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骇得连连后退,再看痛得脸色惨白,却紧紧地咬牙承受的少女,三人一时间都心疼起来。
“夫,夫人,那知秋她,她这,能治吗?”老妇人哆嗦着开口。
她们平时被一两条水蛭缠上都是麻烦的事儿,她这一肚子,可要怎么弄?
众所周知,水蛭是最难弄死的,生命力非常强大,在肚子里,只怕用药也未必能把它们全部弄出来。
慕九月手执数枚银针,往少女那疯狂涌动的肚子扎下去。
少女那涌动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少女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有所放松。
“能治,但有些麻烦。”好一会儿,慕九月才收回银针。
三名妇人点点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到现在,她们仍然头皮发麻,脸色惨白,甚至走路都有些腿软。
守在外面的村民看到她们出来,连忙凑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是,是水蛭,真的是水蛭,好多,好吓人。”一名妇人语无伦次地开口。
众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村长严肃地问道:“你们可有看清楚了?”
最先那名老妇声音有些尖锐起来:“老头子,你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吗?”
“你们看我的手,刚才我就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差点把我也吸住了。”
老妇摊开她的手掌,众人凑近看,哪怕老妇的手满是老茧与皱纹,也能看出上面的细密红点。
“竟然是真的吗?所以,知秋那丫头,并没有不检?”
“天啊,一肚子都是水蛭,那可要怎么办才好?”
“我就说那丫头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呢,竟然是一肚子水蛭。”
“是啊,她的脸色也是惨白没有血色的,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之前她娘偷偷抓药想把她肚子里的……水蛭打掉,也没有药掉,这可如何是好?”
“大山家的,你们错怪知秋了。”
“是啊,方家那小子还把亲都退了,知秋这回可是真的遭罪了。”
“还好今天遇上了夫人啊,否则知秋此时只怕已经枉死了。”
“是啊,她真的枉死的话,我们村子里,以后会不会真的不得安宁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越说越害怕。
差一点,他们就要枉死一名少女了。
乡下人都是迷信的,若陈知秋真的枉死,谁知道她会不会化作厉鬼回来?
到时候,村子里还能有安宁吗?
“夫人,我们大家都会在田头拉尿,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没事,却偏偏是她有事呢?”有人低声问走出来的慕九月。
慕九月轻咳一声,这种机率其实真的是微乎其微的,但不代表不存在。
“其实,在野外屎尿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女性。”
“那个少女,她很大的程度是刚好尿在水蛭的虫卵上,尿液有热气,将那些虫卵激活。”
“女人尿的时候都是蹲下来的,甚至有时候为了遮掩,还会蹲得很低,几乎贴在地上。”
“一些虫卵会顺着那股热的尿液进入人体,人体内温热,是最容易孵化生长了。”
“不止田边,有时候在山野外,一些蛇虫爬过的地方,也会有那样的风险。”
这样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科学依据,但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都找到科学依据?
所有人都颤抖了下,特别是女性,一个个都脸色发白。
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只感觉,荒唐,更,可怕!
一时间,全场静寂。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问出口:“夫人,知秋那丫头,还有救吗?”
“有,但很麻烦,需要多次针灸与药剂配合。”
“我,我们没有钱的。”
慕九月话音方落,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就响起来。
众人齐齐看过去,老妇人正是陈知秋的奶奶。
“彭氏,你家知秋现在这个样子,是必须要治的啊,否则她的命就没有了。”
“是啊,知秋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平时也没少帮家里干活,现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彭氏的脸色难看,吊三角眼瞪起,怒道:“你们也听到她说了,治起来很麻烦,就是想要狮子大开口,我们一大家子不要吃喝啊?哪里能治得起?”
之前一直反对救陈知秋的那名妇人也在旁边哼唧开口。
“是啊,陈知秋现在被退亲,坏了名声,就算是治好了,以后想说好人家也难了,总不能以后就一直赖在家里吃喝吧?”
“更何况,那些可都是水蛭,就算是用石头砸,也很难砸死,她说能治,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治好?”
“万一以后反复……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就只有她看出来说能治,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盯上了我们家,想吸我们家的血?”
村民们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纷纷看向慕九月,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慕九月神色无波无澜,她只是不忍看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样被枉死。
但如果她的家人都不同意,甚至还反冤枉诬赖她,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陈知秋从里面一步步走出来,她的身上仍然狼狈,甚至走路都有些踉跄。
但她没有让如菊扶着她,一步步走得坚定,腰背也挺得笔直。
她走到慕九月面前,直接在她面前跪下。
“夫人,你不用跟她们说什么,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不想死,如果夫人愿意救我一命,以后我这条命都是夫人的,我会用余生来报答夫人的再生之德。”
“如若夫人不方便救我,我也会离开这里,自己一个人死得远远的。”
“不管如何,也感谢夫人刚才所做的一切,至少,我能清白的死去。”说着,她重重地朝慕九月磕了三个响头。
陈知秋这番话说出来,人群再次安静下来,竟然不少人都心酸地别过头去。
这丫头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只想清白的死去。
彭氏反应过来,指着她怒骂:“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陈家生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陈知秋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们的生养之恩,早在你们将我投进水塘的时候,就已经两清。”
“我原来的命,已经被你们收回去,我现在的命,是这位夫人给予的,与你们陈家再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