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江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风景,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给同桌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一时语塞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同桌开口?
还是他的同桌比较聪明,一看到是薛振江的电话号码,他马上说道:“振江吗?榜上没有你的名字……”
之后,同桌再说什么话,薛振江一句也听不清楚了,他的手机差点就掉进江里了,他瘫软地坐在地上,眼角掉下来了几滴眼泪。
他不知道这些眼泪是咸的还是苦的?总之是心里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他的心口,让他觉得快要窒息了,没有办法,他再一次落榜了,成为真正的名落孙山。
“怎么办?没有考上大学,我怎么回去见爸妈呢?”薛振江喃喃地说道。
他靠着江边的栏杆,闭上眼睛,一脸很悲怆的样子,也许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了,考个大学却这么难?
人家最多是复读一年就可以考上大学了,而他呢?考了三年的大学,还是落个名落孙山,这怎么办呢?如果有一条捷径可以走的话,薛振江什么也不说,就想走了,至少可以向一直疼爱他的爷爷和父母有一个交代了,但是他却做不到这样。
他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人呢?为什么考上大学都这么薛劲儿呢?看来他不用叫薛振江了,沾染了这么好一个名字,他应该叫薛劲儿。因为他长这么大了,一件事情也做不成的,他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唉,大学呀!你的门为什么不为我开一下呢?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有些考上了还不想读,而我真的很想去大学里混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收我呢?难道我这个人真的这么差劲吗?”薛振江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是很难过的,他一心想去读一个大学,等他回到乡下的时候,爷爷也许会欣慰不已的,他这么老了,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看到他考上大学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一件事情他真的办不到了。
同桌的话明确告诉了他,这一件事情真的没戏了,他是不可能有机会被大学录取了的。
薛振江在那里也不知道流泪了多久,这时,他的耳朵传来了一个声音:“小伙子,你在做什么呢?”薛振江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正在晨练的老大爷正在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伤心,就在这里哭了一会儿。”薛振江不禁觉得有些丢脸了,堂堂一个男子汉,最后还是流泪了。
正在打着太极拳的老大爷看样子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看到薛振江一身学生的打扮,他笑了起来,道:“你应该是上高中的吧?我看到你的校服,和我家的孙女的相同,你上高几了?”
薛振江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还穿着校服出来呢?怪不得老大爷会这样问了?他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上高三。”
老大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不是放榜的吗?你怎么不去看榜呢?我家孙女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今天学校放榜,能不能考上等一下就知道了。”
“嗯。”薛振江没有心思再和老大爷再搭讪下去了,他最怕就是说高考这两个字了,人家正在伤心着呢?老大爷又在那里提这一档子事,让薛振江觉得很不开心。
“小伙子,看你的样子,一定是知道了成绩,对不对?”老大爷没有放过薛振江,他继续追问着,薛振江正想走的,他突然这样问道。
薛振江不想再回答了的,他只想逃,没有想到,老大爷的话依然响起:“考不上也没有什么,我没有考过大学,我一样活得这么高兴,我的儿子也没有读过大学,他还是百强公司的老总呢?同样有出息的,你说是不是?”
老大爷说的话就数最后一句话是最为动听了的,薛振江不禁停下来了脚步,他转过身去,看了看老大爷,突然冲着老大爷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朝着陌生人笑的。
薛振江是一个很腼腆的男生,也不懂得怎么去和人打交道,但是这一会儿,老大爷说的话让他心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朝着老大爷挥了挥手,然后大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他要把这一个消息告诉父母,尽管是坏消息,但是他一定要乐观面对的,再也不能因为自己考不上而伤心难过了。
他早就想明白了,他出来只是想知道结果,他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的,真的不碍事,他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倒的。
现在他就要回去,他想和父母好好地谈一谈,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走出这一片阴霾天的,他需要父母的支持,他是考不上大学,但是他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去创造自己的世界呢?
也许现在的他是一时冲动,也算是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吧!
