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老先生的激动不比其他人少,只不过长期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
他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迈步走到床边,十分和蔼地问:
“道理斯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梦泽临时充当了翻译角色,道理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呲牙咧嘴道:
“我很庆幸还活着,请务必抓住理查德那个斯文败类,是他直接将刀叉刺入我的肋骨,我和他不死不休。”
“报告,理查德试图逃跑,从车窗翻了出去,我们的人正在全力追捕。”
包厢外响起警卫员的通报和混乱的脚步声。
诸葛先生站直身体,请裴梦泽和卫生员小雷照顾好道理斯快步走了出去。
包厢外只留了一个小组的安保人员值守,其余人紧急行动,务必要把理查德追回来。
道理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裴梦泽按住他的肩膀提醒:
“你刚做完手术,千万不能乱动,撕扯到伤口造成二次创伤,上帝都帮不了你。”
道理斯又睡回**,却偏头直勾勾盯着敞开的包间门,恨意如有实质地喷薄而出。
裴梦泽特别能理解道理斯的愤怒,换谁被好朋友捅刀子,心理上都接受不了,但是他这样的情绪不利于病情恢复。
裴梦泽拿出一个折叠小凳子在床边坐下,分散道理斯的注意力开始闲谈。
从两国气候到饮食文化,再到风土人情。
刚开始道理斯的注意力还在理查德那儿,渐渐地被裴梦泽带偏,滔滔不绝讲述起了他的见闻。
道理斯非常健谈,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说,裴梦泽听。
随行的其中一名刘姓翻译坐在对面软卧的**,嘴角不停抽抽。
再这样聊下去,道理斯的底裤颜色都快被裴梦泽给套出来了。
然而聊得起劲的道理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依旧侃侃而谈,不知不觉说出他来华国的目的。
刘翻译:“……”
为了套话,他和诸葛老先生没少做工夫,旁敲侧击好几天都没让道理斯松口。
裴梦泽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只配合道理斯的讲述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哈哈大笑,却让道理斯把心里话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刘翻译脑袋嗡嗡实在想不通其中关键,看裴梦泽的眼神炽热而复杂。
道理斯心情好,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还把自己的小心思一股脑告诉了裴梦泽:
“华国的工业生产虽然落后,但是工人的工资低廉,劳动力特别廉价。
我准备从华国进口一批商品回国赚取高额差价,最近看上了你们的棉布和压花印染工艺品。
理查德似乎也看上了那些商品,我提议大家合作五五分成,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我。”
裴梦泽睫毛抖了抖问:“道里斯先生对我们国家的饮食文化有没有兴趣呢?”
道里斯眼眸一亮,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华国的食物很好吃,但是有些菜品味道偏辣,尤其麻辣烫,吃完,我的舌头长了好几颗大水泡。
我想,我可能被烫到了,或是被你们的辣椒伤到了。”
裴梦泽咯咯直乐:“还真是,吃我们的麻辣火锅需要巨大的勇气。”
说着,裴梦泽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个杨梅罐头道:
“等你明天身体恢复,可以尝一尝我们自己做的水果罐头。”
说话间,裴梦泽将罐头放在小桌子上,又从包里拿出雪花酥、桃片糕等小零嘴。
想到外国人可能喜欢番茄味的酸甜食品。
裴梦泽忍着不舍,把艾昌莞根据她述说的方法,做的番茄味土豆片也一起拿了出来。
油纸包包裹得非常完美,她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吃一块。
为了食品厂能尽早建设,裴梦泽忍痛割爱一包土豆片算什么?
刘翻译和小雷被裴梦泽的一系列操作整不会了。
这姑娘出个远门带食物很正常,但是带那么多品质极好的小零嘴,是不是太夸张了?
普通家庭连温饱都困难,谁家会那么惯着孩子,出门在外不带干粮,而带着零嘴的?
米国工业发达,零食更是人们生活的必备品。
道理斯对于裴梦泽出门带零食没什么想法,却注意到了她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做的。
他骇然地指着桌上的东西,满脸诧异询问:
“那么多美味的小零食都是你做的吗?哦,裴小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多才多艺的姑娘。”
裴梦泽笑着摇头:“不,这些不是我做的,是我的婶子为我们即将开业的食品厂,精心研发的小零嘴。
希望道理斯先生身体好转以后尝一尝,给我们提一提改进意见。”
道理斯哈哈一笑,结果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裴梦泽忙起身查看,确定伤口没什么大碍。
道理斯也轻轻摆手表示他没事儿,裴梦泽才放心地坐回折叠凳子上。
已经站起来的刘翻译和小雷见道理斯缓了过来,才退回去慢慢坐下,继续盯着裴梦泽和道理斯聊天。
道理斯这次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却十分诚恳地答应裴梦泽,等他明天肠胃恢复,一定要尝一尝裴梦泽送的小零食。
华夏不流行小费,他们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比起金钱,华夏人有十分坚定的信仰。
在道理斯看来,裴梦泽这样品行高洁的姑娘,更不会看重金钱那样的身外之物。
所以道理斯果断放弃,用米元和支票感谢裴梦泽救命之恩的想法。
心底一直在盘算用什么方式,感谢这个善良美丽的东方女孩?
如果裴梦泽会读心术,知晓道理斯的想法,一定会高声呐喊:
“没事儿,你完全可以用米元把我给埋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启动资金。”
火车不知不觉到达下一个站点,道理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拒绝下车治疗,希望按原计划前往魔都。
诸葛老先生等人汲取经验教训,让工作人员送了很多急救药品上车,务必保证车上其他人员的安全。
由于诸葛老先生的顾虑太多,安保人员也不敢离开其他外国友人太远,施展不开拳脚。
火车靠站时,都没能找到理查德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