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怕
很漂亮,薄如蝉翼的轻纱罩着柔滑如雪的锦缎,华美而精致,胸前镶着圆润的珍珠,裙摆是闪闪的碎钻,腰间一条彩色的缎带,缀着七彩斑斓的宝石,华美灿烂到晃人的眼睛。
萧幻幻不知道栾秋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如果她不按栾秋末所说的做,璇儿就会有危险,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一间空房进去反锁,将那袭晚礼换上。
她出去时,栾秋末正抱臂斜倚在客厅门前沉思着什么,见她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灯光下,她眸光迷离,肤如脂玉,细长的颈子,迷人的锁骨,盈盈一握的腰肢,正是他梦中梦了无数次的样子。
那套晚礼是他在一家拍卖会上碰巧遇见,是一位国际知名设计师的神来之笔,世上只此一件,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它吸引住,脑海中晃来晃去都是她穿上这件晚礼,对着他盈盈一笑,娇羞无限的样子。
受了蛊惑般,他不惜高价将这件晚礼拍下,然后多次派人将它送给萧幻幻,又被多次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在他栾秋末的世界里,没有退缩,只有勇往无前。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他想做的事情,只能成功,绝不会失败!
他淡淡勾起唇角,却带着浅浅的讥嘲。
看吧!
他准备了许久的晚礼,终于穿上了心仪女生的身体,只可惜,却不是以他想要的那种方式。
他在情场混迹多年,有过无数上过床就会立刻将她赶出门的女人,他的身边从不留女人过夜,但是今夜,他想与她共同度过,也许不会是在**,但是依旧是他苦苦寻觅了许久的美好。
只可惜,他穷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将这种美好持续一生一世。
原来,这世上,也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原来,求而不得的滋味是这样苦涩。
既然,不能爱,那就让她恨好了!
让她恨一辈子!
让她将“栾秋末”这三个字深深的镌刻在她的骨头里,让她铭记一辈子,至死难忘!
他唇角勾出一个冷邪又决绝的弧度,双手插兜缓步走过去,亲密的揽住萧幻幻的肩膀,冲她挤挤眼,“亲爱的,今晚过去之后,我会把你和我,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揽着萧幻幻的肩膀上了楼,一脚踢开关押暗夜雪凝的房间,暗夜雪凝衣不蔽体,身上伤痕累累,听到门响,犹如惊弓之鸟缩在墙角。
栾秋末进去,用脚踢了踢她,“暗夜雪凝,想回家吗?”
也许是“回家”这两个字刺激了她,她猛的抬头,红肿的双眼又是慌乱又是哀求,“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会给!”
栾秋末邪邪一笑,揽着萧幻幻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暗夜雪凝,你认识她吗?”
暗夜雪凝这才把目光投在萧幻幻脸上,只是视线一片茫然,她惊吓过度,大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不记得萧幻幻是谁了。
栾秋末用极珍视、极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萧幻幻,柔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儿,萧幻幻!得罪她的人,我都会让她不得好死,就算是你,暗夜组织的大小姐,也不会例外!”
暗夜雪凝终于想起萧幻幻是谁,她疯狂的摇头,拼命的往后缩,“我没害过她什么,上次叶橙哥把她给救了,我根本就没害到她!”
提到叶橙,萧幻幻身子一震。
她这才想起,叶橙和暗夜晨风、暗夜寒冰都是好朋友!
而这暗夜雪凝,是暗夜晨风和暗夜寒冰的妹妹!
心脏像被利器猛然刺中,骤然痛到无法收拾。
她之所以引导梁冬已去对付暗夜组织,是因为迁怒。
如果暗夜雪凝不是为了处心积虑的要梁冬已,梁冬沫就不会死,梁冬已也不会发疯的追问她琉璃水滴的来历,叶橙就不会为了救她而失去双腿。
可是,她忘了,叶橙和暗夜寒冰、暗夜晨风是好朋友!
