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呜咽在深夜的唢呐
“知道了,妈。”张震转头,笑了笑。“大冬天的,怎么会热呢。”张震心里暗暗寻思着,只当是母亲的嘱咐,并没当回事。只是,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永远也看不到母亲那仿佛忽然苍老了的容颜,凌乱的银丝在寒风中瑟瑟抖动,还有倚靠着屋门的小妹,恋恋不舍的眼光,仿佛想永世偎靠在他身上。还有那院门上,斑驳泛白的半截春联,寒风中飞舞,像是亲人在挥别一个游子。
北方好像很冷,龙二和肖哲紧捂着外套,蜷缩着身体冒风行走在黑黑的田间小路上,张震却并没感觉多冷,身上暖暖的,不是因为他穿的多,而是身体经脉处,自己不停转动的气流让他感觉浑身异常舒坦。只是,除了身体感觉不同以外,其他并没有改变,至少现在还没发现,这让他有点怀疑,是不是那老道蒙自己?明明说这套法术有强大自己灵魂,能更好的控制那诡异的血瞳的功能,现在却感觉不到半点这方面的功能。“等明天回去,得去找那老道问问是怎么回事。”他边走边低头寻思着。
“砰——”张震感觉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抬头看去,走在前面的龙二和肖哲已经停了下来,他没注意,撞在了肖哲身上。
“怎么了?”张震感觉肖哲的身体在发抖。
肖哲使劲蜷缩着身体,半弓着背,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好像自言自语:“龙叔,是不是你也觉得不对了。”
“嗯,我早就觉得有点不对了。我们走了一个来小时了,怎么还没看到我们的车?……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先是翻过一个小山岭,一直沿着一条小路走的,路上没有岔路,半个小时就到了。现在……一个小时了。而且我还没看到那个小山岭。”龙二分析的很清晰,只是束手无策。转头问张震:“张震,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说着用手电筒朝四周照了一圈。
黑褐色的泥土,错落高低的田埂,干枯的杂草,斑驳的积雪,暗青的麦苗……有些陌生,又有些似曾相识,毕竟张震也一年没回家了,即使回家也不会去注意野外的田垄。“这……好像有点熟悉,不过记不清楚了。我们一直沿着这条路就应该能走到大路上的。”
龙二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从刀鞘中拔出明晃晃的刀刃,弯腰在地上划了一个深深的十字,直起身来,“走吧。但愿是迷路。”龙二把匕首插回刀鞘中,随手塞进了上衣口袋里。三人继续沿着田间唯一的小路继续前行。龙二还时不时用手电照一下路面,看有没有那个不想见到的十字刀刻。
半个小时后,一路并没有看到那个龙二亲手划在路上的十字,可仍然没走到大路上,眼前的田间小路仿佛没有尽头,沿着手电的灯柱延伸到远处黑黑的暗夜中,消失不见。
肖哲紧紧抱着张震的胳膊,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张震紧皱着眉头,“情况确实不对”。
“看,前面有东西。”张震指着手电筒光柱照射的前方路面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龙二走前几步,弯腰捡了起来。是刀鞘!熟悉的刀鞘。龙二伸手到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没有刀鞘的匕首。
“是我匕首的刀鞘,不会错。”又照了照四周,熟悉的田垄,麦苗,跟一路走过的景色没什么区别。
“鬼打墙!”张震暗惊。肖哲已经低声呜咽了起来,浑身发抖,软软的半靠在张震身上。
“鬼打墙”龙二冷静的说道。他们混黑道的,深信这些鬼神之说,虽然现实中基本上见不到这些怪事,但关二爷供龛前每天一炷香是必做的功课。
“我来吧。”张震有底牌,自己也知道威力,并不怎么担心。掏出贴身藏着的桃木剑,郑重的对着前方用力竖劈一剑。“跟我走。”一股自信的气势从张震身上散出。
三人,龙二搀扶着瘫软的肖哲在后,张震在前,每走几步,就用桃木剑用力的劈砍一阵……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张震抬头,眼光顺着手电筒光柱向前延伸,诡异的小路仍然没有尽头,蜿蜒消失在茫茫黑暗中。“桃木剑没有效果了?失效了?还是对方太强大了?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血瞳爆发呢?……”他停了下来,苦苦思索寻找解决的办法。
忽然,隐约有呜咽的唢呐声传来,那吹打哀乐的唢呐之人行走极快,转眼间就仿佛来到身边,只是不见人影。张震抬头四顾,看到了同样四处寻找的龙二和肖哲,从两人的眼神中,分明他二人也听到了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唢呐声。
远处,手电灯光照射范围之外,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群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渐渐走进光线之中。
大伯,三叔,堂叔,堂弟,堂姐……熙攘的人群不下二三十人,全部清一色披麻戴孝,满脸哀伤,沉默中渐渐来到张震三人身边停了下来。
“大伯……”张震明知事情透着无限诡异,血脉亲情却仍然让他无法无情漠视。
“张震啊,你回来了……”大伯慈祥的看着张震。大伯只生了一个女儿,从小就很喜欢张震,拿他当自己儿子一般对待。张震也很恋这个慈祥的大伯,小时候还经常在大伯家留夜。“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你爸妈和丫头都去世了,老人又不让大过年的办白事,只好晚上来把他们下葬了,唉……留在世上,太多事和人牵挂了,亡人不得安生啊……”大伯唠叨着。张震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浓浓的哀伤,不管是大伯或是家人,注定有一方已不在人世,不管是哪一方,张震都有理由痛苦哀伤。虽然潜意识里仍然认为是大伯的魂魄牵挂自己,要来见自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