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夜话
第一个周末在轰轰烈烈的大扫除中到来,为了确保小人在室内畅通无阻,在清理冗杂垃圾之余,肖柏还特地将桌子腿,椅子腿,茶几等一切冰冷坚硬的东西包上了塑胶棉,至于卫生间的地漏和厨房的排水口他就没办法了,只能严肃的给小人晓以大义,幸好肖小柏在大事上还算听话,加上肖柏刻意的添油加醋,愣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一整天都没敢靠近厨房和厕所。
花了周六的白天完成宅屋大改造后,晚饭时间肖柏和小人定下约定,那就是:即日起,肖柏负责保持环境卫生,而肖小柏则保持自身卫生。
像床底下,柜子后头等犄角旮旯的地方时绝对不准再去了,更不能去完上述地方后又上床、上沙发。
听完后,肖小柏嘟着嘴弱弱的反驳:“不是都扫干净了嘛……”
“那也不可以。”肖柏一字一句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细菌的繁殖速度有多快,而且还会让你生病。”
“生病?”肖小柏的好起劲又上来了,最近常在电视广告里听到这个词,但没有切身体会就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恩……就是身体不舒服。”肖柏试图解释,但无论怎么举例,肖小柏仍然大睁那双写满不懂的眼睛望着他,最后肖柏只得道:“总之,当你感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是生病啦!那个时候就要告诉我。”
“哦。”没有得到正确的解答,肖小柏失望的垂下头。
“喂,”肖柏眨眨眼,盯着小人仍然微微撅着的嘴说:“咱们打个商量,如果……你能保持好自身卫生的话,我们就改成一周洗一次白白如何?”
“恩恩!”肖小柏立刻提起精神,兴奋的点着头,嘴角都朝两边翘起来。
吃过晚饭,把小人放在鼠标垫上,给他播了一部动画片,肖柏就开始研究做衣服的事情。
玲子给他的版是1:5标准版,用这个给芭比娃娃什么的做衣服倒是正合好,但小人嘛……肖柏悄悄用眼角瞄过去,肖小柏正两手支腮趴在电脑前看得入神,两条小腿无意识的晃悠着,肖柏回想着上次用放大镜洗白白的经过:恩,咱家肖小柏身材也够标准了,就是小了点。
肖柏决定为他专门再做一套版子。
他在硬卡纸上按照原型版先描了一遍,然后把每条基准线都向内移了五毫米,幸好有做版式设计的底子,这么以毫米为单位的计较也不觉得烦,把版型缩小后照样子剪下来,一套为肖小柏度身定做的标准版就这么出炉了。
肖柏拿着硬卡纸在小人身上丈量了一番,又确定了一遍胸高点和腰线,虽然不如专业版型师傅那么精准,但也比原先那套1:5更贴近小人的身材。
再说,小人还会长呢,谁知道这套版子能用多久。
用同样的方法,后片,袖片,领片,裤片都被搞了一套XXXXS。
剪完纸版才到重头戏,终于要在布料上下手了,因为不确信自己的水平,肖柏没有用玲子送的漂亮小花布,而是随便找了件自己不穿的旧T恤练手。
动画片也被暂停了,电脑画面固定在《家庭制衣网络视频版》的第一节,画面上的制衣师傅正举着一块白坯布,教观众如何找出布料的直丝。
肖柏这才知道原来做衣服还有这许多讲究,一块布料分直丝,横丝,斜丝,除非必要,通常裁衣都要选直丝,否则衣服做出来伸缩太大,下过水就变了形。
因为肖柏直接用的废弃T恤,就省去了“找直丝”这一步骤,但他还是跟着师傅认真学了一遍:用手拉平布料两端,感觉不到弹力,并且布料没因为抻拉而变形,那就是直丝,这时要把纸版顺着直丝方向码正在面料上。
制衣师傅把面料对折,并依次将前后片和袖片码好,肖柏也照做,只是人家那是1:1的大版,肖柏这是自家缩小的码子,不知道容易了多少倍。
“通常我们用的是净版,也就是未加余量的版子,所以在移画至面料上时请记得加一到一点五厘米的余量,如果是毛呢等厚料,或未下过水的不确定缩水度的面料,请酌情添加余量……无论您需要的是如何贴身的款式,都请记得,一厘米的余量是最基本的……这会令穿着者感到舒适,并且活动方便……”
啊原来是这样,这和单纯的给娃娃做衣服又不一样,不仅要考虑美观,还要考虑舒适和实用!
