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晴很意外,侯爷府的地位一落千丈。门口的守卫,不仅仅是守住的是闵庆荣与闵华峰二人,更多的是监视府中的任何人。一天之间,便将丞相府和侯爷府处置了,杀鸡儆猴。闵华扬并未在朝中做官,未牵扯进去。闵华峰的职位不算高,仅是翰林院的修士,却也没有逃过。季雪晴冷静地看着众人脸上露出的焦急的表情,脑袋里冒出一句话,患难见真情,皇上难道不相信这句话,而是想要验证一番,不过,这个实践的代价却也不小。
听到闵华峰的解释,她不禁觉得好笑,无非是记录修正时出了差错,而闵庆荣在朝堂之上,倚老卖老地多说几句,便被皇帝遣回府,不可踏出府门半步。这些都不是理由,但皇帝却以整顿朝纲为由,将这些理由当成了犯罪的证据。看着闵庆荣惆怅的表情,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爹爹的容貌,或许,会比现在看到的,更为凝重。当一辈子的骄傲被人破碎,心痛至极,难以想象。季雪晴不禁心疼两位老人,世事无常,万事看心境了!
叶挽秋听后解释,明显心中不服气,站起来,带气地说道,“爹爹,简直是荒唐,这些都是理由!”
“闭嘴!”闵庆荣瞪了一眼叶挽秋,“你简直没有规矩,你还不将她带回院子关着!”闵庆荣指着闵华峰说道。
叶挽秋耷拉着脸,甩甩袖子,往外走去。
“大哥,弟妹还是劝你赶紧跟在她身后,以免闯祸!”季雪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我还没死,你们哭什么啊?”闵庆荣心中烦闷,几个姨太太哭哭啼啼地闹着,心中不免更加不爽,怒斥道,“你们要走,侯爷府绝不拦你们。只要踏出侯爷府,我们就不再有关系。这是几位的休书,要拿走的就拿走!”
这算做家道中落吧,她还就是要看看,树倒猢狲散,能是个多惨的结果。几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心中分明想着,却又不敢做。
“老爷待人宽厚,你们离去之时,每人得到二十两银子!”闵王氏面带微笑地说道。
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女人只能是杯水车薪,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黯淡,却都低下了头。季雪晴不经意间,瞧见闵王氏的脸色并没有之前那么多,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不济,侯府的开支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好既然决定了,若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就净身出户。”闵王氏的脸色很快地恢复了,作为家中事务的管理者,她的每一个举止都得有主母的样儿,“以往饮食都是各房有小炤,而如今撤了。由于雪晴怀有闵家的骨肉,她院中一切未改。所以呢,以后大家都聚拢到一起吃饭,这样也热闹些。”
吩咐完事后,闵华扬扶着季雪晴往院子走去。老嬷嬷守在门口,见季雪晴回来之后,连忙迎了出来,说道,“少爷,少夫人!”
季雪晴看了老嬷嬷一眼,说道,“绿英在里面。”
“在呢!”老嬷嬷规矩地回答。
季雪晴看今日的老嬷嬷异常规矩,看起来倒是一脸的真诚,又不知道再玩什么鬼花样。
“去将来旺叫来!”季雪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走了一下午的路,疲倦不已,脸上勉强保持笑意。
“要不休息休息再说!”闵华扬担心地问道。
“不用,这件事情是我答应的,我得办好!”季雪晴坐在榻上,被靠着软
枕。绿英站在一旁,轻捏着季雪晴的小腿。
来旺走到季雪晴的跟前,不卑不亢地施了礼。
“绿英,你去门外守着,无叫人靠近!”季雪晴支开老嬷嬷,对着绿英说道,“无须关门,做得自然些!”
绿英跟在季雪晴的身边,自然明白该如何做,顺手端起刺绣篮子,拾起小板凳,坐在门前。
“有想好自己叫什么吗?”季雪晴亲切地问。
“画中纱,本家姓怀,便叫怀中纱好了!”怀中纱淡淡的说道。
季雪晴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小年纪便如此冷静,应该不是一般人的孩子,生活给予的沧桑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任何一处,难道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既然,你不愿与我说你的真实姓名也无妨,”季雪晴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笑意很浅,不注意看几乎会以为她是没笑的,“我知你不是一般家中的孩童,自然有一番抱负理想,而我所经营的小店则需要一个长久的画师,不知你是否办得到?”
今日吃饭时候,季雪晴见到那副草书,心中便有了打算。怀中纱惊讶地看着季雪晴,他自以为隐藏得不错,却不想叫季雪晴给识破了,但季雪晴的诚心打动了他,说道,“夫人,你且放心,小的既然答应随你做事,自然就算是夫人赶着小的回家,小的也不会离开!”
季雪晴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如此便好,你勿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一个人,你的住处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不过,还要你自己烦心装修!”
