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柯皇陵身处金柯后山,一座别院种满了帝王花,软轿走进了别院,白衣少年从轿上翩翩而下,只见少年唇红齿白,白衣若仙,身边一个女子上前轻轻说道,“莫公子,陛下让我们最近呆在别院不要出去了。”少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了,璃茉将琴搬到房间。”别院内的帝王花的确比宫中开的更繁荣昌盛,也许是少了束缚,每一朵每一束都开满了枝头,树枝被花压低了头,俨如待人采摘般。

少年修长的手指拂过每一朵花,他走过的地方飘落了一朵朵花瓣,真如女子步步生莲。璃茉看着莫公子一个人落寞的抬头看着繁花,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整理着,他人的寂寞她解不了,正如她的寂寞。

轩亭阁内难得的笑语声,天影回到轩亭阁时就发现了,回头看了一眼墨尘,只见她一脸惊讶的看着庭院内的两人。她从没有看到过王爷有过这样舒心的笑,她推着天影轻轻走进了房间,他们默默的走到石桌旁,李纨也没有出声提醒正认真下棋的两人。

天影看着被黑子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笑着看了一眼李将军,却见他不慌不忙的执出一子,局势一瞬间就翻转了,夏郡王看着棋盘一愣,本以为胜券在握,如今却被逼入了绝境,她暗叹,幽幽的说了一句,“李将军,你的棋艺又见长啊。”李将军却只是淡淡地将棋收好,说道,“是王爷你老了。”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若是一步之差,便是咫尺天涯。

李纨看着他们收拾棋子,便上前将棋子收好,放回了房间,天影看着李将军说道,“李将军,二位是旧识?”李将军和夏郡王互看了一眼都笑了,李将军笑着反问道,“是敌是友,有那么重要么?”天影一时语塞,是敌是友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一生难得一挚友,只是若是将来战场上见他们又该如何呢?夏郡王自是看出天影脸上的担忧,便说道,“天影,若是战场上见,我和他便是敌人,我与他早已约定,若是日后不幸死在了对方的手上,便将其亲自掩埋,每年三炷香缅怀。”天影听后心中却不觉的悲哀,本是忘年之交,却要刀剑相见。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突然,墨尘的肚子发出一声长响,所有人都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只见她尴尬的说道,“对不起,我肚子饿了....”天影无奈的摇摇头,“你啊,真是...”墨尘急急地开口打断他,说道,“天影,我去做饭了,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墨尘在众人的笑声中,落荒而逃。李将军却转头看着天影,说道,“天影,你可有一个好徒儿。”夏郡王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墨尘是个好姑娘,我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你明白么?”天影听后心中自是明白,不觉出一股怨气,不觉语气冷了下来,说道,“天影自是知道,不用二位提醒。”便推着轮椅走回了房中,他难道连收一个徒弟的权利都没有了么?所有人都来提醒他,难道他就十分想要墨尘去死么?李将军拦住身后气愤的李纨,“罢了,让他去吧。”抬头看着夏郡王,淡淡地说道,“离夏,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对弈了。”夏郡王不觉苦笑,说道,“是啊,元龙,日后必定是各为其主,免不得兵戎相见。”若是真的死了对方的手上,也是一件美事,因为彼此的了解,便是此生无悔。

而不如轩亭阁内的平静与惬意,染心园的饭桌上却是一片冰冷,如今莫言早已到了皇陵,归心殿自然是冷清,女帝自从莫言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来过。此时,饭桌上只有如风与巧柔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仿佛回到了坠崖在竹楼醒来的第一天,两人也是如此默默无言的吃着饭,只是心境早已不同了。

冉柔低着头站在他们的背后不觉的冷笑,看着她的这张脸看他们还如何吃得下饭,他们之间的嫌隙越大,她乘虚而入的机会就越大。

而饭桌上的巧柔看着晶莹的米饭,想到刚刚一瞬间想要沦陷的心,浑身不觉就冷了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会对他产生什么爱意呢,她沉默的吃着饭,却如同嚼蜡。

如风看着面前的女子,抬眼间又看到了冉柔,眼神更加的冷峻,若刚刚不是她,恐怕他与巧柔的关系早就和好了,他放下碗筷说道,“巧柔,我吃好了,你早点睡,我出去一下。”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染心园,事到如今必须做些什么了。

