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雄瞳孔收缩,这三人他都认得,作为领军的统帅他当然会对某些级别的军官做些了解,慕容七夜也觉得眼熟,所以他们不明白这些人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沦落成这个样子。

唐玄走过去,弯腰,仔细的看着每一个人的脸。这三人本都是硬气的人物,不过在被亲卫们招待了一番之后骨头也软了下来,没有对唐玄横眉冷对,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眼无神的跪在那里,一副只求速死的样子。

“国师府出去的人的确有些手段。”唐玄直起身子啧啧有声,“这么快就抓到了老鼠,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吴琼在一边接道:“他们是凌柯的人,而宣王和恒王的确和凌柯穿起了一条裤子,若不是事出突然,被他们揽入旗下的就不只是这种等级的武官了。”

他说话的时候平静自然,倒让凌飞雄有点刮目相看,本来他觉得吴琼只是皇城中一个没见过大阵仗的禁军统领而已,现在看来居然多了几分杀气。

“凌将军有所不知。”唐玄笑道,“这混蛋本就是国师府的密探,其实我也是近几天才知道他的身份,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不错,如果他不说,我也是猜不到的。”

凌飞雄和慕容七夜对视一眼随即恍然,国师府中的密探虽说做的勾当和军部的探子差不多,但在各方面却都要更胜一筹,军部的大佬们曾经对这一现象很不服气,然而事实证明,国师府的两位祭酒的确是有非常手段,训练出的探子胜过军部太多。

而且国师府的探子最有名的不是他们潜伏渗透的本事,而是这帮家伙都是刑讯好手,曾有人说,落在国师府密探手里的人一定会后悔生出来。

之所以很少有人对国师府的探子深痛恶绝,原因就是被他们盯上的人好像都有点死有余辜的意思,所以这些密探虽然让人恐惧,但也很让人信任。

因为天都绝大多数的人都盲目的相信国师,爱屋及乌,国师府的探子自然也沾了光。

对于内部有凌柯的人并不是很意外,宣王恒王两人在军部经营多年,总会有些心腹就算是造反也愿意跟随他们,所以凌飞雄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失职之处,况且这三人本就不是自己原来麾下的将领。

“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唐玄捏着下巴,其实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官阶这么低的武将是很难翻起什么大浪,吴琼的回答证实了他的判断,于是唐玄挥了挥手,几个亲卫上前用刀柄把跪着的三人敲昏拖了出去,去哪里不知道,反正活不成就是了。

唐玄踱了几步,“你们说如果我把现在的编制打乱,让校尉以上级别的统统互换部队会不会好一些,至少这样的话,主官反叛的时候手下的人未必会响应。”

“这可万万不行。”凌飞雄摇头道,“虽然这样调动可以最大可能避免大规模叛乱的情况,但是这样一来,主官们和手下的士兵要有很长的时间来磨合适应,远不能发挥以

往的战斗力,对全军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唐玄无奈的点了点头,本来他想学着把前世了解到的一些东西应用到这里,不过看来是行不通的,凌飞雄说的很有道理,那些主官和士兵都不会愿意和相熟的彼此分开。

吴琼开口道:“探子们已经渗透到各处,如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大将军放心,没人能反得了天。”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国师府的人从来不会吹牛,既然他说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唐玄松了口气,“不过你告诉我,到底有多少国师府的探子藏在我的军队里?”

经过几天的相处,唐玄的确把这只军队当成自己的军队,虽然这种说法很容易引起上头的忌讳,毕竟都是凌家的军队,不会喜欢有人自立山头。但是军中的将领在很多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说出这种话,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异心,而是习惯罢了。

吴琼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亲卫队中有五十个我们的人。”

唐玄吸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牛逼,皇帝派给自己的禁军国师府都能随意安插人进来,果然是手段厉害,不过唐玄也领这份情,之所以这样安排,还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想必黑箭那厮身边也少不了国师府的密探暗中护卫。

谁都知道有异心的还大有人在,不过总不能挨个去盘查拷打,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再小心,大敌当前后院失火是最操蛋的事儿,唐玄的统帅瘾刚上来,可不想一败涂地。