现在因为她,暗夜寒冰和暗夜晨风的妹妹被栾秋末毁掉,如果叶橙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骤然间,心痛如绞,头痛如裂,她猛然抱住头,呻吟出声。
“幻幻!”栾秋末扶住萧幻幻,脸上的紧张呵疼溢于言表。
而暗夜雪凝,盯着萧幻幻那张苍白却美到令人窒息的俏脸,眼中的恨意如荒草疯长。
此刻,她美如云间不染尘埃的仙子,而她却狼狈如地上肮脏污黑的淤泥,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曾经差点伤害了她!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能受到那样的珍爱,而她却只能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只是爱错了人而已!
她爱梁冬已,只是爱错了人,用错了爱的方式而已!
而她现在,被栾秋末糟蹋的连团烂泥都不如。
好恨!
双手紧紧的抠着地面,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将萧幻幻剥骨食肉。
栾秋末附在萧幻幻耳边,以她只能听到的声音耳语:“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呵!好戏还在后面呢!长夜漫漫,后面的好戏,我们一起慢慢看!”
“来人!”他喝了一声,揽着萧幻幻退后,几个黑衣男子鱼贯而入,他邪邪一勾唇,“好好伺候暗夜大小姐,她想男人想很久了,你们别让她失望。”
栾秋末那几个手下,跟在他身边很久了,对他这种变态的行径早就见怪不怪,当先一个脱了衣服就朝暗夜雪凝逼过去。
“栾秋末,你干什么?”萧幻幻强忍着心中的绞疼,抬眼逼视他。
他邪邪一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亲爱的,你最好给我乖乖闭嘴,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暗夜雪凝和你朋友,今晚你只能保一个,我这些兄弟寂寞很久了,还是你想让你的朋友伺候他们?”
“栾秋末,你混蛋!”萧幻幻气急,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他也不躲,啪的一声脆响,白皙的脸上泛起几道指痕,他伸舌舔舔慢慢渗出唇角的血渍,邪气的笑,“打是疼骂是爱,打的好!”
萧幻幻被他的气的发晕,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她头晕目眩的时候,耳边一声刺耳的惨叫,紧着着是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嘶号,和**猛烈撞击的声音。
她气的头都是懵的,身子软的厉害,死死闭着眼睛,根本不敢抬头。
在这样的情境下,每一秒钟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久的好像她已经冻结成了冬日的化石,手脚四肢浑身上下都没了知觉,才听到暗夜雪凝嘶吼的狂叫:“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要不要!”
“栾秋末!”她哆嗦着身子死死拽住他胸前的衣服,眼光明明是想狠狠的瞪他,却是迷蒙散乱的,“栾秋末,你够了,够了!”
“呵!”一声听似无谓却又带着隐隐凄寒的低笑,栾秋末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出去,“亲爱的!如你所愿!给你留几分钟和暗夜小姐好好沟通一下感情,几分钟后我接你出去宵夜!”
他出去,关门,倚在墙上,从未有过的无力。
如她所愿,也如他所愿,他终于将他的名字刻进了她的骨头里,也刻在了她的心上。
“栾秋末”这个名字,她再也不会忘掉了!
明明得偿所愿,可是为什么这么痛呢?
连呼吸都是痛的……
按住胸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呼吸,一呼一吸间,很久都没尝过的疼痛传遍全身,传遍四肢百骸,就像四五岁时,被继母罚跪在冬日惨白的冰碴上,锐利的冰碴刺进膝头薄弱的皮肉里,鲜血把地下染成一片血红……
寒风刺骨,每一寸骨头缝里都疼的像是有刀在刮,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神经都是疼的……
明明发过誓的,以后,只有他让别人品尝那种凌迟之痛,他绝不会痛。
只许他负别人,绝不许别人负他!
可是,为什么,今日,还是会痛呢?
萧幻幻看着地下被人**成一团破布娃娃的暗夜雪凝,头嗡嗡直响,四肢僵冷。
栾秋末,够狠!
他在拉她下水,他在让她变成暗夜组织的敌人。
她不怕变成暗夜组织的敌人,自作孽不可活,暗夜雪凝害了梁冬沫一条命,今天这下场咎由自取。
暗夜组织再强大,有江逸帆有她爸,她谁也不怕!