正在吃饭的女子听到后只是淡淡的点头,在男子走后,却也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丝毫食欲,便说道,“冉柔,今日我不舒服,你也早点休息吧。”转身也走回了房间。身后的冉柔却是冷笑,这才是开始。

巧柔关上房门,黑夜中的帝王花,确如地狱闪着光的彼岸花,点点红星确如人的魂魄,她走上前去拂过帝王花,手中都是花香,却是轻轻一叹,掐灭了手中盛开的帝王花,转身便躺在床榻之上,不再看地上的残花败柳。

金柯民屋中,亮着橙黄色的灯光,苏晴抱着已经睡着的阿满回了房间,黄莺也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而就在她们都离开了之后,一个人影悄然潜进了房内,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说道,“子琪,莫要出声。”

邱子琪听到身后的人声之后,先是一惊,然后便发现是少主的声音,便回过头看着男子,轻轻地说道,“少主,怎么了?宫中出了什么事么?”如风悄悄地走到子琪的身边,吹灭了蜡烛,发现窗外的月光明亮,若是有人经过必然会有影子的出现,如风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宫中无事,我只是想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子琪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如风,问道,“何人?”如风看着桌上的笔墨,便提笔画下了一幅画,拿给邱子琪,说道,“就是她。”邱子琪接过画纸,发现居然是小姐,便开口问道,“你要查小姐作甚?”如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明亮的窗口,轻轻说道,“这不是巧柔,而是宫中一个宫

女冉柔,只是和巧柔长得有点相似罢了。”邱子琪更是仔细的看了一眼画纸,却是与小姐有几处的不同,若不是少主的丹青了得,他对小姐的了解,怕是他都分辨不出二人的不同处,便说道,“好,我明天就派兄弟们出去查。”如风点点头,又说道,“莫要声张,我怀疑我们这里有人在暗助他人。”其实早在巧柔在归心殿发现的那一次,他就觉得山庄内有奸细了。

邱子琪不可置信的看着如风,说道,“少主,这不大可能吧?”如风摇摇头,说道,“如今谁都不能摆脱嫌疑,你先不要声张日后再说。”男子满脸凝重的点点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生死,他谁都不愿意看到是奸细的,“少主,等有消息了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如风点点头,便悄悄的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便闪身离开了民屋。而房内的男子却是一夜无眠,他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出卖鬼龙山庄。

深夜,牢房外的树丛漆黑不见五指,墓碑在黑夜中看着更加的渗人,风说过草地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狱卒端着饭菜走到少天等人的面前说道,“吃饭了!!吃饭了!!”少天与木槿都走过去拿饭碗准备吃饭,陈星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狱卒皱着眉看着陈星,问道,“他怎么了?”平时无论如何,他都还是会来吃饭的,如今却饭都不吃了,难不成是病了?想到此心中便是一凉,陛下可是交代过这几个人一个都不能少的,于是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牢门。

蹲着的木槿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天,只见其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就在狱卒小心翼翼的走近陈星的时候,木槿悄悄伸出脚,狱卒被绊了一跤,一下子扑到了陈星的面前,木槿立刻装作正在吃饭,狱卒正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一低头才发生手上身上都是鲜血,不觉惊叫出声,“啊啊啊!!!啊!!我受伤了!!好多血!!我快死了!快死了!!啊!!”他的叫声引来了其他的狱卒,一个狱卒骂骂咧咧的上前,说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谁快死了!!”只见那一个狱卒满身是血的转过来,其他狱卒都呆住了,只有一个狱卒冷静的说道,“别慌!!鲜血颜色已经很深了!应该不是刚刚流出来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发现有很多的鲜血从陈星的身下流了出来,不觉一慌,上步翻过陈星,发现他脸色苍白,身体冰冷,早就没有了呼吸,急急忙忙的转头说道,“快!快去通知女帝!!陈星死了!!!”他转眼间,看到还在吃饭的两人。而木槿与少天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狱卒,遂又低头继续吃饭。

狱卒走到他们的面前,冷声问道,“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在一个监牢里,更何况他们的入狱与他脱不了关系,今日又有李将军来过,他们杀死陈星泄恨的可能性更高了。木槿嗤笑,放下饭碗说道,“他死了就死了,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狱卒听后脸色发青,开口说道,“他人死了,肯定和你们脱不了关系!!”少天笑着说道,“这恐怕还需要女帝来了之后才知道吧?”狱卒听后更是脸色难看,女帝明明交代过,却还是让他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冷汗一层层的布满在额头。

