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公羽良猝然仰声狂吼,乱发飞舞,暴躁的真元疯狂挤入堵塞的经脉,周身也腾起阵阵猩红的血雾。

燃血禁术。经脉伤势累累,脆弱不堪,还承受如此重负,重者必亡。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极可能功力尽失。公羽良燃烧生命换取战力,已是完全不顾自身的后果。

伤迹斑斑的躯体腥色血雾缭绕,公羽良双目也流出了沫沫妖艳的鲜红。一股雄浑壮阔,浩**磅礴却无限悲寂的战意正在肆虐,生命最后的绚烂已经在怒然绽放着!

公羽良已经陷入了癫狂之境,完全凭着身体的本能挥剑。狂暴的剑势源源不绝倾泄,铺天盖地攻向风户藏武!

或斩或劈,或刺或绞,或挑或戳,或剔或割。公羽良紧紧贴住风户藏武,断浪剑法勇往直前,从不知道何为退却!

风户藏武在公羽良暴烈的剑式下,逐渐有些吃力起来,脚步亦是不由得被逼得连连缩退。

断浪剑法刚柔兼济,松弛有度,暗和天地阴阳至理,灵巧间又不失刚伦威猛。

追步直刺,似千军万马奔腾,一往直前,豪气无双;抡剑直劈,宛如九天星陨坠地,残影拖曳,气贯苍穹;卷剑翻涌,剑涡仿佛搅乱了六合八荒,颠覆乾坤,霸道绝伦!

断浪剑法宛如一匹滔滔坠落的九天瀑布,浩浩气势灌顶压下,澎湃的后劲连绵不绝,无穷无尽,一经爆发便没有了停止的终点。

轰轰隆隆,晨色中遍布浓浓的硝烟味,暴烈杀机来回游动,林子内断木扎堆,巨木源源倒塌。玄骨剑尽情发泄着断浪剑法,虚空布满道道细致的气迹切痕,黑水刃激发的剑气,也将整片林子拆得七零八落,碎得已经找不回原来的模样。

公羽良紧紧黏住风户藏武,玄骨剑翻卷不休,与黑水刃激烈地碰撞着,在黑水刃上添了不少的裂痕。风户藏武黑水流剑法即便封得严严实实,可又怎能完全抵挡住那直下九霄的滔天巨瀑。

碎浪飞溅,骨剑遁影,重重巨涛冲刷下,风户藏武愈来愈吃力,身上也终于逐渐透出道道可怖血迹。

“千劫漩沦~~~!”公羽良的怒啸,刺破了无尽的苦痛。

玄骨剑寒芒遽然化作了漫天的惊风急雨,每一道都是真实的存在。

玄骨剑捅破了空间,密密实实的古白剑影层层叠叠,千万道来自于炼狱中的劫剑闹空涌卷,圈圈晕**在连绵起伏中缓缓塌陷,似乎化作了一条永恒奔波的滔滔凶河。剑浪聚拥着一个永不知疲倦,滴溜溜飞转的霸道漩涡,迅速裹住了一片乾坤,搅乱了一处天地,镇压了一方世界。

劲风迫面,惊威压魂。断浪剑法“千劫漩沦”滚卷不休,直欲将人的性命强行吞噬,将人的灵魂搅为碎屑,然后再硬生生拖拉入黑冷无边的极渊炼狱,打入极度绝望的死亡中万劫不复!!!

奔漩不息的剑河惊现虚空,锁定了每一分生机。风户藏武心底一发狠,黑水刃主动撞入了白茫茫的剑涡,借着反击之力,返身一闪间便飘晃至几丈开外。风户藏武身法比公羽良高明,速度不知快上了几多倍,硬是在危机降临时,逃离了“千劫漩沦”那片片煞命的雪幕寒芒!