可是,她怕叶橙会伤心、会怪她。
浑身像是掉进冰窟里,躯干四肢都被牢牢冻住,又像被放在火上烤,心撕裂一般疼,她想走过去,给暗夜雪凝披上衣服,刚一抬腿,身子一晃,咕咚一声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听到屋里的响动,几乎是同一时间,梁冬已踹门而入,闪电般将她从地上抱起,揽进怀中,“幻幻,幻幻!”
抱着她起身,冲下楼,将她抱回自己的卧室,稳稳的安放在**,扯过毯子给她盖上,伸手探她额头的温度,居然烫的吓人。
“该死的!”他狠狠咒了声,冲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给她敷上,然后翻箱倒柜,弄的房间乱成一团,才找到两片退烧药研成碎末给她灌上。
大概是药苦,她眉头皱成了一团,却依然那么让他心动。
喂上药,她安静了,躺在**一动不动,他坐在床边,不眨眼的看着她。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吧?
她的眼睛像星星,她的笑容那么暖。
他就像生长在阴暗处的苔藓,湿冷薄凉,人人都说他邪肆狂妄,心狠手辣,谁也不知道,他比谁都渴望阳光。
他不记得亲生母亲长什么样,从他记事起,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暴躁冷漠高高在上的父亲,一个阴险狠毒虐他成瘾的继母。
他是在继母的棍棒虐待中长大,继母残害他的手段花样百出层出不穷,直到他十岁。
他十二岁那年,继母和别的男人私通,他暗地里通知了他的父亲,他亲眼看他那暴怒狂躁的父亲,一拐杖下去砸碎了他继母的头。
他就像一只生活在阴冷黑暗处的毒蛇,蛰伏十年,十二岁的时候抓住他继母的要害,一击毙命。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能伤害他一分一毫,包括他的父亲。
他心狠手辣亦足智多谋,他**谋算计,亦能蛰伏隐忍,他不会爱只会恨,这世上,只要他认准的目标,只有成功未曾失败。
此刻,安安静静躺在他身边的她,是他此生命里唯一的异数。
她一双清眸,水墨山水般清澈,她那么温暖,是照进他心底的第一缕阳光。
她那么美好,美好到他不忍破坏。
他想用恨,将自己在她心底镌刻。
他成功了,却后悔了!
痛恨造化弄人,他永远不是命运垂青的那一个。
母亲在他出世后不久就舍下他离去,最爱的女孩儿连一抹关爱的目光都不肯给他。
日后,再相见时,她与他,连形同陌路都做不到,她再见他,目光里只会有蚀骨的毒,刻骨的恨。
沮丧、疼痛、绝望,种种情绪将他包围,他似乎又回到四五岁被继母虐待的那个冬日里,跪在惨白色的冰碴上,鲜血泅湿了他身下的土地……
疼,只是疼……
萧幻幻静静在**躺了一夜,栾秋末在地上静静坐了一夜。
她阖着眼眸,呼吸均匀,他紧紧盯着她静美的睡颜,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东方第一抹晨曦微现,萧幻幻缓缓睁开双眼,栾秋末第一次痛恨,长夜为何忽然变短,黎明为何来的这么突然?
“醒了?”他温柔笑望她,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她在他家中借宿,她一觉醒来,他关切询问:“昨夜睡的可好?”
一瞬间的惺忪过后,萧幻幻“噌”的坐起,看也没看,拿起床头桌上的花瓶就朝他的脑袋砸过去。
那样流畅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实在是恨到了极致,才做出了这样自然的反应。
“砰”的一声,头破血流,粘稠的鲜血顺着额头滴落,滑过他苍白妖孽的脸庞,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目光都平静如水,一丝讶异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抽了一叠纸巾,按住伤口,又静静的看着她,“我吩咐手下备车,送你们回去。”
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
云已落泪,花已成殇,他已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今生今世,他们只能是仇人。
萧幻幻走到门口,被栾秋末拦住,他头上的伤口还没处理,鲜血有些干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怖,他却静然微笑,丝毫不以为意,“幻幻,我送你和你朋友回去,不会动你们一分一毫,唯一的条件,那套小晚礼,我要你仔仔细细珍藏一辈子!”
