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后请安。”

兄妹俩的声音一齐响起,倒是重在了一起。皇后看着开心,忙把两人扶了起来。就在皇后身后去扶林毓的时候,林毓却好像闻到了皇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林毓本能的一凛,而后不动声色的抬起头。坐在一旁,乖巧的听着太子和皇后汇报她这几查到的东西,时不时的插两句,一起商量对策。

许久之后,皇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还在,林毓的鼻子本就比别人灵敏一些,这么长时间,也确定自己母后身上的味道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因为皇后从来不在屋子里焚香,一是因为在宫里谨慎惯了,香料是最容易让人下毒的。而是也是皇后本就不爱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平日里只在宫里摆一些水果和鲜花,滋润滋润空气。

这一次,皇后身上的味道明显不是鲜花的香气和水果的味道。说着说着,林毓装作不经意的吸了吸鼻子,笑道:“怎么总觉得母后这里的味道和平日里不一样了,尤其是衣服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皇后闻言倒是笑了,让人从内殿拿了一个香炉出来,摆到林毓面前:“这是你外祖父派人送进宫里来的,知道我近来总是睡不安稳,便寻了这香来。也是你外祖父的一番心意,我这个做儿女的,自然要好好的用着。还是你的狗鼻子灵,你兄长来这里多少次了,就从来没有闻出来过。”

林毓笑着把香炉上上下下的把玩了一番,放到鼻尖闻了闻,这香里确实没有任何的不妥。也正如母后所说,确实有助于安眠,倒是难得的良药。

“如何,灵儿学过医,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林毓笑了笑:“母后这是哪里话,儿臣是觉得没有闻过这香炉里的香味才借来看看的。不过刚刚儿臣瞧了瞧,确实能够帮助母后安眠,且没有什么不适的作用。外祖父好心思,也就他老人家能找到这样的药。”

皇后点了点林毓的鼻尖,笑骂道:“你这泼猴就是嘴巧,这哪里是你外祖父寻来的,都是他身边的人。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天天儿的在家里安享晚年才好呢。是母后不好,总让你外祖父操心。”

“外祖就母后这一个女儿,不操心母后还操心谁呀。”

说着便赖在皇后的怀里撒娇耍赖,太子在一旁无奈的摇头,说道:“你这样子,还不如元钰稳重。说到这,你把元钰一个留在公主府能行吗?下回进宫来还是带着他,这么多日不见,孤还挺想他的。”

林毓脑子里闪现出了九王爷和天鹤还有云锦照顾元钰手忙脚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不必担心,公主府里云锦和绣夏都在呢,怎么着也能把那小子给照顾好了。再说了,他现在都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情,我的公主府守卫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们放心吧。”

三人正在说说笑笑的时候,门外通传皇上驾到。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又迅速的恢复正常,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表情,可那一瞬间的事情,也没有逃过林毓的眼睛。

“都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灵儿进宫来怎么也不知道让人告诉父皇一声,朕今儿要是不来了,灵儿都不见父皇了是不是?”

林毓给皇帝福了福,行了一个礼,皇后在一旁扶着皇帝坐在首位上,皇帝从林毓身边经过的时候,林毓问道皇帝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异香,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帝后二人都是背对着她,所以没看到。

等再回过来头的时候,林毓已经换上了笑容:“父皇说的什么话,儿臣这不是刚来给母后请个安,这个时辰怕耽误父皇处理正事么。父皇不理解儿臣的好心,倒是怪起儿臣来了。”

皇帝哈哈大笑:“偏就你有话说。”瞧着林毓得意的小样子,正德帝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其实,你就是今儿不进宫,父皇也会把你宣进来的。刚刚接到了夏朝的国书,说是为了两国的睦邻友好,今年夏朝的皇帝会亲自来我大匽。往年就算两国往来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如今他突然说要来,朕总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

林毓身形一顿,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本就是两朝邦交,父皇该怎样便怎样,只当女儿从没有去过夏朝。您也知道,我与他,即便中间牵绊着一个元钰,也是不可能的。”

“好孩子,”正德帝叹了口气:“父皇只是怕你对他还有情,他来这一次你若撞见了,伤心的不还是我儿么。”

