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絮卖米风波

三年前,为了给章恒筹学费,老章挑着刚打好的米,老伴提着那三只老母鸡下的蛋来到镇上赶场。一进场镇,他们便分头卖各自的东西。老章挑着米进了米市。他们天不亮就打着手电从家里走起,心想米市一定很冷清。但当他到了米市,才发现自己错了!因为米市早已堆满了装米的箩筐和编织袋。他挑着米绕米市走了个来回,都没有地方能放下他的两袋米。无奈他只能往前走去。前面只能有微弱的灯光吝啬的射过来,使得他挑米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终于,前面谈成了生意,走了。他赶忙将米袋放下,并往靠近灯光的方向挪了挪,眼便随着来来往往的买主身上游动。

“你这米我要了!跟我称称去!”老章目送着站在他旁边的人满面堆笑的挑起米乐颠乐颠的跟在买主身后,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

“一块五就一块五,挑上跟我走!”

“给我挑到家里去,家里有称,称好了就给钱给你!”

“。。。。。。。。。!”

天已经亮了起来,雾色也遮不住太阳那红红的园脸。前来赶场的人逐渐将整个场镇填充气来,近而由热闹变为拥挤。

米市,已变得冷清起来。老章看看脚下的米,再看看越来越少的米贩,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正当他焦急难安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过来问米。他抓起米来看了看,拍了拍手上的米灰,又抓起米来看。然后点了点头,看着老章问:“多少钱一斤?”

老章站了半天见无人问,正自着急,突然见有人问价,马上高兴起来:“卖一元五的米,你就给一元二算了!”

“一元二?这米哪卖得了这么贵?你看,你这米都是好几年的积压米!”

“不!不是!是今年的新米!你看!成色多好,米粒多饱满!这米无论煮稀饭还是蒸饭,都特别的香!”老章一听被买主说成是几年的积压米,急了!也抓起一把米凑到买主面前,辩解着。

“好了好了!我也不同你争了!这样,一块钱一斤你卖不卖?”买主显得有些不耐烦,抓起米望着老章问道。他看见老章只是盯着他不说话,把米摔在尼龙口袋里转身就要走。

“你回来!我卖!”看见买主要走,老章急了,忙大喊起来。要是今天的米卖不掉,那在学校里的章恒吃什么?

“早说嘛!简直浪费了我的表情!走!称称去!”买主用手提过一袋米就往公平称边去。老章只得提了另一袋米跟上去。

“我这米真是今年的新米,你拿回家吃就知道了!”老章有些心痛的说:“要不是我那儿子在学校里等着要吃饭,我还真舍不得卖!”

买主将头扭过一旁,笑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新米!他不这样说又怎么能用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这样好的米呢?

老章接过买主递过来的钱,心痛的看了一两袋已不属于自己的米。是啊!要不是自己心急,又怎么会便宜这么多就卖掉了呢?老章只顾心中懊恼,却没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在老章手里的钱上。一只罪恶的,肮脏的手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他手里的钱往拥挤的街道跑去,瞬间就挤进颤动的人群不见踪影。老章傻了眼了!怎么会这样呢?

“钱!钱!抢钱了!有人抢钱了!”回过神来的老章猛然焦急的大喊起来,朝着抢钱人跑的方向追去。可是赶场的日子,人多得不得了,到处都是人头,到处都的话语,到处都是闹杂的声音,那抢钱的人在哪儿?

“这钱不能丢!真的不能丢啊!我的儿子还在学校等着吃饭呢!你们谁谁,帮帮我,拦住那抢钱的人哪!”老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起来。

“老大哥!是他抢了你的钱吗?”正伤心流泪的老章抬起了头,只见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扭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青年向老章瞟了一眼,急忙垂下了头。被那个男人扭住的一只手里,正紧握着老章卖米的钱。

“跪下!你这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人家卖米的钱你也忍心抢?”男人怒视着那个抢钱的小青年,扬起拳头就要向他挥去。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望着就要落下的拳头,年青人吓得双膝一软,向拉着他的男子跪下去。

“你该跪的是他,而不是我!”男子怒瞪着脚下的小青年,用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吓得双腿直打颤的老章,愤恨的说:“只要卖米的老人家说饶了你我就饶你!”

“大叔!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小青年立码转身跪在了老章面前:“我是鬼迷心窍!这是您的钱,大叔,我一分都没动,求大叔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青年高举刚刚抢过的钱,向老章叩起了头来。

“孩子!快起来!知道错了改正了就好!”老章赶忙伸手要扶起跪着的小青年,小青年刚想站起来,却敝见了一旁的男人怒视着他,赶忙放弃了那念头,泄气低下了头。

老章也瞧见了男人那怒视的眼,叹了一口气,拉起了小青年的手:“起来吧!以后别再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想想,但凡家里没有急用,而又不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人,有谁会把填肚子的米拿来卖?你知道吗?我的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要是今天这钱追不回来,那我那儿子在学校就得饿着肚子!”

