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阿婆(二更)◎
进入十二月份后, 风中已带了萧瑟的寒意。
能明显的让人感受到冬天到来的气息。
这两天天阴沉沉的,加之温度降了下来,虞念便越发不愿动弹了。
这会儿虞念便正窝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一只手上翻着杂书, 打发时间, 另一只手抚摸着正趴在自己怀中乖乖睡觉的雪团子。
雪团子如今已经有三岁了, 比当初虞念第一次见它时大了许多。
只是许是品种的问题,看上去仍不是太大。
雪团子身上胖乎乎的, 身上的毛也软软的,白白的,瞧上去甚是可爱。
一个月前, 虞念和陆臻来府城时, 便将雪团子也一块儿给带上了。
先前是还未安顿好, 不好带着雪团子一块过来。
如今她和陆臻也算是暂时在这府城安顿下来了, 虞念便将雪团子从她阿娘那里也一块儿带了过来。
琥珀的腿伤也彻底的好了, 这次便也跟着虞念一块儿过来了。
“姑娘,姑娘,下雪了!居然下雪了!”
珍珠兴冲冲的掀起门帘,小跑进屋内,兴高采烈的对虞念道。
虞念看过大魏的地志, 临阳地处大魏东南,大概跟她前世苏杭所处的位置差不多。
冬季的温度大多都在零度以上,便连河里的水面都不会结冰,只是仍冷的要命。
湿冷湿冷的。
一整个冬天,估摸顶多也就能下上三四场雪, 还大都是小雪。
更多的是冷雨, 所以也就不怪乎珍珠瞧见下雪, 这般大惊小怪的了。
便是虞念,在听见了下雪后,心里都不禁涌出了几分喜意来。
早在珍珠进来时,雪团子的小耳朵便动了动。
这会儿虞念自贵妃榻上坐起来,低头往怀里瞧的时候,便正好跟雪团子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了。
“雪团子醒了啊,走,咱们去外面瞧瞧,下雪了呢。”虞念笑着点了点雪团子黝黑发亮的小鼻子,抱着雪团子跟珍珠一块儿出门。
“这次倒是难得,下的竟真的是雪!”
虞念来到院中,抬眸望了望天空中洋洋洒洒洒下的细密雪花,不由的感叹。
实在不怪她这般说,往日里,说是下雪,其实更像是下的雨夹雪,又或者飘在空中时还是雪花呢,落到地上便没了踪迹只余水迹。
“就是这么说呢,这可好些时候不见这般大的雪了。”于娘子这会儿正在厨房里收拾,听到虞念这话,不由笑道。
许是临阳少有下雪的缘故,临阳的人,见了雪,大抵心情都会好上那么几分。
“姑娘,披上件披风吧,也暖些。”琥珀这会儿撑了一把油纸伞出来,为虞念挡下空中飘洒下的细密雪花。
另一只手则将披风递给一旁的珍珠,示意珍珠给虞念披上。
“我自己来就好。”虞念将怀中的雪团子放下,接过珍珠手上的披风。
先前虞念病时吃过不少次的汤药,都苦的要命,所以自打那之后,虞念便对身体这块儿格外的重视些。
这雪景虽好看,但为了赏景,再染上风寒那便不好了。
虞念接过披风,乖乖的系好。
雪团子从虞念的怀中下去后,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撒欢的跑了开来。
院中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雪团子跑过,便留下了一串串小脚印。
瞧着倒是可可爱爱。
“姑娘,难得下雪,今晚不若吃锅子吧,锅子暖和。”于娘子看着雪团子在院中撒欢儿的跑来跑去,也是一脸的笑意。
“好啊。”听到于娘子这话,虞念笑着应下。
“正巧今早刚买了一只芦花鸡,家中还有前些日子从乡下采买的一些山货,便做一个芦花鸡菌汤的锅子,正是合宜。”
于娘子掌管着家中厨房,一提起做饭这块儿,便说的头头是道。
虞念在院中撑伞站了会儿,一边听于娘子开口唠家常,一边又赏了会儿雪景,不多时便听到了外面马车的动静。
这次她和陆臻回了府城后,陆臻便入了府城里的府学里就读,算算时间,这个点也差不多到回来的时候了。
虞念撑着伞往外去,却不想推开门,这才发现门外将将停下的马车并不是自家的。
这会儿马车上的人也听见了开门的动静,掀开车帘便瞧见了这边刚刚推开门的虞念,当下不由笑呵呵道:“念丫头可是以为是子至回来了?”