林毓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笑道:“父皇就放心吧,儿臣有分寸。当初他既然能放我回来,我二人便是将前尘往事断的干干净净。除非他遣散后宫的佳丽三千,再把您说服了,我才有可能考虑考虑给他当皇后。”

正德帝以为林毓是在开玩笑,听着她这么轻松地口气,自然也就放心了:“我儿果真霸气,永宁长公主,自然是与他人不同的。父皇听你这么说就放心了,不就是个邻国的皇帝,还真配不上我们的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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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太子都告辞了,林毓却有些紧张的留了下来,拉着皇后进了内殿,把刚刚闻的那个香炉又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番,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皇后让人都退了下去,奇道:“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呢。”

“母后,”林毓转过头,脸上是严肃认真的神色:“父皇那里,外祖是不是也送了和你差不多的香料过去?”

皇后不解的点了点头,脸色突然变得雪白:“灵儿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这香料里有什么问题?”

林毓点了点头,又说道:“是不是自打香料送来之后,父皇...就很少歇息在母后这里,我猜父皇案桌上的香料应该是平日里批改奏折提神用的吧?”

皇后脸色已然十分的不好看了,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莫不是你外祖父搞错了,或是不知道这两个药性之间相冲?”

林毓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偶尔也会去安国公府,外祖父早就已经不管事儿了,这东西就算是外祖父送来的,也定然不是外祖父亲自挑的。若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怕是安国公府糟了内贼了。幸亏我发现的好,不然,父皇母后不是渐渐远离,就是你们都....”

说着林毓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同样震惊的皇后说道:“父皇和母后用的这两种香,一种叫生鸢,一种叫死鸯。合起来就是,生死鸳鸯。她们若是分开用,那么彼此也就是提神醒脑和助人安眠的良药而已。可若是用着这两种香的的人彼此靠近,他们的药性就会交缠而后排斥。

若是用着生鸢的人呆在焚着死鸯的屋子里,最开始的时候,会经常在晚上做噩梦,几次之后要不然就是离开,不然就变本加厉。时间久了,人也慢慢的会在睡梦之中死去。

母后你想想,若是父皇真的无缘无故的死在了您这里,太医查出来药还是安国公府进献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幕后的人早就已经磨刀霍霍,那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即便是父皇做过几次噩梦之后不再来,那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感情也就会慢慢的变浅,变淡,天长日久,难保不会被谁钻了空子。”

“这人的心思当真是恶毒,可就算你舅舅无能,安国公府也是有一定的家底的,你外祖父身边的人各个都是跟随多年的忠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舅舅的心在母后这,外祖父的心也在母后这,可毕竟有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事情还未下定论之前,母后也先别着急,慢慢的查。”

皇后的眼圈有些红,恨恨道:“这些日子你父皇一直都不肯在母后这里休息,母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曾惴惴不安过,好在你父皇也没有去其他人那里。不然,母后真的不保证会对其他无辜的人做出什么事儿。却没想到是被小人钻了空子,还是这样恶毒的心思。这是把我安家满门算计到一个框子里了,倒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她自己!”

“母后先别生气,明儿儿臣便去安国公府一趟,而后派人在那里查点东西。儿臣会找个时间单独的见一见外祖父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外祖父在安国公府里余威犹在,母后就别太担心了。这事儿我过会儿也去告诉哥哥一声,让他也好有个防备,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

皇后点了点头,林毓刚要告退,出去的步子顿了顿,想了好一会,才磨蹭到皇后的身边,小声说道:“儿臣还有一事禀告。”

瞧着皇后不解的眼神,林毓的声音更小了:“太子哥哥不让儿臣说,可儿臣还是觉得这事儿让母后知道知道会比较好。”

“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和嫂嫂都怀疑嫂嫂怀孕了,现如今正在养胎,可他们也知道父皇和母后对嫡子嫡孙的期待,怕万一不是,让所有人都跟着空欢喜,这才不让儿臣说。可嫂嫂如今的情况,在宫里行事还需要母后多多照拂。小人横行,若是让人知道了,嫂嫂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惦记。”

皇后的脸色从惊喜到平静再到从容,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等到林毓再看向皇后的时候,她已经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林毓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和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