只是一刹那间,薛振江似乎把落榜的事情看淡了,不就是大学吗?考不上就考不上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中国这么多人,有多少连高中也没有上过的人,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至少他还上了五年的高中了,真的够本了,书本上的知识真的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转变的,薛振江觉得自己更应该去向爸爸学做拉面,也许还能养活自己呢?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薛振江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沉迷于失败的阴影中,而是变得轻松了起来,俗话说,好事不过三,他都考了三次高考了,他不可能再考了的。
说着,薛振江一脸轻松地回到了家里。
他进入家门的那一刻,发现爸妈今天并没有去开门做生意,他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在家里等着他的消息的。
薛大财和麦花看到儿子回来了,他们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儿子的身上,他们似乎想透过儿子脸上的表情去揣测结果是怎么样的?
看到儿子一脸的笑容,薛大财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他笑眯眯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儿子走去,张开双臂,似乎在迎接着胜利回归的儿子一样。
麦花的眼睛也快笑成了一条线了,她对儿子太了解了,如果考得不好的话,他一定是耷拉着脸的,今天他却是笑着回家,一定是考上了,难道那一个高人说的话灵验了,儿子还是很有可能考上大学的?
想到这里,麦花真想扑过去,紧紧地拥抱着儿子,表达她心里的喜悦的。
薛振江看到父母一脸的喜色,他知道他们一定是以为他考上了的,于是他笑着对父母说:“爸,妈,成绩出来了,我考不上。”
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薛大财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麦花的心脏不够强大,她听到儿子高兴地说考不上了,她一下子惊呼了起来:“啊?怎么会是这样?”
薛大财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再一次问儿子:“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薛振江以为爸爸和妈妈没有听清楚,他再一次微笑着说道:“我考不上呀!”
麦花正想放声大哭的,突然她看到老公回过头瞪了一眼她,骂道:“难道你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麦花这才想起来,刚才老公命令她了,不管儿子带回来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他们都不想给任何的压力他,就当是一个不太紧要的事情去看待。
“对,没事,没事,考不上就考不上。”麦花说这话的时候,她也不相信她的嘴马竟然会吐出这样的话的。
薛大财附和道:“对,考不上就考不上呗!考上大学也又不能发财,对不对?”薛大财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比哭还要难过,但是他还是硬撑着,为了儿子心里好受一些,他只能这样做,虽然有些虚伪,但是他觉得这是对儿子最好不过的表达方式了。
薛振江的眼睛湿润了,没有想到他告诉父母他考不上的时候,他们竟然不骂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他不再希望他能考上大学了吗?
“爸,妈,你们怎么啦?”薛振江以为父母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说平时不会说的话的。
他来到了爸爸和妈妈的跟前,用他的双手在他们的眼前晃了晃,发现他们的反应不是很灵敏,他明白了,其实父母是故作坚强的。
“爸,妈,你们骂我吧!我真的考不上,没有骗你的。”薛振江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不时用余光看了看爸爸和妈妈的表情,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平静得可怕,如果他们骂他一句,他还会觉得正常一些,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说,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爸,妈,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考不上了,你们一定很伤心,对不对?”薛振江提高了声调地说道,但是他的声调并没有引起父母的注意,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看到他们故作坚强的样子,薛振江有些难过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挂着一张笑脸回来,他们受到的伤害一定会降低到最小的,现在他明白了,他的笑脸正是伤害他们最深的。他们用着最正常的思维去揣测着他的表情代表的内容呢?
他们一定会以为笑脸就是代表胜利的,没有想到,他竟然做错了,他的笑脸却成为最大的笑话,薛振江不敢再笑了,他用最正常的表情想告诉父母刚才他故意这样做的,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
“对不起,爸妈,我不应该这样骗你们的。”薛振江低下了头。
薛大财和麦花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没事,我们明白的,你也是想我们不伤心。”薛大财很薛劲儿才说出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