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

“在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安分么。”

“哎呦,那我肢体不受自己控制嘛。”

安宸放卧室所在的浴室里,传出混乱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绵绵的流水声。

痕汐趴在浴缸上,不,确切的来说是,上半身趴在浴缸上,下半身挂在安宸放的腿上。安宸放一只手拿着淋浴龙头,一只手按在痕汐的后颈上。

没错,正确的解答就是安宸放在给痕汐这个麻烦精洗头。

其实痕汐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几乎没有行动限制,伸个手抬下头的都不会牵扯到伤口了,但是安宸放还是不能放任痕汐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对于其生活起居,都亲自来。

“安宸放,给我挠挠背上,痒死了。”伤口进入愈合阶段,那种结痂的瘙痒感是很折磨人的,虽然痕汐对此已经是“就轻驾熟”,但总是有点“难熬”。

“知道了,这边?”安宸放对此也是“轻车熟路”,这几天几乎每个晚上都要给痕汐“抓痒”直到痕汐睡着。

“恩恩,下面一点。”

痕汐倒是很惬意,不仅有人伺候自己洗头,还有人给自己抓痒。

安宸放动作娴熟地给痕汐洗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换做以前那个世界的安宸放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些。

“我为什么现在那么“温顺”了呢?”安宸放一边给痕汐洗头,一边这样问自己。

“是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改变了一切,改造了他的世界,让他的国度从一片荒芜到如今的密草繁花。”这就是答案,他想。

或许是痕汐察觉到了安宸放的思绪飘飞——握在她后颈的手力道明显是减轻了。痕汐恶作剧般地毫无预兆地双手支在浴池边缘,迅速地站起来,准确地说,从安宸放的身上爬起来,顺势一把夺过安宸放手里的淋浴龙头。

这场“革命”发生只在两秒之内。痕汐迅速地将龙头朝向了安宸放,“哈哈哈,安宸放,你没有这样玩过水吧?”

相比较痕汐的兴奋,安宸放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是没有闪躲,直直地让痕汐把水喷在自己身上,几秒钟之内一条白衬衫已经湿透。

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宸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吐出一句话:

“你给我适可而止。”安宸放的口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但脸色绝对是严肃的。

“不要!”痕汐还是淘气地摇晃着手中的“凶器”,势必要让安宸放浑身上下淋个遍,近乎赌气地喊:“你的扑克脸才要适可而止!”

痕汐说完,蹦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鬼脸,她知道,安宸放很快就会发动攻击的。

不出所料,安宸放的嘴角浮现一丝邪恶的笑容,那么浅那么邪恶却又那么迷人。安宸放大步迈向痕汐,眼看就要抓住痕汐,痕汐笑着叫了一声,逃出了包围圈,然后继续朝着安宸放喷水——他的头发、脸全部都是水。

痕汐只是跑了几步,安宸放很快追上,好像是故意的,安宸放不想游戏这么快结束,总是在危机时刻放痕汐一马——每次追到痕汐以后也总是轻易放开她,任由她继续“为非作歹”。痕汐嘤嘤的笑声宛如一汪清泉,流淌在这空间里。

“啊!不要过来哟!”痕汐已经开始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了。

“别让我抓到你。”

“哈哈哈,你像个落汤鸡!”

“都是你的杰作!”

他们之间每个凌乱的对话都是带着笑意的,痕汐甚至是大笑。

从浴池到淋浴间,空间不小的浴室被他们的“战争”搞得满室狼藉,战役也从刚开始的打水仗,演变为毛巾大战,总之是各种道具应有尽有,只要出现在浴室的都不能幸免。

最后,痕汐被安宸放堵在墙角。游戏结束了。

两人喘着气,笑着,滑稽似的笑着。安宸放为了防止痕汐的逃跑,甚至两只手撑着墙壁把痕汐温柔包围——两只手臂直直地分别撑在她的脑袋旁边。

当视

线相遇的那瞬间,两人都默契地收起了笑容,转而深沉起来,气氛也渐入微妙境地。

安宸放的俊脸越来越靠近了!痕汐屏住了呼吸,然后惊慌地闭上了眼睛,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她上下睫毛碰撞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你真幼稚。”安宸放字字斟酌却带着恶作剧的意味,他知道痕汐以为自己会亲她。但那句话里没有一丝嘲讽,与其说是跟痕汐说的,倒不如说是自己幼稚。

