欢快的奔涌出来。

我开始听见尖锐的叫喊,或者是哭泣。应该两者皆有,交织在一起。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做到了!

该在这哭喊的大合唱中离开了。

我刚要迈出门槛,心里一顿:蠢蛋!字据呢?

我又回到已然是尸体的边上,翻过了衣服口袋,竟然没有。我遗憾的起身,却瞄到桌子上的一张展开了的白纸上,赫然印有手印,就是它!稍加留神:手印边上是三个错误汉字的签名。

这个精明的老头,可怜到绝不放弃魔鬼手缝里漏出的一丝希望。

可以暂且圆满的离开了,那狗却像突然被刚刚死去的灵魂附体了,突然邪恶的扑了过来。

闪?来不及,跑?人不如狗,那就来吧!我已经不愿意反复权衡利弊了。

钢刺从这畜生的下巴直直钻进它的胸膛,一尺来长,真是完美的长度,轻易就能够到心脏的深度。它倒下的哀嚎像是哭求,极其刺耳,我只好在它胸腔上再捅上几个窟窿,终于告一段落了。我在这里用了“捅”这个词,是因为这个时候我才明确的感受到手臂的动作,或者说是自己真切的指挥着手臂完成动作的。所以我知道,那个就是捅!

我起身离开时,看到一屋子大大小小都像刚才的我一样陷在某种幻境里了,发出不属于人类声音,瞪着砧板上的鱼一样的眼睛。我身体里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很想再感受那钢刺捅进骨肉的微妙。但我没有,径自出了院门,再次狂奔起来。

就算已经死去,他也该睁开眼睛看看,感激我对这一家子的仁慈。怒火真是一种持久的力量,一旦燃起就萦绕不绝。

我没有规划过怎么解决他,只是将他列为第一目标,因为字据在他手里。我只是想尽快找到他,所以我一路飞奔而来。只是现在想起来,怎么会这么巧?他真就在那端着酒杯等着,两道门都开着,而且一切都正对着街道,暴露在我的视野。我在怒火里出离了自我,如此神奇的刺杀,常人怎能想象?难怪他那满满一家子都掉进了迷糊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反应,甚至眼看着我离去时连伸手阻拦的下意识动作也没有。

我在奔跑中悟出一条道理,鬼蛇之类的家伙请记牢:天黑要关门!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是该躲避躲避这尚未远去的丑恶的灵魂。

我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