肖柏决定给小人加两毫米余量。
就这么手抖抖的观摩一会教程,动手实践一会,再观摩一会……两个小时后,真教他糊里糊涂的鼓弄出一件衣服。
虽然样式实在有够……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一件直筒型的小褂子,颜色是水洗太多次而微微发黄的白,既没装袖子也没装领子,毛边也没有纤,线迹还因为是手缝的而显得异常扭曲……可以说是糟糕极了——但这毕竟是肖柏成年后制作的第一件手工制品,里面包含着满满的爱(心)啊——他还是很兴奋的。
早在肖柏看视频开始,肖小柏就一直在床脚旁观,因此小衣服刚一成形,不用肖柏召唤,小人就自己跳过来,“衣服——衣服——肖小柏的衣服——”一边这样欢呼着一面盯着那件简陋的小褂子跃跃欲试。
“嘿嘿……”肖柏有点不好意思,让这么一个萌点爆棚的小家伙穿这么粗糙的东西,实在天理难容,但是……
“恩……我会越做越好的,总会让你穿上漂亮衣服的,到时,要花边有花边,要几个口袋都有!”肖柏这样发誓。
版型还是打大了,明明是上衣,穿在小人身上却连臀部都盖过了,肖小柏却很开心,脸红红的在自己身上东瞅西瞅,恨不得把整件衣服翻过来再看一遍。
肖柏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给小人拍了张照。
“喏,衣服……很丑吧。”
小人脸红红的盯着相机里的自己,重重的摇了摇头:“我很喜欢!”
“嘿,傻瓜。”肖柏点点他的额头,问:“那以后给你更漂亮的,喜不喜欢呢?”
肖小柏歪着头,认真的答道:“你做的,就喜欢。”
“……真是,”肖柏张开嘴,想再骂他句傻瓜,却也没出口,只是稍微用力搓了搓小人的头发。
真奇妙,只是一个星期而已,怎么感觉好像相处了很久似的呢?
他对小人,小人对他,那种亲厚的依存感已经和亲人差不多了,肖柏的手指缠绕在肖小柏的头发里,一时不舍放开,那种柔软的纠缠,就像……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肖小柏仰起脸,用自己冰凉的鼻尖靠近肖柏的手心,并在那里轻蹭。
肖柏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这感觉……就像稚嫩的雏鸟依赖母亲的翅羽一般。
对啊,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么依赖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掌在肖小柏面前摊开,小人轻车熟路跳上去,肖柏把他放进自己胸前,靠近领口的位置。
“喂,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肖柏低声问。
“咦?”小人奇怪的看着他。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知道吗?”
“……唔。”
“不是每个人都会照顾另一个人一辈子的,知道吗?”肖柏告诉他,之后坚定的说:“但是我会。”
小人不太理解一辈子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就是永远的意思吧。
永远在这里生活,永远吃温软适宜的大米饭,永远有人给自己洗白白,永远有人给他做衣服,以后还将越做越好。
“嗯。”肖小柏开心的笑了。
“嘿,也许将来会多个人和我一起照顾你,但也可以放心,她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此时肖柏眼里的温柔又多了一分缱绻的向往,小人看不懂,但却喜欢这样的他。
两厢对视了一会,肖小柏先打了个哈欠,于是周六的夜晚,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在结束了彼此都不太懂的谈话后,钻进了属于各自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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