痕汐猛地睁开了眼睛,明明被骗过那么多次,可永远不引以为戒。

“你也很幼稚。”痕汐鼓着腮帮子说道,脸上写着“不服气”三个字。小手下意识地打了打安宸放的手臂。

安宸放接着意味深长地说:“是你让我意识到,我还可以继续幼稚。”

“有时候,我们也需要幼稚的,是吧?”痕汐微笑着回应。

他们还来不及深入讨论这个命题,杰西手打开了浴室的门,然后呆愣愣地看着墙角姿势暧昧的两人,惶恐大于惊讶,“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世界大战一样荒芜?

安宸放和痕汐齐刷刷地转过头望向杰西,杰西咽了一下口水,说不出话来了——湿漉漉的两人面对面挤在墙角,依着杰西对安宸放的了解,对此如何能不瞎想?

安宸放仍旧淡定自若地盯着杰西,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痕汐已经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我们在洗头——”

痕汐心虚地辩解着,安宸放立即拆台,淡定地说:打水仗而已,杰西,麻烦你拿干衣服过来。

“好的。”杰西半天才反应过来,仓皇地跑出浴室,取干衣服去了,脑子里想的却是浴室里的真相——安宸放不会说谎,这就是结论,可——打水仗?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在安宸放身上?还是在浴室里打水仗?说给鬼听鬼都未必相信呢!

自从痕汐出现,关于安宸放的一切都变得很诡异。

当他们换完衣服,安宸放重新给痕汐洗好头,又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次,痕汐总算是安分了。

安宸放把痕汐拉起来将毛巾扔在她的头上。痕汐走出浴室,安宸放紧随其后,他的前脚跟一步步碰着痕汐的后脚跟,一只大手隔着毛巾按在痕汐的头上。

“突然很想看电视呢。”痕汐淡淡地说。

“先把头发擦干。”安宸放现在按照结婚合约已经说起了地地道道的中文,痕汐已经开始期待和安宸放回国之后爸爸妈妈张大嘴巴惊讶的样子。

“不要,可以边擦干边看电视。”痕汐本来就是这样谋划的。不知不觉中,痕汐和安宸放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居然是:不要。

痕汐说着一屁股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然后点了点电视机:安宸放,麻烦你给我把电视机打开,谢谢。

痕汐这招先发制人绝对有效,加上甜腻腻撒娇的嗓音,安宸放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给痕汐把电视机打开,心里愤愤不平:等你这个伤兵痊愈,再对我颐指气使看看!左一个不要右一个不要,是要造反是不是?

痕汐非常得瑟地笑了,毫不客气地开始换台。安宸放则是站在痕汐的后面,用毛巾把痕汐滴水的头发稍微擦一擦,然后拿出吹飞机。

这种非常日常化的生活画面对于安宸放这种男人来说就像七星级酒店——不是哪里都能见到,而痕汐呢,自然是其中的VVIP客人。

痕汐被一则新闻吸引了,电视里的播音员用好听的德语播报新闻:两天后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中国籍著名新锐时装设计师伊索的年度时装秀让人期待,这一次时装秀的主题,据设计师自己透露,叫做“你是我恋人”,该主题又引起了众多国内国际媒体的猜测热潮。

痕汐想,伊索这个主题又够八卦好一阵子了。

紧接着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伊索帅气的照片,播音员有条不紊地开始介绍伊索的出生,出道,代表作等等。

“真是越来越有前途了呢,早知道应该多弄点伊索的签名照来。”痕汐心里捣鼓

着,然后换台,她对伊索的设计成长史不怎么感兴趣,电视还不都是瞎说,高中的时候他还是打架斗殴的“风雨人物”呢,这会子怎么叫“品学兼优”了?