风户藏武飞身抽退时,陡然间却只觉得手中一轻,一道雪痕擦剔过,只见黑水刃掉落下一截刃尖!黑水刃并没有随着风户藏武的逃离而保全幸免,得以逃出升天。断下的刃尖无力坠掉,在“千劫漩沦”中沉沦,玄骨剑汹涌转漩寸寸割削,最后断刃炸作了满目飞溅的碎屑。

轰~~~,“千劫漩沦”毁灭天地万物,重重怒浪剑涛将一棵巨木齐根淹没,刹那炸出深达丈许的巨坑。土尘遮眼,巨木缓缓歪倒,原本稳立地面的粗壮木身,已是转眼化为了乌有。

剑涡霸道绝伦,吞噬了杀机,搅断了空气,颠覆了阴阳,扫乱了八荒。

可惜,公羽良豁出性命的最后一击,还是死在了半途中。

两丈开外,风户藏武右半身血迹模糊,爬满了累累的切痕,惊魂未定打量着满地的狼藉。倘若风户藏武再慢上一瞬,倘若“千劫漩沦”不只是轻轻擦着边际滚过。也许,风户藏武已经与满地的碎木屑作伴去了!

而公羽良亦不好过,处在风头剑尖,成为了风户藏武的活靶子,伤口道道恐怖,完全是在以伤敌先损己的自杀式打法,耗损着双方生命!

猩红的血雾不知何时趋于了虚淡,蒸发消散在了每步坚定的脚印中。公羽良气力空虚,似乎连呼吸也接不上来了。燃血术业已燃烧了一刻钟,将公羽良的生命都掏空了。无论是体力,行动,真元,精神,甚至于战力,都已经渐渐回落,陷入了近乎枯竭的状态。

黑水刃几近被毁,风户藏武

却漠然置之,冷盯着公羽良,道:“公羽良,燃血术的滋味如何?你何须如此愚蠢,无需我动手杀你,你已经先自己把自己杀了。你就慢慢品尝,好好享受地狱的煎熬吧。”

公羽良气息微弱,降至了低谷,气势却不让,反驳道:“就算我死了,你也绝不能生!”

“刚才那一式真是刚烈强悍,自从我来到华夏,你是唯一一个能将我逼到这幅模样的人。”风户藏武轻蔑冷笑,仿似听了天下最可笑的的话,道:“可惜啊,你这样的程度,如此剑法算埋没在你手上了,连一只老鼠都杀不死。”

公羽良道:“既然老鼠都看不起我的剑法,那为何逃得如丧家之犬。”

“哼,公羽良,你就别痴人说梦了。我比你更懂剑,我握住的世界,大到你不可想象。”风户藏武狞笑着,他已经把公羽良判定为了一个死人,度步直到公羽良身前,又道:“世界,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公羽良怒吼着,抡起玄骨剑便劈头砍下!

噗~~~,血花飞溅。

“别白费力气,你的所有招数我早就看穿了。”黑水刃不知何时已然刺透公羽良手腕,玄骨剑在风户藏武肩头停驻了,耗尽了前进的力气,风户藏武道:“把骨剑放下,你已经不配再握着它了,我比你更有资格。”

“想夺玄骨剑吗!拿你的命来换——!”公羽良掌心紧箍,手腕火辣辣的刺痛,在涌冒不停的鲜红中,唯恐自己松了玄骨剑。

见公羽良迟迟没有动作,风户藏武面色阴沉,话语透露出深深的血腥味,道:“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你不松开骨剑,我便自己取!”

风户藏武冷笑连连中,手劲一搅,刺透公羽良手腕的黑水刃猛然来回转动,霸道的剑气也顺着滚滚灌出,摧枯拉朽般疯狂肆虐,顿时爆现一团血污!

啊~~~,公羽良刺耳地惨叫,右臂糊成一团的血肉,经脉尽数被搅断了,掌中再也握不住半点力气!

玄骨剑缓缓垂下了头,徐徐至掌心脱落,掉在了地上。。。。。。

玄骨剑掉落,公羽良顿觉心头一空,下意识中,“蝎尾”砰然出动!“蝎尾”倾注了公羽良所有的希望,势要扭转沉重的败局!

