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二）二更◎
赵氏倒也看出了虞父这一系列的脸色变化, 几十年的夫妻了，赵氏心中略这么一想，便也知晓了虞父心里的大概想法。
当下不由道：“左右就是这么一提，若是那姚家, 姚家郎君真有想法, 自会主动上门找咱通气。”
“若是人家没这个想法, 那咱也不必上赶着，六丫头如今还小, 难不成你这个当爹的，还不能给六丫头找门好婚事？”
被赵氏这么一点，虞父也是长舒了口气, 不由笑道：“还是夫人说的在理, 倒是没必要现在便想东想西的, 万事顺其自然罢了。”
“如今家中孩子们, 只剩下小二和五丫头、六丫头还未定下。”
“小二是个男子, 如今又尚未及冠，倒是不用着急。”
“六丫头如今也还未及笄，倒是也不用太着急。”
“就是五丫头，明年便要及笄了，这亲事啊, 得渐渐提上日程了，可偏偏五丫头那个性子，这婚事啊，我还是得好好看一看，想一想。”
“若不然嫁到旁人家, 那便不是结亲, 而是结仇了。”
听闻这话, 赵氏没忍住笑了出来道：“看来你这个当爹的也清楚五丫头的性子嘛。”
“唉，家中这几个孩子，就五丫头的婚事，是我最头疼的。”听赵氏这般说，虞父压了压太阳穴道。
他这个当爹的，如何能不知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也就是在他面前还好些。
“还有四丫头，这婚期也快到了，还是要麻烦夫人多费点心了。”
“这个老爷放心。”赵氏接上手，给虞父按摩道。
“嗯，那郑家小子，我也考察过，虽然家境是贫寒了些，但为人不错，不是个会忘本的。”
“便是日后发达了，我也不担心他会像有些人那样抛妻弃子。”
“还有弘晟，弘晟最近一直跟在我身边，办事我看在眼里，倒也放心，跟何家的婚事，也该筹划起来了。”
虞父跟赵氏，向来是有商有量的。
赵氏也喜欢虞父跟她通气这一点，闻言自是点头应道。
……
不提虞父和赵氏这边，姚家那边，也正是差不多的一幕。
“哎，老姚，我觉得咱家儿子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刚刚饭桌间，姚家老爷子还有自家儿子女儿都在，姚夫人不好跟姚父说道。
这回了房，姚家老爷刚坐下，喝了口茶，便听自家夫人坐在对面这般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看刚刚咱儿子挺正常的啊，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姚老爷喝了口茶，悠滋滋道。
“你个大老粗，能看出个什么来！”
如今外人不在，姚夫人闻言忍不住给了自家夫君一个白眼。
姚老爷闻言也不恼，继续笑呵呵道：“夫人不早就知道了吗，还请夫人明示一二。”
“跟你啊，就卖不起关子来！”
姚夫人瞥了自家夫君一眼，接着道：“今日我不是拉着儿子去了安觉寺上香吗？谁知竟在那儿碰上了虞家夫人。”
“虞家夫人？安臣的岳母？”
姚家老爷一愣神便反应了过来，这临川县，虞家就这么一家，还是他大外甥媳妇的娘家，他这么一听，自然也就知晓了。
“这回反应倒快！”姚夫人没好气道。
“这不咱们这临川县就这一家姓虞的嘛，而且还是咱大外甥媳妇的娘家，你这么一说，自然就反应过来了。”
“再说，前些日子那虞家小姑娘不还为了救咱家嫣然伤着了，还在咱家住了段日子嘛。”姚家老爷解释道。
“是，你说的是。”姚夫人没再继续跟自家夫君扯下去，继续道：“遇见这虞家啊，不是重点，毕竟这临川县就这么一个大点的寺庙，去的多了，碰见谁家也就不稀奇了。”
“稀奇的是，你家儿子竟能一眼，便瞧出前面的是虞家夫人呢！”
“依我看，那认出来的哪是虞家夫人？是那虞家的小姑娘罢了。”说到这儿，姚夫人好笑道。
“夫人这话怎么说的？这事儿怎么还跟人家虞家小姑娘扯上干系了。”
听到这儿，姚家老爷连茶杯都放下了，看向自家夫人道。
“怎么扯不上干系？”姚夫人白了姚家老爷一眼，继续道：“那虞家夫人来上香又不是自个儿来的，自然是带了家中姑娘一块儿过去的。”
“你家儿子又没见过人家虞家夫人几面，哪里就能认出人家的背影来了，我与虞家夫人见过，都还没认出来呢，那还不是你家儿子认出了那虞家小姑娘来？”
想到自家儿子当时瞧见前方之人时惊喜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姚夫人简直没眼看。
“路上，虞家那小姑娘脚滑差点摔倒，你那儿子紧张的直接一把揽住了人家，过后还不好意思跟人家多说话。”
“这临了了，瞧见我放在马车里的几匣子小食，想给人家小姑娘送过去，还不好意思，还是我开口了，这才去送的。”
“我瞧啊，咱家儿子估计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姚夫人想到自家儿子那个闷骚的性子，不由摇了摇头道。