虞念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接着大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婆。”
虞念口中的这位阿婆正住对门,上次陆臻院试结束,她和陆臻回临川时,还不曾见。
当时对门只住着位带着仆人的老先生,待虞念和陆臻这次从临川回来,也是巧了,两家马车同时抵达了巷子口。
阿婆性子爽利、为人和善,许是虞念和陆臻二人合了其眼缘,自打那之后,两家便这么的走动了起来。
都说远亲不若近邻,今日你做了好吃的送过来,明日我做了好吃的送过去,这么一来一往,便也都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虞念也了解到了对门的老先生姓张,与阿婆乃是结发夫妻,二人只有一女,如今随夫外放。
所以目前对面便只有老先生与阿婆两人,共几个仆人一块儿生活。
虞念没有特意去打听,这些也只是在与阿婆日常的聊天中得知。
虞念猜测,对面的那位老先生想来也不是寻常人,那一身儒雅稳重的气质,可不是谁都能养成的。
不过虞念也只是猜测罢了。
她对旁人的来历,还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如今两家正巧是对门,她和阿婆性子又合得来,便当做邻居相处着便是了。
这会儿阿婆已经在仆妇的服侍下下了马车,虞念笑着上前关心道:“阿婆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正是呢,许久未归临阳,这次回来少不了要去那些老姐妹家做做客。”阿婆闻言笑呵呵道。
“瞧阿婆模样,故人相见,定甚是欢喜。”虞念看向阿婆,笑着打趣。
“就不许是阿婆方见了念丫头这才欢喜的?”
阿婆虽已是要当祖母的年纪了,但性子仍是促狭的紧,闻言不由笑眯眯的看向虞念道。
“阿婆惯会打趣人,不过若真是阿婆见了我,这才欢喜的,那我可一定要多往阿婆面前站一站,让阿婆多欢喜欢喜才是呢。”虞念闻言笑意晏晏。
“那阿婆可巴不得喽!”
“阿婆啊,就稀罕你这漂亮的小女娃,我家瑛丫头随了我,若是在这儿,见了你,怕也是欢喜的紧呢。”阿婆闻言笑吟吟道。
“阿婆若是再夸我,那我可就骄傲了。”虞念听了阿婆的话没忍住一笑。
阿婆口中的瑛丫头,便是阿婆的女儿,虞念虽未见过,但在阿婆的口中却是已听过不少次了。
阿婆年轻时伤了身子,直到快不惑之年这才有了身孕,因此阿婆这属于是老来得女了。
前些年阿婆女儿出嫁,随夫外放,不在阿婆身边,阿婆自然是挂念的紧。
虞念和陆臻在回临川前的那段日子,之所以没见着阿婆,也是因为阿婆的女儿刚有了身孕,阿婆不放心,亲自赶过去陪着自家女儿来着。
直到前些时日,阿婆女儿顺利诞下孩儿,母子平安,阿婆又监督自家女儿好好做完月子,这才回来。
说到这儿,虞念便不得不赞叹一下阿婆和对面老先生为着自家女儿未来的谋划了。
从阿婆口中虞念得知,因只这一个女儿的缘故,阿婆和老先生从自家闺女小时,便在为自家闺女寻摸合适的夫婿人选了。
只是瞧来瞧去都不满意,后来便生了为自家女儿招婿的想法。
当然,后来阿婆和老先生为自家女儿招婿的想法还是没能实现,因为自家闺女相中了探马游街的新科进士。
好在那人也是个翩翩少年郎,并未娶妻。
后来经老先生查探,那人家世清白,家中父母早年间意外早逝,只余一祖父将其拉扯大。
家风也正,家中还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阿婆和老先生一方面是拗不过自家闺女喜欢,另一方面又觉得男方也还不错,便同意了这桩婚事,请了媒人上门去问男方那边的意思。
后来,这两家的婚事便这么定了。
这也是阿婆在得知自家闺女有孕,便着急忙慌的赶过去照看的原因了。
家中没个长辈,自家闺女又是头胎,自古女子生产多艰险,阿婆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家闺女。
所以直到自家闺女平安生子,又好好做完了月子,阿婆这才放了心回来。
“念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便是骄傲些也是应该的。”说完,阿婆又笑着嗔了虞念一眼道:“还有,瞧这时间,子至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阿婆笑眯眯的看向虞念。
“嗯,按着往日,这个点估摸要到了。”虞念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简直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虞念本背对着巷子口,便听阿婆这般笑道。
虞念回头,便见着了赵叔赶着马车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阿婆身旁给阿婆撑伞的仆妇,早在刚刚阿婆下车后不久,便已吩咐车夫将马车给牵走了,因此这会儿赵叔赶着马车很宽松的便驶进了这巷子里来。
“姑娘,您怎么在外面等着?”于叔远远的便看到有人在门口站着,待驶进了才发现是虞念,当下不由摸了摸头憨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