萧幻幻凝望着他,眼波幽深似海。
她看不透他。
看不透这个忽冷忽热,忽奸诈忽狡邪的少年。
他说的每一件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包括最后这一句,最是莫名其妙。
他安然无恙放了她和小璇儿,提出的条件不是钱财不是婚姻,而是要让她好好保存一件衣服!
简直匪夷所思!
“相信我!”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向最遥远的地方,他叹息一声,轻轻吐字,“这是我这辈子买的最真、最纯洁的东西!买它的时候,我都不曾想过,原来我栾秋末的灵魂里,也会有那么干净的东西。”
他自嘲的一勾唇,看起来格外的凄凉伤感,“所以……这是交换你们平安的条件!无论我们之间未来怎样,无论我是坏蛋还是恶魔,这件小晚礼,我请你仔仔细细的收好,让它永远陪着你!”
听起来很诡异,但是好像她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她点了点头,栾秋末让开门,冲着她的背影,轻轻说了句:“亲爱的,再见!”
很普通的话,他用那样深沉纠结缠绵的语气说出来,仿佛赋予了这句话异样的生命,让萧幻幻心尖一震,身子僵了僵,举步间迟疑了几秒,才终究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辆宽敞舒适的房车停在别墅外,莫璇安然睡着,小脸红扑扑的,身上还被人细心的盖了张毯子。
看到莫璇的那一刻,忍了一夜的眼泪瞬间流下,她忘形的扑过去,把莫璇抱进怀中。
“讨厌啦!”莫璇咕哝了一声,却没推开她,反而更深的缩进她怀里,抱着她,睡的更香。
萧幻幻抱着她,只觉得这是最可爱最珍贵的时刻。
昨晚的经历就像坐过山车,惊心动魄,随时都有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可能,此刻,她还可以抱着小璇儿,抱着毫发无伤睡的香喷喷的小璇儿,恍如隔世一般。
她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这样莽撞冲动蛮干了,因为她的生命里还有江逸帆、莫璇,还有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叶橙!
她的生命是叶橙用双腿换来的,她怎能轻易作践?
回到星海学院,萧幻幻晃醒了莫璇,莫璇不依,揪着她的衣服,朦胧着双眼,撅着小嘴撒娇,“讨厌啦,让我再睡一会儿啦!”
前面坐着的栾家的司机发出善意的低笑,萧幻幻无奈的牵着她的手下车,“回去再睡啦,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莫璇跟着萧幻幻迷迷糊糊走了几步,才猛然惊醒,“幻幻,我们回来了?那个大变态呢?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该死的!我怎么忽然睡着了!”
她懊恼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萧幻幻轻笑着抓住她的手,“你不是突然睡着了,你是替了我挡了他们的麻醉枪,我没事,他就是让我陪他喝了几杯酒,然后送了我一件衣服。”
萧幻幻晃了晃手中拎着的小晚礼。
莫璇疑惑的看着她,“那个变态会有这么好心?我还以为他对暗夜雪凝那种货色都那么饥渴,对我们这样的绝世大美女肯定会一夜八次呢!”
萧幻幻差点晕过去。
莫璇这张嘴啊!
天下无敌!
“别乱说话,人家会笑!”她半真半假的嗔她,其实未尝不觉得莫璇这迷迷糊糊少根弦的性子很可爱,最起码会少很多烦恼。
“我不会和‘人家’说哦,我只会和幻幻宝贝说!”她搂着她的腰撒娇,一脸娇憨,“幻幻宝贝,你没骗我吧,那个变态真没把你怎么样?”
“没有!”不但他没把她怎么样,她反而还把他砸的头破血流。
他是个谜,她解不开的谜。
“没有就好!”莫璇拍拍胸口,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既然没事,我要回去睡回笼觉喽,好困哦!”
“虽然他没把我怎么样,但是他很狡诈,他把我带到暗夜雪凝面前,让暗夜雪凝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以后暗夜雪凝可能会找我来报仇,小璇儿,你也小心点,嗯?”