大陆纪元1627年1月,骠骑大将军唐玄陈兵于鸣鹿原,在他对面就是旌旗飘飘的离州军,双方列开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对于史官的这样记载唐玄没有任何意见,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事情,得到探马回报之后他立刻命令安营扎寨,而凌柯前进了数里之后也停下里扎营,双方都做好了不能一战建功的准备,区别只在于凌柯自认胜券在握,而唐玄心中一直忐忑。

各自休整一晚之后,没有趁夜劫营也没有叫阵喝骂,第二天,双方统帅终于见到了彼此的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两军开战之前带兵的将军总要出来说几句闲话,说好了能提升下士气打击下敌人,说不好的话很容易就沦为扯淡。

扯淡的规矩也是规矩,唐玄纵马而出,对面迎上来的却不是凌柯,而是凌若岭,看来离阳王摆明了觉得唐玄不配和他平等对话。

看到对面出来的是凌若岭,唐玄立刻底气十足,这小子在边关时低调得很,自己没能抓住把柄搞他一下,没想到不久之后这家伙居然有本事偷逃回离州,和老爹一起举起了反旗,倒也算得条人精。

“唐玄,有些日子不见,如今居然已经官职大将军了。”凌若岭在距离唐玄百步之外就勒住了马,当日阵斩战虎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说不忌惮那是假的。

唐玄很少使用缰绳,因为阿黄通

心意得很,而以他的修为也不用两边绳子来稳定身体,所以他的姿势动作看起来要比凌若岭潇洒得多。

“爹还没死儿子就出来现世,如果是怕了,何不干脆收兵回去,陛下仁慈,说不定会不追究你们的罪过。”唐玄轻夹马腹,阿黄听话的站住,两眼虎视眈眈的盯着凌若岭的坐骑,结果那匹马不安的打了个响鼻,干脆看向别处。

凌若岭当然不会被这几句话就给噎住,不在意的一笑,“唐将军莫要自误。如今国师已死,凌非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凌诺为人刻板无趣,若是被他得了帝位,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只要将军识时务,合兵一处助我父王攻下皇城,荣华富贵岂不远胜如今。”

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就算唐玄肯临阵倒戈,事成之后也免不了兔死狗烹的结局,不过他准确的说出凌非的死期倒是让唐玄很是意外,他本以为这是个秘密,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凌若岭的话很刺人,尤其是唐玄这边的军队,听到对方说皇帝陛下今日将会丧命,即使是坚定的士兵心中也起了一些波动,毕竟都是吃皇粮的,如果主子都不在了,拼命给谁看?

“你说的不错,陛下活不过今日。”唐玄并没有反驳凌若岭的话,于是他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军队有了一些小小的**,于是他继续说。

“但还有一个消息你恐怕还不知道。”唐玄慢条斯理的说着,这种时候提高嗓门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不足以安抚人心,“皇子凌千烁也会于今日登基,子承父业又有新任国师无为辅佐,你等乱臣贼子依旧占不到什么便宜。”

中州军安静下来,不管老皇新皇,龙椅上有人坐着就好,这样就不枉了兄弟们舍生忘死,求取功名也好为了忠义也罢,总要有个效忠的对象。

“既然将军执迷不悟,那我们也只好得罪了,只可惜要有许多大好男儿要给你陪葬。”凌若岭故作姿态的摇头叹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打击对方的士气就够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双方统帅作秀攻击对方的结束,唐玄忽然横眉怒目,拔刀直指凌若岭,而且他说出的话也是凌若岭做梦也不曾想到的。

“我入你娘!”唐玄帅气霸气豪气的以这三个字作为开头语,“都是凌氏子孙,你和你爹居然不顾先皇遗诏,狼子野心的想要篡位夺权,不顾父命是为不孝,兄弟相残是为不义,残害百姓是为不仁,颠覆社稷是为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不忠之辈,居然还有脸和我面对面的说话,回去告诉你老子,只要他不死,唐爷爷我就要拿他的狗头当夜壶!”

凌若岭一时目瞪口呆,唐玄街头流氓般的骂完人之后居然还有理有据的说了一番话,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还不等他出言反击,中州军已经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气势高涨,即使他现在说话也会被喊声所淹没。

人多力量大,就算凌若岭是顶级男高音也对抗不了二十几万人的高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