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深吸一口气,卢艳艳跟清哥的结局,至少目前改写了。

老夫人还有宋照寒都被牵住心魂,刘锦舒的悲伤就显得无足轻重。

刘锦舒怔愣站立了一会儿,老夫人已经着人收拾好狼藉,新的早膳被摆上桌。

刘锦舒还想再闹,宋照寒先发制人:“够了,回你院里去!”

“侯爷……”

“来人!”

林相宜垂眸敛住笑意,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的顺利,而她跟卢艳艳也下了不少功夫。

对刘锦珍的一些动作神态琢磨,是珠月一点点跟府内老人打听到的。

最难的,是卢艳艳要压住本性,装出两分温柔柔弱来。

这对恨不能一拳劈柴的卢艳艳而言有些痛苦。

就那低低软软的“侯爷~”卢艳艳都练了一阵子,有天晚上惊得清哥以为娘亲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至于清哥,从小颠沛流离受人指摘的日子,让他更加早慧通透,例如此刻,恰到好处的示弱,在老夫人一声声的哄送下,终于唤出了一句“祖母”,给老夫人高兴得满脸褶子,一个劲儿同宋照寒说“跟你儿时一样。”

宋照寒则好似置身于一团云雾梦境中。

这个梦在锦珍离开的那一年尤为严重。

他总觉得锦珍没走,还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哪怕此刻明白,身侧的是卢艳艳,宋照寒仍是在常年的求而不得中,清醒坠落。

气氛融洽,林相宜适当开口:“母亲,侯爷,妾身看过了,这月的二十九,乃是良辰吉日,不如就办了‘纳妾礼’吧?”

反正都是伺候他儿子,老夫人不在乎,只忙着逗清哥:“好好好,将你娘亲迎进来,好不好呀?”

清哥乖巧:“多谢祖母。”

宋照寒更不会反驳,还朝林相宜投来感激的一眼。

这事敲定,林相宜便大刀阔斧开始操办。

府内许久不曾有喜事,红绸跟灯笼一挂,瞧着像模像样。

其实纳妾不用这么热闹,但林相宜想要府中众人明白,这即将进门的卢姨娘,也是侯爷的心头爱,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好听。

中间林相宜被崔瑶青一个请帖请走。

“咱们永安侯夫人可真大度啊!如今谁人不知,你为夫家纳妾,都是敲锣打鼓的。”崔瑶青阴阳怪气。

林相宜失笑:“我难得来一次你府上,你就不带我逛逛?”

崔瑶青咬牙切齿地带着林相宜逛:“你怎么想的?后院的女人,能是好相处的?”

“刘锦舒确实不好相处,但卢艳艳不一样。”

崔瑶青有点反应过来:“你的人?”

“算是吧,至少目标一样。”

崔瑶青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永安侯府就是个烂地方,没区别。”

林相宜深表赞同。

纳妾礼当日,永安侯府炸响爆竹,家丁往外撒落喜糖,引得众人哄抢。

房间内,林相宜望着妆容精致,唇红齿白的卢艳艳,“我最后问你一次,当真愿意?你若是反悔,我来想办法。”

卢艳艳勾唇:“夫人说笑了。”

林相宜知晓她的意思,转身要去外面打点。

“夫人,那位刘锦舒,我见过吗?”

这话问的蹊跷,林相宜反问:“入侯府那天,不是你第一次见她?”

“是。”卢艳艳放在膝上的手攥紧:“所以我也好奇,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会那么恨。”

林相宜心头一跳,卢艳艳也保留了几分那一世的绝望吗?

林相宜没有回答:“等着侍女来接你。”

宋照寒的不少同僚前来恭贺,还有一些林家人。

林相宜从头到尾端庄有礼,直到两名年轻女娘站在她面前。

按照宾客介绍,这两位是刘锦舒的堂妹,金钗之年,一对双胞胎,面容一模一样,只能靠衣裙颜色区分。

“你就是占了锦珍姐姐位置的那个?”

“现在又占了锦舒姐姐的。”

两人声音腔调都一样,一人一言,尤其释放恶意的时候,有种压在心头的诡异感。

但林相宜毫不在乎:“你们年幼,不懂父母之命,万死难辞,没有谁占了谁的位置,这候府姨娘,是你们的锦舒姐姐愿意当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然后同林相宜做了个鬼脸,跑了。

林相宜也不恼,转身吩咐珠月记得给已经到来的客人续茶水。

“夫人好胸怀!我等自愧不如!”方启鸣在不远处摇着扇子。

方嫣行没来,林相宜下意识往后看去,沈化夙正好抬头。

男人一身深紫色常服,玉冠束发,少了统率羽林卫时的肃杀,风雅些许。

“沈都统。”林相宜先一步问候。

方启鸣诧异地看看沈化夙,再看向林相宜:“不是我先同夫人打招呼吗?怎地他沈都统面子这么大?”

林相宜轻笑:“还不是因为方三公子更好说话?来,里面请。”

言罢,一把瓜子糖就抓给了方启鸣。

方启鸣一边说着不吃,一边被沈化夙往里面推。

路过林相宜时,沈化夙突然嗤笑:“你在侯府就这包子脾气?”

“人家年纪小。”林相宜接道:“不过是被说两句,无伤大雅。”

沈化夙没接茬,进去了。

宾客齐聚,林相宜上的茶是“春日映山”,摆的糕点是珍珑阁的招牌,入口皆是甘甜清香,令人回味。

纳妾,便不用盖头之类的东西,一身粉色喜服便算是体面。

刘锦舒跟卢艳艳在侍女的搀扶下由外面走来,面色却不相同。

卢艳艳再如何,是笑着的,刘锦舒却多少魂不守舍,眼底含着酸楚。

“这么大的排场,还不满意啊?”有人意有所指。

“怕是妾室不够,等着做主母呢。”

“我要是永安侯,这样好的主母夫人,定要珍之重之地对待。”

沈化夙端起茶盏只抿了一口,又寒着脸放了回去。

方启鸣好奇,谁惹他了?

“茶不合口味?”方启鸣试探性。

沈化夙:“难喝。”

方启鸣不信邪,拿过沈化夙的茶盏递来唇边,再一尝:“很好喝啊。”

沈化夙没什么表情地望着他:“你全喝了我喝什么?”

方启鸣:“?”

真是不讲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