木槿与少天则是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女帝的到来,隔壁牢房的风如月却被这吵闹声吵醒了,隐约间似乎听到谁死了,心中一凉,莫不是陈星死了?墨尘在给她送药的时候,就说过李将军来了,心中便猜到了几分,陈星必是活不过今夜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心中却不觉得悲伤,无论怎样他都是她的兄弟,战友。

承乾殿内,女帝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中却想着言儿在皇陵住的可习惯。殿外却传来通报声,“陛下,相国大人求见!”女帝便收回心神,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清秀的男子,行走之间都带着一种飘逸,他不如他父亲当年的风华绝代,却也是翩翩公子。

玉茗看着眼前盯着他看的女帝,心中不觉一冷,陛下的后宫似乎正在扩招,冷静的说道,“不知陛下传臣进宫,可有要事相谈?”女帝冷然的看着殿下的男子,问道,“不知相国大人对自己的父亲可还有印象?”玉茗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一愣,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他恐怕记得不多,多半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父亲这个人,曾经风华绝代的相国,为金柯鞠躬尽瘁,一生都尽力扶持着染帝,母亲自父亲去世之后就对父亲只字不提,似乎有意的隐瞒了什么,“不满陛下,家父早已去世多年,臣恐怕记得不是甚多了。”只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教他读书写字,父亲的容颜不同于莫公子的柔弱之美,而是男子的刚强,他并没有继承父亲的容貌,更像母亲的静谧。

女帝听后,走下殿,淡淡地问道,“那玉洛可有留下什么?”玉茗听后,仔细的想了一想,想起母亲曾经将一个红木盒子锁进了父亲的祠堂,不让任何人打开来看,曾经有一个下人打扫祠堂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红木盒子,却被一向慈和的母亲,下令乱棍打死,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珍视一样东西,她暴怒的模样,似乎秘密被发现时的愤怒,自那以后祠堂都是母亲亲自打扫,不再假手于人,红木盒子也不知被她藏到了何处,“似乎有一样,只是被母亲收了起来,并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女帝心中听到这句话之后,起了一丝波澜,莫不是母亲当初留下的什么遗诏么,遂开口说道,“想办法把东西带来,今日我与你所说的一切都不准和任何人提起,否则就让你们一家去与你父亲团聚吧。”他听着女帝不起波澜的语句,冷汗却出来了,立刻说道,“陛下,臣必当守口如瓶。”女帝挥了挥手,便让玉茗退下了,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飘过的几朵花瓣,空中的明月孤独的看着地上的人儿。

玉茗走出承乾殿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却又起了疑虑,难道与当初父亲的传言有关,他真的与染帝有过私情?这样的

事母亲自是不会告诉他的,他也无法问出口,只能想办法将盒子尽快找来,便转身走回了相国府,却见一个狱卒急匆匆的走进了承乾殿,他以为只是那个犯人又死了,只当是寻常,就没有在意。

而当狱卒走进承乾殿后,女帝便与狱卒一同走向了监牢,在听到狱卒说陈星死之后,只想到李元龙这个老狐狸,定是煽动了陈星,他是断断不会被他杀的,因为他们都是有感情的人,绝不会杀一个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的人,他们不同于她,她是冷酷无情的,无论是谁,若是挡在了她江山面前必然是杀之!

当她来到监狱前的时候,不觉的皱了眉,腐臭味扑鼻而来,越走近味道就越重,不多时她便来到少天等人的监牢前,只见他们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而月光所照着的陈星,更加的惨白渗人,鲜血在他的身下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那是生命的代价。

女帝金黄色的龙袍拖在肮脏的地面上,木槿看着眼前金黄色的九龙靴,月光的渲染下更显得圣洁,只听女帝冷冷的说道,“你们是怎么逼死他的?”木槿嘴角冷笑,说道,“陛下,何出此言?他若想死,我们怎能阻止的了?”女帝一手抬起了木槿的下巴,月光下女帝的脸更加的冰冷,她越加冷然的说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他死了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了么?”木槿一手挥开女帝冰冷的手,淡淡的说道,“那你也没有证据说就是我们逼死的他。”少天静静的看着女帝,事到如今只能看李将军如何说服女帝,将他们救出监牢了。

