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可丝毫没有中和掉化工厂废水的意思。那些带强酸性的物质在横扫了几万亩油菜地之后,顺着河谷地分流到跃进渠之中,然后排放老河口的闸门前,开始腐蚀着那派闸门。
庄稼地被污染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地方政府耳朵里,这次政府部门出乎意料地高效益,立即派出工作人员到现场善后。首先堵住化工厂的排污口,然后开始认定事实,开始进入理赔程序。
百姓们固然哭天喊地,但化工厂的态度却是非常明确的,答应赔偿所有的损失,并且交纳了一大笔污染费。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也激不起什么大的官民冲突。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污染事故,是化工厂和当地百姓之间的事情,不牵涉到第三者。
然后,被污染的土地也失去了耕地的价值。到最后,当地百姓只能选择将土地卖给大制输油管道监理处一条路可走。
况且,师椽和马奔二人提出的征地补偿也不是低得过分,还在彼此都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失去土地的农民也只有卖地一条道路可走。
这是一个大家都乐意见到的场景。
可是,事情并去以人们意志为转移。
污水冲击着分洪闸门,因为一夜的大雨,靠近小镇的大江已经涨满已经高过了跃进渠。同时,跃进渠的分洪闸的铁板门却在污水的浸泡下开始慢慢变得疏松,并且在江水巨大的压力下微微变形。
天明的时候,雨停住了。到下午五点钟,上游的洪水却下来了,凶猛地朝闸门扑过来,“哄!”一声,巨大的浪花冲开已经腐朽的闸门灌进跃进渠之中,渠道狭窄,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水。装不下,立即决口。洪水这东西,若堤坝和闸门完好,自然是安静服帖,但只要有一个地方决口,一点破,全局溃。巨大的撕扯力沿着决口往旁边像掰棒子一样用力,须臾。一道巨大地决口在堤坝上出现,狂暴的降水顺着高地朝小镇冲去。
洪水就在这个春天突然袭来。
小镇地势低洼,被洪水这么一冲,立即被浸泡在水中。水深达一米五,满大街都是杂物在飘,所有的百姓都爬到了屋顶之上等到救援,极目所见,一片泽国。
水还在继续涨,速度很快。
在得知水灾的消息之后,地方政府立即进入就灾程序,派人员到闸门这边来堵决口。可到这里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一片的决口居然有五米宽。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按照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也许用不了二十四小时,下面的小镇就全被洪水给淹没了。
而且。堤坝之下是千里沃野,扇面状地洪水均匀铺开,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这下事情闹大了,石油输送管道自然是铺不成了,不但小镇被淹,连前期铺设好的管道也全被冲跑了。总计共损失了三是公里,价值好几个亿的工程量。
听到这个消息,师椽和马奔顿时跌坐在地。师椽还算顶得住,久久不语言。
而马奔则号啕大哭。“我的钱呀,我的钱呀,这么多钱呀,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他知道,这些已经完工的工程还没有计量验收,大制那边也不可能认帐,所有的损失自然要算在他和师椽头上。
老实说,为了这个工程,他们二人连私房钱都掏出来了。香港那边的房子也卖了。一共凑了几十个亿的现金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施工,大多数都投了下去。好在外省地分段施工进行得不错,眼看就要合龙。只有本省地部分一直进展不快,只要搞定现在这一段的工程,接下来的工作就顺利了。
说起来,一百多亿资金很巨大。但分散都各段工程上面,摊下去也算不了什么。每公里也不过几百万地样子。
可他们的资金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并没有多出多少。
可现在这一段要全部重新建过,需要好几亿的资金。这些资金都需要从其他工程段抽调。如此一来,其他地方的工期就被拖累了。
他们手头的这个工程和决口的堤坝是如此类似,一点被破,全盘都输。
巨大的打击让二人几乎要崩溃了。他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弄成这样。