咚~~~,公羽良的反抗遭受了风户藏武狂烈的打击,“蝎尾”行至半途,公羽良便倒飞了出去,擦着地面滚出了好几丈远!

“认命吧。弱者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只适合死在地狱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水刃幽光流转,风户藏武嗤笑不绝,对公羽良紧逼不舍,飞窜追出的疾影,厉声高喝道:“公羽良,黑水刃下,你是第二十七个——!”

“死的人是你~~~~!”

公羽良怒喝着竟然主动冲向了风户藏武,双手紧握的双重“虎跑”,挟雷霆万钧之势,迎上了黑水刃那一抹致命的幽芒!一抹浅浅的,苍白而邪魅的冷笑。

晨光稀淡,朦胧的树影下,惊鸿一瞥的芳华中,凄美的生命在肆意地绽放。

“刚才可是个好机会。为何不逃呢?那样或许还能拼出一滴希望。”风户藏武冷意连绵,道:“地狱无门你偏偏要硬闯。”

公羽良虎口开裂,右掌颤颤巍巍地微举,掌心一条豁大的切口,鲜血直涌;左掌亦是鲜血狂流,却死死抓住锋芒锐利的黑水刃,让它稳稳定在原处,丧失掉了所有的杀机;而公羽良的后心口处,黑水刃得意地露了出来,血滴滚过大半截冰凉的刃身,滴答滴答地宣告着风户藏武已然得手,公羽良被黑水刃刺了个通透!!!

风户藏武面露讶色,显然他万万没料到,公羽良居然采取自残的方式,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只手狠狠抓住黑水刃,以自身流出的鲜血为代价,让黑水刃偏离了轨道,也偏离了公羽良的心脏。黑水刃造出了致命的创伤,但却不是立时毙命的巨创!

公羽良语气苍白无力,道:“不这样——怎么能抓住你。”

公羽良右掌颤抖着,连连拍在风户藏武心口处,却显得那么的无力,软绵绵的不藏点滴力道,恐怕连蚊子都拍不死,更别提要挫败强敌了。。。。。。

对于公羽良的右掌,风户藏武不以为然,这样的掌力瘙痒都嫌轻,此时的公羽良脆弱不堪,只能够垂死的挣扎而已,还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没用的,任命吧。再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你不可能再如此的幸运。”风户藏武淡淡看着公羽良,狞笑间**漾着冷酷绝情的强烈自信,道:“骨剑归我了,我比你更懂剑。下一剑,就彻底送你上路!”

“你。。。没有。。。第二剑了。死吧——!”公羽

良声音虚弱之极,微微细语却是蕴含无限的穿透力。虚淡的意志流淌而出,似乎刹那间便流遍了天地乾坤,八荒六合。

同源的归属感亲切而熟悉,即使远隔天涯,也会不辞穿梭漫漫的时光,跨越悠悠的岁月,风尘仆仆赶来与公羽良相会。

随着公羽良满含深意的细语,几丈开外的枯草丛中,一片发黄的枯叶瞬间被强劲无双的气痕一切两半!

而那原本已被风户藏武击落的玄骨剑,早已消散了影迹!!

一道流光拖曳着虚淡的残影,刺透了层层晨色,呼啸着往风户藏武窜射!!!

公羽良在召唤,玄骨剑归巢了!!!!

噗~~~~,风户藏武身躯突促地一阵**,满脸的惊恐与深深的不可置信。炸开苍白死亡之色的空洞双眸,映着一柄古朴色的骨剑,骨剑上正汇下条条鲜艳的妖红。

风户藏武生机缓缓消散,意识也随着沉沦,所有的意外,不甘,怨恨,毒恶,都随着醒目的鲜血流淌,冻结在了刺穿心窝而出的骨剑根部,那里殷红一片。。。。。。

黑夜彻底地淡去,黎明已经悄悄降临。稀淡的晨光中,一把武士刀,一柄骨剑,都染湿了鲜血,公羽良被黑水刃刺了个通透,而风户藏武亦被玄骨剑刺了个对串!