“大叔!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小青年哭着将头扑伏在了老章脚前,不停的呜呜着。在老章的极力劝说下,才抹着泪站了起来。

“回家吧!你在外做这样的事,你的父母肯定是不知道的!但要是有一天,你因为这样的做法而犯了国法,回不了家,那你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呀!”老章拍着小青年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

“谢谢您大叔!您说的话我记住了!放心!从此我不会再犯了!”小青年向老章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再转身向身旁的中年男人鞠了一个躬,便起身向人群跑去。

看着小青年跑了,中年男人摇摇头,也转身准备离去。老章伸手拉住了他:“兄弟别走!”

“现在你的钱也追回来了,也没什么事了,我也该走了!”中年男人拍拍刚才抓抢钱的小青年的时候,身上沾的尘土,说。

“是的!钱是你帮我追回来的,再怎么说我也该表示感谢一下!”老章说完抽出那章二十元的钞票递了过去:“一点谢意,别嫌少!”

“你这是干什么?”男人眼里重新燃起了怒火,直瞪着老章:“我要是贪钱,刚才从那小青年手里抢过就跑,你能追上吗?你!你!你这不是寒黪我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兄弟你别误会!这只是我的一片感激的心意!”望着中年男人那怒火燃烧的眼,老章慌了,赶紧解释。

“老头子!米卖了吗?”

“卖了!唉!”老章看了看老伴手里空空的蓝子,又望了望那个见义勇为的中年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听见老章的叹气声,老伴有些不解了,既然都卖出钱来了,干嘛还是一脸的愁容和抑郁的叹息?

“米是卖掉了,可是卖米的钱却被抢了!”

“啊!这。。。。。。这。。。。。。这怎么得了?没有了钱,那恒儿在学校又该怎么办呢?”一听说卖米的钱被抢了,老伴急红了双眼,带着哭音向老章问道。

“别着急!刚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钱被抢是事实,可又被这个。。。。。我只顾高兴了,竟忘了请教这位恩人的姓名!”老章转头看向那个中年男子,有些讪讪的笑着说。

“哦!我姓江,名叫江誉!”男子望望老章,又望望章母,忙说道。

章母望着江誉笑笑又回头看着老章,等着他说下去。

“当时我刚从买主手里接过钱,还没来得及装进衣袋,就被一个和章恒一样大小的小青年抢过去,一下子就钻进密密的人群不见了!你不知道,当时我的脚都吓软了!钱没了,儿子在学校又该怎么办呢?抢钱的人已经看不见了,我该到哪里去追?无奈我只好大喊‘抢钱了!有人抢钱了!你们谁来帮帮我,拦住那抢钱的人?正当我满心绝望的时候,这位江恩人就拦住了那抢钱的人,帮我把钱给要了回来!”老章说着又向江誉投去感激的一眼。

“哪里,哪里!不过是小事一桩,千万别放在心上!”江誉望着老章夫妇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帮我追回了卖米的钱,再怎么说我也该表示一下感谢嘛!”听见江誉说要走,老章赶忙伸出了手拉住了他说。

“不用!不用!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要不!上前面的转弯处那里的茶馆喝杯茶吧!”老章急切间一眼看见了前面转弯处的楼上,正飘着大大的“茶”字,就用相当恳求的眼神望着江誉说。

“好吧!”江誉实在看不下去老章那近似乞求的眼光,答应了下来。

“走!走!走!”老章一见江誉答应了,高兴的拉着江誉的手往茶馆走去。

“老板!老板!来三杯茶!”还没到门口,老章就急忙高声喊叫起来。

“来了!三位,里边坐!”老板急忙堆满了笑迎了出来。

印入来者三人眼帘的7,是满满的一屋子的人,将屋里六七张八仙桌给坐的没有一个空位。一些年纪老些的人正从嘴里吐出刚吸进去的叶子烟,至使整间茶馆的屋顶呈现出烟雾燎绕。刚跨进屋去的章母,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她一手捂住嘴鼻,一手抹着流出的泪。好一会儿,她才停下了咳嗽,不住的对忙着掺茶水的老板说:“老板!这里这么的熏人,怎么能坐人呢?”

“不好意思!客人有这样的爱好,我们也不能不让人家抽啊是吧?”老板停下掺茶的手,回头笑着对章母说。章母正自感到难堪时,几个茶客的高谈阔论瞬间吸引了老章夫妇的注意力。也正是这些谈话,让原本素不相识的章,江两姓之人成了当事人毫不知情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