轩亭阁内的众人,吃着佳肴,夏郡王也留在了这里,一时之间房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天影也难得开口夸墨尘的厨艺大有长进,墨尘自是心花怒放。李将军与夏郡王都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

这时李纨却匆匆的门外赶来,在李将军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李将军放下了碗筷看着夏郡王说道,“刚刚监牢传来消息,陈星死了,现在女帝已经前往监牢了,不知夏郡王可否与我一同前往?”夏郡王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如明镜的她怎会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笑着说道,“自是愿意的。”一旁的天影却开口说道,“朝廷的事,我和墨尘就不参与了。”放下碗筷静静的看着两人。

李将军想了片刻,便开口说道,“也好,此事天影公子还是少参与微妙。”便起身与夏郡王一同前往监牢了。

天影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若是陈星死了,那么少天他们不是立刻被斩首,就是被释放,不知李将军该如何圆这场戏。墨尘只是安静的一个人吃着饭,她知天影若是不让她参与必然是为了她好,她不必在意这些是是非非。

潮湿阴暗的监牢内,女帝冷笑着说道,“那若是此刻我将你们秘密处死,明日只要说你们畏罪自杀,也无人会说我不对,本就是你们刺杀言儿在先,你们本就该死的。”两人心中一凉,却还是说道,“陛下,若是我们死了,锦都是不会放过金柯的,难道陛下不为天下的百姓想想么?”女帝冷笑着转身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星,冷声说道,“但是,他们将来一定会感谢我,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说罢便暗做手势,立刻杀了眼前的两人,监牢外却传来了年老却有力的声音,“陛下,在带来更好的生活之前,却会用更多的代价换来这个。”用如今完整的家庭去换未来的更好,若不是得不偿失。

女帝听后脸色更冷了,开口说道,“这件事就不劳李将军操心了。”转身看着李将军,以及他身后的夏郡王,不觉冷笑,她当真忘了她是金柯的王爷了么?!李将军笑着说道,“这事我不操心,如今你想要小儿的命,却是不能的,这只能说是陈星畏罪自杀,他手中握着的瓷片,与脖间的伤口应是相吻合的。”李将军淡淡地看着眼前冰冷的女帝,却为夏郡王担忧了,女帝如此的刚愎自用,难免会伤及到她。

女帝心中早已冻成了冰河,看着李将军身后的夏郡王,开口说道,“不知夏郡王对此事有何见解?”夏郡王早知自己会被为难,刚刚与李将军一同走进监牢的时候就看到女帝不悦的神情,她轻轻地说道,“陛下,我与李将军多年征战,李将军判断的伤口并未不妥,那的确是自杀产生的,并不是苏木槿与龙少天所杀的。”女帝听后心中的冰湖碎成了一块块,声音越来越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难道是陈星畏罪自杀不成么?”木槿在他们的身后笑着说道,“若是我们真想杀他何必等到现在,早在我们进牢里的时候就可以杀了他!”女帝听到这话之后,冷声说道,“苏木槿,这还不用你来提醒我。”心中必是明白必是关不住他们了,李元龙此时还动不了他,只因他在金柯也有一定名望,起码此时她是动不得的。

李将军继而开口说道,“陛下,陈星的手上还有纱布,正是木槿他们给他的,若是真想杀他那何必多此一举呢?”的确陈星**在外的手臂的确有纱布,女帝看到后,突然笑着说道,“看来真是陈星畏罪自杀了,但我也不能放了苏木槿等人,言儿刺伤的事与他们有关,还未查清怎能放他们走呢?”李将军早知她会这么说,便轻轻地说道,“陈星的前身是金柯皇家守卫若飞,所以他本就是你们皇家的人,不是我们锦都的人,所以此事必定与他们无关。”女帝听后身子一顿,她不知他竟然能够差的如此深,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夏郡王你觉得该放不该放呢?”夏郡王听后,心中暗叹,说道,“陛下,若是李将军所说属实,那么此事应与苏木槿等人无关。”她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女帝此时暴怒的眼神,以及她怒气冲冲的说道,“既然夏郡王说放那便放好了!!!”身后的人却是一愣,不知该如何,李将军却淡淡的说道,“夏郡王说放人你们没听到么?”狱卒这才如梦初醒的放开牢中的两人,另一人从隔壁带来了风如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