这追人家小姑娘啊，可不兴把啥话都闷在心里头。
“你又明白了？咱家儿子啥想法还不知道呢。”
姚家老爷刚听姚夫人这话，也是惊了一下，毕竟自家儿子，自己从小看到大，性子还是知道的。
自家儿子小时候是个话痨，这越大，反而话越少了，更习惯把啥话都藏在心里头。
“我什么又明白了？儿子的想法，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姚夫人一听姚家老爷这话，炸了毛道。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意思是，就算咱家儿子喜欢人家小姑娘，那也得人家小姑娘同意吧。”
姚家老爷见自家夫人瞪向自己，赶忙认错，并转移话题道。
“你说的也是。”听了姚家老爷这话，姚夫人思索道：“咱家儿子虽然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但在外面却也不是那种沉闷的性子，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咱家虽然不若那虞家有钱，但也有家有业，那虞家小姑娘嫁过来也是不愁吃喝穿用的。”
“咱家儿子读书这块儿也还不错，若是八月份的院试能过，那也是个秀才了，想来虞家也应该能满意。”
“你我也不是那等苛待人的公婆，芊芊跟那虞家小姑娘处的也好，婆媳和姑嫂矛盾也是没有的，等那虞家小姑娘嫁过来，我也拿她当亲生闺女看待，所以那小姑娘应该能同意吧？”姚夫人一条条一道道的跟姚老爷分析道。
“这我哪能知道？这个你得问人家小姑娘啊。”
姚家老爷被自家夫人这一通分析给整懵了，摊了摊手道。
“你说的对，我得找个机会，问问人家小姑娘的想法。”姚夫人拍了下大腿道。
姚家老爷看着自家夫人风风火火的这就要定下了，心里还懵的不行：“不是，你这就定下来了？不问问爹的想法？也不问问咱儿子的想法？”
听姚家老爷这么一说，姚夫人当下一垮：“你说的对，这事儿还得问问爹他老人家的意见呢。”
“我是真喜欢虞家那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是真好，性子也好，不是个作妖的性子。”说到这儿，姚夫人又来了劲儿。
“也不知道爹他是怎么想的？总不能自家大孙子喜欢，自家儿媳妇喜欢的孙媳妇，爹他老人家还不同意吧？”
“你咋就知道爹他老人家的大孙子喜欢了？”我看是你喜欢人家小姑娘才是，当然这后半句姚家老爷也就是在心里头说说，过过嘴瘾罢了。
“我说你儿子喜欢，你还不信？那赶明儿你自个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姚夫人瞥了姚家老爷一眼道。
“好在那虞家小姑娘如今还小，倒是也不用太着急。”
“等哪天问问爹的想法，若是爹也没意见，你得赶紧跟人家虞家也通通气！”
“若是那虞家将人家小姑娘定给了旁人家，你就等着你儿子哭吧！”
姚家老爷无奈的看向自家夫人：“合着这全成我的事了？”
“谁让你是给人家当爹的呢？”姚夫人笑道。
“咱家就稳扎稳打的来就是，也别想着学人家一步登天。”
“我也不是没想过，等咱家儿子拿下秀才，举人的名头，那婚事岂不是会更好？”
“但这婚事好不好，还得看儿子意愿不是？若是儿子喜欢，那自然是千好万好，若是儿子不喜欢，那难受的不还是咱儿子。”
“咱家也没那么大的野望，只盼望着全家平平安安的，幸福安康便是。”
“再说，以你家儿子的性子，喜欢一个人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错过人家小姑娘，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你愿意看着你家儿子孤孤单单的？”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就像我不同意就是阻碍咱儿子幸福似的？”姚家老爷摇了摇头无奈道。
“那虞家小姑娘我又不是没见过，若是说咱家儿子会喜欢上人家，那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事儿，不能咱们就这么一拍脑门子就定下了，还得问问儿子的想法，看看儿子是怎么想的。”
“若是咱儿子同意，那咱爹那里也不成问题，毕竟这可是咱爹亲自看着长大的大孙子。”
“若是儿子愿意，那我便去那虞家走上一趟。”
“就像你说的，咱家儿子看好的小姑娘，可不能被旁人家给定了去。”
“行，就这么定了，等找时间，我也探探人家小姑娘对咱儿子的看法。”姚夫人听姚家老爷这般道，亦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