换台几乎在播放着相同的新闻,痕汐继续换台,这会子有点不一样了:两天后,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奥地利著名乐团漫步云端将举行年度首场新人秀,音乐界将关注点都集中在这场音乐会的首席小提琴家身上,维也纳皇家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来自中国的年轻小提琴家斯维尔特*盛,水准到底如何,大家拭目以待,有趣的是,这几乎和设计师伊索即将发布的时装秀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媒体对此众说纷纭,等待好戏,但双方并没有给出说明。

痕汐笑了,居然有这种事情?都选在荷兰就算了,阿姆斯特丹那么多好地方,偏偏在一起,还偏偏同一时间,痕汐不禁笑出了声。

这真是本年度最搞笑的一桩乌龙事件了,痕汐想,莫非那天的那个时刻是什么黄道吉日么?痕汐洋洋自得,甚至是有点幸灾乐祸,看他们怎么解决。

不过当电视上把那位年轻的首席小提琴家的照片放出来的时候,痕汐笑不出来了。斯维尔特竟然是——盛阗馥!

“啊!啊!”痕汐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阗馥!”

痕汐激动地跑到电视机前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就是盛阗馥!仔细想起来她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和盛阗馥联系了——盛阗馥果真如她离开时候所说,和这边几乎是断了联系,电话也换了,过年过节也没回国,痕汐不知道她怎么下得了这种决心,虽然她曾经答应回来参加痕汐和安宸放的婚礼,但事实是他们迟迟没有举行结婚仪式。

现在她做到了——盛阗馥脱胎换骨,成为了全新的斯维尔特*盛,成为了让所有人惊艳的自信女孩。

痕汐自己也忙于学业、忙于在德国的生活,定时给云岫和盛阗馥寄去明信片,盛阗馥也很少回信,回信也总是说,生活得很好,很忙,自己很有追求,也提到过进入维也纳漫步云端乐团的事情,只是痕汐没怎么放在心上。

云岫和盛阗馥那丫头就不一样了,常常打电话给痕汐,痕汐写的每封信都回,每年寒暑假痕汐回国的时候,还是找痕汐一起疯,一点都不像已经毕业的人。

“天呀,这还是我认识的阗馥吗?变化好大,都认不出来了!”

“你还不是认出来了!坐好!”安宸放把痕汐拉回了沙发,继续吹风。

“哎,好想听阗馥演奏哟,首席小提琴家!”痕汐露出膜拜的表情。

“要是伊索知道,肯定会抓狂的!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痕汐双手合十,一脸陶醉。“他已经知道了,你以为他真的去阿姆斯特丹开时装秀动机单纯?”安宸放不冷不热地说,一语点醒梦中人。

“啊对!天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痕汐拍这手大叫到。“你是我恋人!说的不会就是阗馥那厮吧!”

痕汐头微微倾斜,有点不怀好意地一笑——她心生一计,这种热闹,怎能不凑?

“安宸放,我们也去荷兰吧?嗯?”

安宸放不说话。

“好不好?”痕汐以为安宸放是因为吹风机的声音没有听见自己的话,站起身来,有点强势地关掉吹风机,然后一脸认真的说:安宸放,我们也去荷兰吧,好不好?

“不好。”

“就去两天,好不好嘛,我知道我总是这样心血**是不对,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你说是不是,既然天意让我受伤,延迟了我们回国的时间,这会让我在电视上看见这个新闻也是天意呀,你就带我去嘛,好嘛——再说我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到荷兰透透气嘛——我保证,听你的话——”

痕汐摇晃着安宸放的手臂像模像样地撒起娇来,嘟着嘴巴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可爱,安宸放故意转过脸不去看痕汐。

“不行。”安宸放还是拒绝,扳过痕汐的身子,把她按在沙发上继续吹风。

痕汐的嘴巴噘得很高很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