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嘴里叼着肉干,攀着岩壁向往眺望。

凛冽的山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才探了个头便被吹了回来。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谷,头顶是望不到头的万丈高崖。

若是寻常人卡在这半空之中,早就承受不住心理崩溃了,但沈念初心的理素不比常人,除了感到些许的无奈之外,没有丝毫的沮丧。

她仔细的分析了下眼前的形势,她从早晨开始爬,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此时应该是下午两三点。

也就是说,距离天黑最多还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她体力在充沛的情况下尚且只爬了大概五百米的距离,这高崖至少有三千米的高度,在不知道地质、地势的情况下,沈念初不觉得自己能在力竭之前找到下一个歇着脚的地点。

思及此她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肉干,爬回洞里,打算先睡一觉养精蓄锐,等晚上再爬。

靳言在崖底从早上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不敢离开一步。

距离沈念初下午打完信号之后,那条绳子便再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静静的等。

终于,在靳言忍不住要爬上去找她的时候,那条沉寂已久的绳子终于重新的动了起来,靳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左右摇晃,安全!

他这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从下午开始他便开始砍伐四周的树枝和野草,在崖底堆了高高的一层,怕的就是她如果掉下来能有个缓冲,如今看来说不定她真有爬到上面的本事。

沈念初不知道崖底发生的事情,她睡了整整一下午之后体力终于恢复了,此时正踌躇满志的往上爬。

让她庆幸的是,这山崖越往上灌木越多,大大的减少了她的攀爬难度,在天边破晓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看见头顶的悬崖了。

寻了棵结实的树干稍作休憩,沈念初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仰面倒在那生的张牙舞爪的桃树上,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直到这时候她心底才隐隐觉出些害怕来。

在过去了的十几个时辰里,她一直在

生死的边缘挣扎,无数次都差点粉身碎骨,也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她坚持下来的。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在下面挖隧道出去也不会选择攀岩,因为实在是太特么累了。

歇了好长一阵子,沈念初才从桃树上起来,开始冲刺这最后的两百多米。

这最后的地形虽然陡峭,但自上而下垂挂下不少藤蔓,沈念初喜出望外,扯了一条最粗的藤蔓试了试结实程度,在判断可以支持她的体重之后便抓住那藤蔓开始攀爬了起来。

由于藤蔓的缘故沈念初的体力得到了大大的节约,这使她攀爬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悬崖的下方。

这时她忽然感到大地一阵震**,远远的只听得无数匹骏马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过片刻便已到眼前。

沈念初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那马蹄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比寻常马匹结实,间或可以听见金属摩擦发出的叮铃声,再结合这样庞大的数量,应该是……军队?

此处应该距离云京不远,方便百里之内都不许有私军出没,那么这样一支重甲骑兵十有八九便是云京城驻扎的守军。

而如今云京城三万守军的兵权有一半在慕容显的手上,所以说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慕容显的人?

那么她到底是呼救呢,还是不呼救呢?

沈念初很纠结。

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等他们先过去,再爬上去。

原因不为别的,那慕容显对沈念秋情根深种,万一这伙人将她交到慕容显的手上,慕容显脑子一抽把她宰了怎么办?

她静静的等了许久,直到那马蹄声微不可闻才一口气攀上了悬崖顶端。

不知道是不是在悬崖上待太久的缘故,她双脚着地的瞬间只觉脚下一软,猛的砸在了地上,脑子也是一阵天旋地转,跪伏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沈念初很想趴在地上一辈子不起来,但想着悬崖下面还有一个靳言,咬了咬牙还是爬了起来。

将一绳子缠在一块大石头上,沈念初用力的摇晃了下绳子,只见那绳子上下的甩动着,呈波浪状连绵而下。

崖底的靳言已经将柴堆堆到了五米多高,乍见那绳索摇晃的形态只觉浑身一震。

上下摇晃的意思是,要他爬上去!

沈念初她真的做到了!光靠着徒手爬到了悬崖顶上!

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佩服来形容了,完全是跪服啊!

他立刻用力的拽了拽那绳子,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山崖上的沈念初感受到了来自绳子的拉力,重重的舒了口气,然后开始拉那绳索。

她力气大,靳言又会轻功,借着那绳索的力量一会便攀上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高度。

沈念初将那绳索在大石头上缠了几十圈,正打算停下来歇会,便见那先前已经离去的军队忽然调转了回来,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到了眼前。

当头一人身穿一身银色铠甲,一袭猩红大氅随风而扬,腰间悬着三尺青锋,正是当朝太子慕容显。

他抬眼瞧了瞧眼前这个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的女子,忽然的笑出声来:“沈念初?你竟然没死?”

而后瞥了眼她身后的山崖和缠在石头上的绳索,眼底溢满了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是从这下面爬上来的吧?”

沈念初无奈的笑了笑,朝那慕容显拱了拱手:“有劳殿下挂心了,念初没事,您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改日咱们再聚!”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慕容显的眼神怎么看都让她觉得不舒服,仿佛是一只豺狼的盯着一块肉,让她心底发毛。

慕容显却像是来了兴致般,翻身下马来到沈念初的身旁。

他围着她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才,忽而道:“你当日被大水冲走,本以为你必死无疑,孤已经禀报了父皇以正妃之礼将你下葬,不想你竟大难不死,岂不是害我犯了欺君之罪……”

沈念初察觉到他话语之中的阴冷气息,不由的退了一步,她心中挂碍着还在山崖下面的靳言,一时也不敢与慕容显闹的太过,当务之急是将他劝走。

思及此,她脸上浮起一抹纯真的笑意,像是听不懂般的道:“殿下对念初情深义重,实在无以为报,只是念初在生死之间忽然想通了……念秋比我更适合殿下你,咱们回去就解除婚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