“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怀中纱跪在地上,眸子里已经含了盈盈泪水。
“你呀,这点东西就把你骗到手了,也太站不住脚了吧!”季雪晴打趣地说道,“你起来,我让你住进去也不是白住的,你自己花心思装修,若是弄得我不满意,那可得重新来过!而且,趁着今天还有时间,你就要想好自己需要什么样风格的屋子。”
交代完之后,季雪晴累得不行,拖着脸,眯缝着眼,便睡着了。闵华扬见季雪晴不说话,坐在季雪晴的身边,见季雪晴睡得深沉,便轻声叫来绿英,给季雪晴梳洗。闵华扬小心翼翼地将季雪晴抱上床边,吩咐绿英等到季雪晴醒来,便赶紧送晚膳过来。
闵华扬将被子掖好,轻抚着季雪晴带着疲惫的脸,心疼地说道,“你呀,事事要亲为,累的可是自己。你相公又不笨,你偏偏舍不得靠,真是想好好揍你一顿!”
起身的时候在季雪晴的脸上留下一个吻,闵华扬微微叹气。真不知道拿这个可爱儿的人有什么办法。闵华扬回到书房,处理事情。闵华扬专门挑选了一间离季雪晴最近的地方作为书房,而书房里下人都不能进去,季雪晴也不想探究,便很少有人去。
闵华扬推开门,便看见墙边有暗影在那里站着。闵华扬关上门,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
“事情查得如何?”闵华扬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的模样。
“望江楼每年所赚的银两是几千万两,而近几年,望江楼的生意是越来越来,小王爷所有的开支差不多都是来自这里。还有一个新发现,春香楼的老板是小王爷!”
闵华扬满意地笑了,春香楼的姑娘可是不可多得,每年能赚来的银子也不比望江楼少。摆摆手,暗影便消失。闵华扬暗自庆幸
,季雪晴这招倒是不错。当然,闵华扬也并非全然地放心,开店的影响太小了,小王爷最近加快了脚步。
“王爷!”正在闵华扬想事情的时候,又来了一人!
“你们这大白天的来我这里这么勤,生怕没有眼睛盯着!”闵华扬白了一眼。
“王爷,天已经黑了!”
闵华扬这才睁开眼睛,屋内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原来,他陷入思考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说吧,到底有什么新发现?”
“小王爷有新动作了!”
闵华扬等着听接下来的话,但一直没有下问,动气地说道,“说啊,难道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来人低着头,吞了吞口水,说道,“小王爷最近似乎很缺钱用,一直在想办法挣钱!”
闵华扬轻哼了几声,缺钱,一个王爷能缺钱,这倒是笑话了。
之后,闵华扬在书房坐了一会儿,见绿英来报季雪晴已经醒了,便赶过去一起吃过晚膳,聊了几句,洗漱后,便相拥入睡。闵华扬心中痒得很,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憋着入睡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光线已经将屋内照得透亮了。闵华扬早早地起身,在院子里练功。季雪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外的时光已经不早了,便起了身。绿英将清水端入屋内,细心地伺候季雪晴。每日清晨,为季雪晴理青丝的工作,闵华扬就包揽完了,绿英只得看的份儿,不禁感叹,男子的手也能挽如此好看的髻。闵华扬看着镜中的季雪晴,满意地露出笑容来,一直海棠翠玉步摇,更加衬托出季雪晴高贵的气质来。
闵华扬握住季雪晴的手,扶着季雪晴起身,问道,“绿英,你去瞧瞧来旺!”怀中纱的事情季雪晴未向任何人透露,也包括绿英。
“华扬,今日你陪我去吧!”季雪晴知道闵华扬派人暗中保护自己,但她以女流之辈,在大街上来回走动,自然是不便的。
“这是必须的,夫人如此漂亮,为夫不守在旁边,那不是好叫人偷看!”闵华扬每次见到有人盯着季雪晴看,心中就升起怒火,恨不能将其挖出眼睛,叫那些人一辈子也看不了。
季雪晴甜蜜地笑了笑,见到怀中纱来到门前,季雪晴与闵华扬双双走到门口。季雪晴见怀中纱手中拿着一张纸,猜想是怀中纱的卖身契。怀中纱不出声不出气地将卖身契摆在季雪晴的面前,季雪晴不解地看着怀中纱,问道,“你这是?”
“怕夫人不放心,这是我新写的卖身契!”
季雪晴拿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卖身契中,卖身期限,“没有期限?”季雪晴惊讶地看着怀中纱,十分地不解,谁会愿意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是有才干的人,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在这上面,你确定不后悔?”
“不后悔!”怀中纱坚定的目光落在季雪晴的视线中,身板挺得直直的,极力表现出一个男子汉的样子来!
“好吧,你既然你都确定了,我还怕什么呢?”季雪晴微微一笑,怀中纱的真诚不仅仅是那目光,还有落款处。季雪晴分明知道那不是眼前的少年的名字只是随便取的,所以落款的地方留下的是怀中纱的手印。季雪晴并未及时补上自己的姓名,只是将纸条放在随身的绣袋中。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季雪晴又一问。
怀中纱点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