“哼!”莫璇冷冷哼了声,活动活动手指,“怕什么?有我还有我逸帆哥在,暗夜组织算个毛?放心放心,我保护你!”
她豪气万丈的拍拍胸膛,小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暖上几分。
“我没事,我不担心自己,我担心的是你,你自己以后万事小心,嘱咐小左小右多盯着你些,别让坏人伤了你,他们要是拿你威胁我,肯定最管用了。”萧幻幻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莫璇,只要莫璇没事,只要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没事,她怎样都好。
先把莫璇送回小别墅,然后她自己回了星海别墅。
好在江逸帆一直尊重她,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她去过哪里,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给她足够的自由,从不查根问底,不然昨晚的事,她真不知该怎样和他交代。
胡乱吃了点东西,换了身衣服,她想去上学,回眸间瞥到栾秋末送她的那件小晚礼,想到栾秋末让她一定要好好保存这件小晚礼时的神情和语气,心里竟莫名感伤。
她竟会为那个心狠手辣变态的家伙感伤,真是太好笑了!
简直就像泄愤一般,她狠狠抓住那件小晚礼,把它塞进衣橱最底下。
她会好好保存它,不会让它被虫蛀、被雨淋、被太阳晒,但是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穿它一次,就让它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压一辈子箱底!(没人懂栾秋末的悲哀)
赶到教室的时候,让她惊异的是嚷嚷着要睡回笼觉的莫璇,竟然已经神清气爽的坐在座位上了。
萧幻幻以为是她眼花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是说今天要睡一天吗?”
“睡不着了,”她眉飞色舞,“想想昨晚好刺激哦,所以今天还是来陪幻幻宝贝上课。”
萧幻幻很无语。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昨晚很危险很惊险,她的同谋者竟然觉得那是刺激!
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和莫璇又闲聊了几句,上课铃声响起,清秀娟美的女班导信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顿时引起教室里学生响亮的起哄声。
萧幻幻和莫璇停了谈话也朝班导望过去,齐齐愣住。
紧随班导进来的,竟是昨晚莫璇的相亲对象——季锦辰!
“他怎么来了?”莫璇小声咕哝了声,班导压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萧幻幻便没说话,只是觉得心里滋味有些怪异。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今天来的转学生,季锦辰同学。”班导说完,把目光落在季锦辰身上。
季锦辰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眉如远山,面如冠玉,斯文优雅,“大家好,我叫季锦辰,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喜美厌丑是人之天性,来个干净漂亮的正太,总比来个面目可憎的丑男令人赏心悦目,教室里又是一阵响亮的掌声口哨声敲桌子声。
季锦辰在这这片喧闹声中,回头冲班导说了句什么,班导微笑着点头,冲莫璇的同桌示意,把莫璇的同桌调到了最东北角的位置,然后让季锦辰坐了过去。
莫璇有点别扭。
昨晚他们才相亲过,今天他居然转学来她的班级,还成了她的同桌,这是什么用意。
她坐在外面,见季锦辰过来,小嘴一撇,抬头望天,假装看不见他,不给他让路。
季锦辰站在过道里,微笑看她,笑容如春日和风,有醉人的温柔和宠溺,他不急也不恼,迷人的目光和悦的盯在莫璇脸上。
莫璇自认脸皮还算厚实,却在他的目光里心里发虚,身子动一动,再动一动,不知不觉的就挪开了一条缝隙,季锦辰成功的挤了进去。
她重重哼了一声,严重鄙视自己,往外挪了挪位置,示意自己要与他划清界限。
他盈盈一笑,忽然把紧攥的掌心放在她眼前摊开,“莫璇同学,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他玉白干净的掌心里,赫然放了一颗精致小巧的酒心巧克力。
那是莫璇的最爱,只可惜这东西国内很少有的卖,她很久都没吃过了,足以令人垂涎三尺的东西静静卧在她身边之人的掌心里,她狠狠咽了口口水,然后中了蛊一般,伸出手去拿过那颗酒心巧克力,剥开放进嘴里。
巧克力的香甜裹着醇酒的浓香,在她舌尖缓缓漾开,让她享受的眯起眸子,餍足的像只晒太阳的小猫,温柔而又诱人,恨不得让人把她揽进怀里,摸一摸,抱一抱。
她含的很细,可是巧克力实在是太小了,尽管她努力把每一寸滋味都留在舌尖,还是很快就在她口中融化没了。
不开心!
