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村民们的压力,王建业给除裴梦泽以外的每一个知青,分别扣了这个月的十个工分,加给了为村集体做出贡献的牛棚众人。
所有知青都觉得无比委屈,却又拿裴梦泽他们没有办法。
眼睁睁看着罗雯锦指挥村民伐木,炮制木板木条和竹管,晾晒木板刷桐油等干得热火朝天。
裴青青再也绷不住,狂奔回知青点扑到**闷头大哭。
这里的日子太难过,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
侯美丽和柳倩倩也跟着跑回知青点,坐在裴青青的床边抹眼泪。
当天晚上,裴青青熬了一夜,给大哥裴瑞福写了信。
内容十分有水平,字字句句没有提一个“苦”字,却通篇文章都是“苦”,最后还笑着安慰大哥,她很好,不用惦记。
这样的信件一旦发出,凡是关心她的亲人不着急才怪。
可以说,裴青青拿捏裴梦泽哥哥们的心理相当到位。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快到晚饭时间。
太阳的余晖照耀大地,路上行人匆忙回家,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
废品收购站的余老缓缓推动大铁门准备上锁。
“余爷爷好!”
清脆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余老关门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到裴梦泽和燕宸南愕然: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裴梦泽笑容温和,替余老拉过铁门道:“我们来退货的。”
余老立即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地微微摇了摇头,招呼裴梦泽和燕宸南道:
“关门时间到了,我们里面说。”
“好嘞!”
裴梦泽甜甜答应,燕宸南帮余老锁上大门,跟随他往废品仓库的小平房里走。
余奶奶放下已经煮好的野菜黑面糊糊,从低矮的土坯房子里走出来问:
“老头子,谁来了?”
裴梦泽快走几步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了一句:
“余奶奶,咱们进屋说。”
余奶奶错愕,转头看了一眼余老,愣愣地随裴梦泽进入昏暗的房屋。
燕宸南背着野鸡、野兔和蜂蜜等跟在后面,长出胡茬的脸上满是宠溺。
大家在草墩上坐下,裴梦泽帮燕宸南取下背篓,捧出一个陶土瓦罐放在桌上道:
“这是山里打的野鸡炖了鸡枞菌,红烧野兔,和蒸腊肉,您二老尝一尝。
我们还带了山林里的野蜂蜜味道香甜爽口,润肺最好。
昨天听余奶奶偶尔咳嗽,我还采了一些观音草,用蜂蜜煮水服用止咳效果极好。”
燕宸南配合着裴梦泽一一把东西取出来放在小木桌上。
裴梦泽指着桌上拨好的春笋道:
“这个清蒸春笋和泡酸笋最好吃,今天来给二老带了一些新鲜的,下次我带些泡好的,下饭特别好吃。”
说到这儿,裴梦泽看到桌上放着的野菜黑面糊糊道:
“您二老还没有吃饭吧?碗筷在哪儿,我去给您二位拿过来。”
韩老抬手阻止,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询问:
“姑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说你的目的吧!”
裴梦泽一拍脑门满脸真诚:
“嗨,看我,一高兴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放后面了。”
说话间,裴梦泽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妆匣,十分熟练地打开暗格道:
“余爷爷,余奶奶,我们发现妆匣内暗藏玄机,我付的那些钱连小黄鱼的边角都买不起,所以来退货的。”
“退货?”
余爷爷和余奶奶对视一眼,警惕地盯着裴梦泽的眼睛,她的眸底除了真诚还是真诚。
燕宸南拿起妆匣打开另一个暗格道:
“除了小黄鱼,我们还发现这对复古满绿的耳饰,至少有一千两百年历史,除了经济价值外还特别有研究价值。”
裴梦泽连连点头毫不犹豫把妆匣推到余老夫妻面前:
“这些东西价值连城,把我卖掉都不值那么多钱,所以决定把东西还给您二位。”
余奶奶看了一眼老伴儿,问出了心中疑虑: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妆匣秘密的?为什么想还回来呢?”
裴梦泽想也不想回答:
“我今早梳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就想还回来,但是早上要上工没时间出门,这不,一下工我们就过来了。”
余老观察细致指着桌上的鸡汤问:
“你们上工很自由嘛,还能抓野鸡炖鸡汤?”
裴梦泽咧嘴一乐解释:
“野鸡是山上野狼抓的,和我们一起住牛棚的婶子祖上做御厨的,手艺相当了得,她可是炖了一个下午。”
余奶奶瞳孔一缩握住裴梦泽的小手激动地问: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艾叫艾昌莞?”
裴梦泽双眼放光:“您老认识艾婶子?”
余奶奶没回答,反而拿来碗筷和木勺从土坛子里盛出一口汤喝了一口,激动得热泪盈眶:
“对,就是这个味儿,老头子你尝尝。”
说着,余奶奶给余老也盛了一碗。
原来,当年艾婶子和余老夫妻是邻居,余老的子女们不孝顺,艾婶子非常照顾他们,有好吃的都会给他们送一份。
一来二去,他们已经把艾婶子当成自己的女儿,两家人十分亲密。
可惜好景不长,两家人突然遇到变故被迫分开,二老被安排在这个小县城看守废品回收站,他们也失去了艾昌莞的音讯。
几句话的功夫,裴梦泽就和余老夫妻熟络起来。
余奶奶招呼裴梦泽和燕宸南坐下一起吃饭。
两人都没客气,二老吃着他们看着,吃饭的人会特别不自在,反而大大方方一起吃饭更让人舒服。
余奶奶准备收起黑面野菜糊糊,这样的食物招待客人太不好意思。
裴梦泽阻止:“这个您二老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吃?”
一顿饭,裴梦泽和燕宸南半点不扭捏,黑面糊糊他们两口子吃得最多,却把鸡汤、白面馒头、红烧兔肉留给余老夫妻。
余老吃到七分饱放下空碗,嘴角越翘越高,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丫头,好样的。”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
“老夫这辈子都在动**中度过,经历过打砸抢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得到意外之财心性稳定主动归还的。
还是第一个不嫌弃我和老婆子愿意主动亲近,吃我们做的黑面糊糊吃得如此真诚的。”
燕宸南与有荣焉地勾了勾唇,不由自主握住了裴梦泽的小手。
因为裴梦泽手掌被玻璃划伤的伤口还没痊愈,洗碗的时候,燕宸南说什么都不让裴梦泽碰水。
余奶奶看着麻溜收拾碗筷的燕宸南,悄声在裴梦泽耳边道:
“闺女,女人这辈子不容易,遇到一个会洗碗做家务的更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珍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