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雯锦抱着一堆干树枝从山上下来,恰巧听到鲁裁缝难以抑制的真心话,沉默地站在山脚许久许久不曾挪动脚步。

不仅罗雯锦沉默,就连韩老夫妻,艾昌莞和耿时秋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起前些年的艰难而气氛压抑。

牛棚附近只能听到小溪的潺潺流水,和他们前面几年无法述说的哽咽。

裴梦泽点燃灶膛烧上水,抬头看向窗外默了默,然后咧唇一笑转移众人注意:

“艾婶子,热水烧上了,先煮蘑菇还是先炖鸡?”

艾昌莞慌忙擦干泪,从韩奶奶手里接过蘑菇抬步往小溪方向边走边回答:

“当然是先炖鸡,蘑菇还需要洗一下,等鸡六七分熟的时候再放,那样炖出来的蘑菇鸡汤才鲜美多汁。”

韩老揉了揉脸,换上以往的严肃脸道:

“梦泽丫头,去弄点香葱过来,汤里撒上葱花最是鲜美。”

“好嘞!”

裴梦泽洗干净手,拎着篮子,哼唱着《我爱我的祖国》上了山。

韩爷爷喜欢用香葱调味,所以韩奶奶在后山的隐蔽山坳里种了很多香葱。

“呵,臭丫头!”

韩爷爷宠溺一笑,阴霾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世界都似乎变得有色彩了。

鲁裁缝洗干净碗筷擦干泪站起来,看着裴梦泽消失在树林中感慨万千:

“燕宸南,你小子好福气,住牛棚都能让你遇到太阳般明媚的姑娘,上天什么时候能垂怜一下我呢?”

燕宸南从厨房追出来,正巧听到鲁裁缝的感慨接了一句:

“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但是梦泽那样的姑娘你就别想了,她只有一个且名花有主了!”

说完,燕宸南追在裴梦泽身后上了山。

鲁裁缝一脸羡慕:“啧啧,有媳妇真好,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山上其乐融融牛棚众人忙着做饭吃肉,山下的知青们汗流浃背弯腰拔草。

江高磊摇头甩掉睫毛上的汗,扶着腰直起身用力捶打几下舒缓僵硬的腰背,转头看向其他知青。

每一个人都在卖力拔草,顶多就是弯腰累了站直身体捶打一下又继续。

裴青青摊开手,盯着手掌上的五个大水泡眼眶通红,但是难得地没有落泪。

只要一想到裴梦泽会因为输掉比试,每天沤肥,每天都臭气熏天,她就有使不完的力。

裴青青一咬牙,继续弯腰拔草,干的活比她以往下乡几年,一个星期的活加起来都多。

有裴青青这个林妹妹做参照,宋仁义和段咏洪等人不甘落后,纷纷使出吃奶的劲,知青点这边玉米地里的杂草正在显而易见地减少。

王建业带着王芳芳巡视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分配给牛棚人员的玉米地时,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牛棚的人在干什么呢?这都第二天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下玉米地?”

王建业气成牛魔王,如果给他一块红布就能当场进行斗牛表演。

王芳芳的手揣在衣兜里,握紧裴青青给她的两元钱,鼓足勇气劝了一句:

“大伯,索性只有一天时间就能评判输赢,咱们再耐心等一天,明天事实摆在眼前,牛棚的人还能因为这事儿狡辩吗?”

“哼!”

王建业强压下暴怒因子,背着手踱步回了村委办公室。

王芳芳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劝阻了村长,没让他逼着牛棚的人来上工,只要再耽误一天,牛棚这些人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

韩奶奶种香葱的山坳里,裴梦泽哼着歌,把已经长大的香葱分出一半,另一半留在土里让它们继续生长。

用不完的,又在附近松软的泥土地里挖坑种上。

一大把香葱放进背篓,裴梦泽站起来准备回去,突然腰上受力,双脚腾空被强有力的臂弯高举过头。

“抱紧树杈,爬上去!”

裴梦泽条件反射抓住上方树杈,才后知后觉说话的人是燕宸南。

还没问清楚发生什么,一头成年野猪呲着锋利的獠牙直直冲向燕宸南。

“啊,小心,快闪开!”

裴梦泽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珠子惊惧地放大突出,头发都立起来了。

在裴梦泽喊劈叉的嗓音下,燕宸南一个后空翻精准无误骑上野猪后背,“嘭嘭嘭”一串重拳连续击打在野猪的太阳穴上。

野猪离树干只差两个拳头的距离,突然五官出血轰然倒地抽搐两下嘎了。

裴梦泽:……

神啊!

她穿来第一天,直接强了一个人形大杀器。

燕宸南见裴梦泽惊恐的表情,眸底慌乱了一瞬,张开双臂仰着头道:

“别怕,没事儿了,下来吧,我接着你。”

裴梦泽眼睛一闭,心一横,松开紧抱树杈的手,稳稳落入燕宸南摊开的臂弯。

美人入怀,燕宸南心情舒畅,轻轻颠了颠怀里的人儿蹙眉:

“太瘦了,一点重量都没有,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裴梦泽紧紧圈住燕宸南的脖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寻求安慰。

燕宸南低头,怀里的女人小猫一样,柔软得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的,燕宸南突然低头吻住那张果冻般的樱桃小嘴,单手一松将裴梦泽放下,逼近一步把她扣在树干上。

“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裴梦泽窒息,顺着燕宸南的力道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一双小手抵住燕宸南结实的胸膛,用力推了一下,男人纹丝不动。

裴梦泽的后脑和纤腰被大手扣住收紧,胸腔里仅存的空气都被挤压没了。

“唔……”

裴梦泽心如擂鼓,全身瘫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被燕宸南带了节奏……

“梦泽……燕宸南,你们上哪儿去了,香葱找到了吗?”

韩奶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燕宸南慌乱地松手,粗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转身用高大的身影挡住裴梦泽:

“您老怎么来了?”

“呀!”

韩奶奶惊吓地捂嘴后退一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野……野猪……天……天呐!一猪二狼三老虎,你和梦泽没事儿吧?我在这里种了那么多年的香葱,从来没有遇到过野猪呀,你们没事儿吧?”

裴梦泽慌里慌张整理自己的衣服,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一连几次扣错扣子,咬自己的舌头试图镇定,懊恼地暗嘲:

裴梦泽你真够出息的,被男人一撩拨就是失去自理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