风户藏武无力的双手握不住来回滚动的死亡气息,缓缓松开了插入公羽良胸口的黑水刃,徐徐后仰着无力地瘫倒,终于压断了那紧绷至极点的苍白生机,“不。。。你。。。我——”

公羽良漠然目视着风户藏武,脸上忽然也掀起一阵疼痛的**,沉重如山岳的苦痛与倦意瞬间席卷而出。。。。。。

巫族圣器“龙牙”剑,在禹皇宫烘炉剑池中沉寂了千万载的岁月,直到一个名唤公羽良的青涩少年,惊奇中将锈迹斑斑的“龙牙”从石壁上缓缓拔了出来。在泰山绝巅,当宿命相逢的那一刻,“龙牙”褪去了尘封的古旧记忆,迎来了“玄骨剑”的新生。

天山末月湖傲君台上,对酒挥别魔祖蚩尤时,公羽良的御剑术如醉酒老龟散步般,简直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而玄骨剑归巢时的景象却天差地别,气势可谓惊世骇俗,即使强如千古魔祖蚩尤看了,也会一口浊酒呛在喉头咳嗽连连。

泰山绝颠问天后,一人一剑相伴天涯,九曲黄河,天山末月湖,无名谷地,千丈崖边,一直走到了这个沐浴着晨光,回**着清脆鸟啼的树林。

“我和你不一样,我看到的世界,远远比你眼里的要大得太多了。在你看来,我们也许是有些愚蠢。可是,不豁出性命,是无法开创未来的。”

风户藏武死不瞑目,死白死白的双眼始终不肯闭上,深深的执念依旧不甘心散去。

风户藏武由东瀛扶桑渡洋远道华夏,一把黑水刃横扫中原武林,武士刀下无人能逃恶祸;黑水刃沾满了层层叠叠的鲜血后,更是怀着必胜的强烈自信,找上了江湖中盛传的魔劫引发人公羽良;黑母丹被毁后,风户藏武展示超绝实力,几乎处处压制着公羽良,狠辣的手段让人没有招架之力;岂料居然惊现“燃血术”,之后的“断浪剑法”更是威霸无边,风户藏武连连退避;公羽良后力不继,被黑水刃打回原形,可重重苦战之后,黑水刃一分两断,风户藏武也与死于他之手的东瀛忍者五号一般,永远的葬送在了这片林子中。。。。。。

公羽良艰难俯下身,颤抖地伸出满是创痕的双手,吃力地拔出了玄骨剑,俯视着风户藏武,傲然道:“风户藏武,我们脚下踩着的土地不同。你不可能懂得我的剑!”

清晨的啼鸣婉转动耳,,喧闹的树林终于安静了下来,天际一缕霞光破晓的时候,公羽良跌跌撞撞的背影,渐渐隐入了远处迷胧的树影中。

京南城除祸,龙组抹杀令,起武东瀛。一路的艰辛苦涩,随着不断后退的树影,渐渐遗忘在了来时的路上。公羽良捂着伤痛,眼皮愈来愈沉,身形失去了支撑般歪倒,模糊的视线也缓缓闭合了。

一轮滚烫的红日,破开了云雾的迷惘,在远山端露出了头。清濛的树林间,一条断续的血迹尽头,公羽良气尽力疲,倒在了这条洒满鲜血的路上。

万里热土,千古英灵,滔滔黄河,九曲断殇。华夏百年国殇中,曾经点亮九州祖地的花火,将会世代传承,永不熄灭。

冬日的天空碧晴如洗,温暖的霞光铺洒而下,深山密林里的寒气丝丝袅袅蒸发。暖暖的初晓漏过了树叶的缝隙,点点洒洒地晕在了公羽良的身上,也点亮了公羽良面前,这条还未来得及踏上的道路。。。。。。

朝霞飘洒,大地徐徐回暖。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又将是一转新的轮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