同样沮丧的还有梅一轩,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惊住了。一种深刻的恐怖从心里升起。如果说单纯地污染良田还可以用事故来解释,还可以由地方政府出面善后。可大江决口的事情却不是哪一个地方政府,哪一个人可以用一句话和一笔钱能够掩盖过去的。
他用冰凉的手摊开地图看了一眼,立即明白,这下子闹大了。
地图上,化工厂的污水流进河谷地之后顺着地势注入跃进渠,然后朝大江堤坝那边的分洪闸门流去。而决口就是在那里。瞎子都能看出,是这股带强烈腐蚀性的污水造成了闸门的锈蚀,造成了这起大洪水的。
梅一轩惨叫一声:“怎么可能,春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地暴雨,怎么可能有洪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纪委调查员下来找他谈话时的情形。
巨大的恐怖让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夜里,大江堤坝的决口已经到了二十米宽。军队出动了,他们抗着沙包在堤坝上忙碌着封堵决口。冲锋舟在水面巡行搜救受灾群众。
而那座小镇已经被淹得只剩房顶。
据不完全统计,受灾百姓达四万人之多,目前,已经有失踪人员的报道。如果不出意外,灾后会有一定的死亡数字出现。
也是在这个夜里,周易得到线报,这起事故的直接责任人就是亲爱的梅董事长和师、马二人。他在沉吟是不是该出手了。
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呀,错过了,以后再寻找这么一个机会可就难了。
可责任的认定并不是那么简单,你需要证据证明,大江的决堤同排污有直接关系,但靠那几张江邗手里的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需要找到那几扇被腐蚀的闸门。
当然,这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鬼才知道那几扇铁家伙被冲到哪个爪洼国去了。没有证据,你就不能怎么样人家。
头疼啊!
周易在房间里转着***,犹豫着。
转了两圈,周易这才拨通洪钟的电话,将事情的原委跟他说清楚,又问洪钟在哪里。
洪钟支吾着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一天一夜。实际上,洪钟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同小于住在酒店里,天亮的时候才发觉犯下了大错。本待仓皇而逃的,可小于非常上道,说这事是她心甘情愿的,和洪钟没关系,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洪钟心中自然是非常感动,更不能走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居然说到动情,又抱着上了床。
其实,到洪钟这个年纪和妻子之间的**已经没什么要求了,有一搭无一搭,也少了那份**。没想到这回被小于青春活力四射的身体一个温暖,居然反复来了多次,仿佛回到了青春时代。从中午到晚上,二人一直在做,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感觉到极大的愉快。
最后,洪钟感动地流下了热泪,说这辈子绝不相负,这就回去离婚同小于在一起。
洪钟这个人自然克己,这回一放纵,居然起了偏执之心,一心以为这就是真爱。
小于当然不会动情,敷衍着望他耳朵边灌了不少柔情蜜语,将他弄了个五迷三道。小于说,别,你还是别离婚吧,不值得。你这样的男人事业是第一位的,别为了我丢掉事业。再说了,我只是单纯喜欢你敬重你爱戴你,能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洪钟正是感动,指天发誓说要对她好。
二人正在缠绵时,周易的电话打过来了。
洪钟一听,大吃一惊:“什么,你说那场洪水是梅一轩他们弄出来的,有证据吗?”
周易遗憾地说:“没证据,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洪钟:“没证据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周易:“人证算不算,我能弄到人证,我可以肯定这事情就是他们做的。”
洪钟大怒,气得浑身乱颤:“这几个人都该杀,我这就去抓人。”
周易心中暗喜:“没证据不好吧?”
洪钟冷笑:“我洪钟抓人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不过……”他沉吟起来。
周易心中发急,“不过什么?”
洪钟有点为难:“我现在虽然兼着纪委的工作,但手头却没有人手,不好抓人。”
周易一咬牙:“我出人,你出面。现在你先过来,我们先碰头。三个小时之后,我负责找人配合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