她嘟唇。
只有一颗而已,刚刚把馋虫勾起来就没了,太残忍了!
她猛的侧身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冲她盈盈一笑,笑容若玉泉倒映明月般干净皎洁,“我只带了一颗,下午再带给你。”
虽然心有不甘,但还能怎样?
她狠狠瞪了新任同桌一眼,趴到桌子上无聊的翻书。
萧幻幻坐在莫璇身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声的叹口气。
她家小璇儿也就这点出息了啊!
眼看一颗巧克力就要把她收买了!
她已经可以预见,季锦辰会像老鼠搬大米,今天拿一颗、明天拿一颗,一点一点的哄着小璇儿开心,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巧克力,一点一点蚕食掉小璇儿的芳心。
各人有各人的缘,小璇儿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季锦辰,不是她能左右的。
从目前来看,季锦辰还不算是个太讨厌的家伙,和季清欢很明显不是同一类人,他很干净清雅,晶莹宁和。
好人就是挖空了心思也办不出坏事,坏人就算有七十二个心眼,七十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也会先用用坏的那一个。
她看着季锦辰像个好人,估计他是对小璇儿一见倾心了,才眼巴巴的追过来,拆人姻缘的事,她不屑的做,所以接下来的事,就静观其变好了。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萧幻幻觉得头晕的厉害,其实从晨起她就有种宿醉的难受,只是她一直强压着,下午还剩一节课,她实在压不住,和莫璇说了声,翘课回家了。
回到星海别墅,迷迷糊糊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把自己扔在**,蒙头便睡,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额头有点痒,惺忪睁眸,顿觉天旋地转。
雪白的屋顶在转,雕花的牙床在转,水晶的衣橱在转,转的最厉害的是近在咫尺的江逸帆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他就凑在她眼前,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在她脸上,肌肤莹润如玉,唇色鲜艳如樱,呼吸间和着幽兰似的清郁之香,扑面而来。
他的手正抚在她的额上试探温度,见她醒了,轻声问了句:“哪里不舒服?”
温柔又渺远的声音仿佛似梦里传来,却比梦境更迷幻更让人沉溺,她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头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这里不舒服……”
心里疼痛又憋闷,从来没试过这样的感觉,即使当初一次又一次被萧影柔陷害,离家背井孤身一人出国时,也没这么痛过。
被萧影柔陷害,尤可逃避。
现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叶橙的双腿就像一座大山,无时无刻不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她没有一次的呼吸不是痛的!
她的心口紧贴的胸前的圆润,他呼吸一滞,拍拍她的手,将手拿开,起身去拧了一条湿毛巾又转身回来。
微凉如玉的手指拨开因为汗湿黏在她额头的碎发,散着淡淡香气的毛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在她脸上轻轻擦拭,温度和湿度恰到好处的毛巾,拂去她面上的汗渍,令原本因为出汗湿腻的肌肤变得舒适爽滑。
傍晚的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滑进来,凉风喷洒在脸上,更加舒服了几分,她舒服的轻吟了声,贪恋的抓住他想要离开的手,脸颊恋恋的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可以那么强大,而我却总会把所有的事情弄的一塌糊涂?”
他一只手被她抓着,只好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拍抚她,轻轻笑道:“我再怎么强大,还不是败在了你的手里?”
“什么?”她迷茫不解,怔怔看他。
“小傻瓜!”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似笑非笑,温柔的眼眸似映着湖水碧波烟波淼淼,流**醉人。
那样醉人的目光,温柔宠溺的让人心惊,她闭上眼,决定要短暂的放纵,双臂一伸灵蛇般缠绕上他的脖颈,寻到他的唇,肆意的吻上去。
他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她的小舌,格外的小心温柔,灼热的掌心箍着她的纤腰,握着一束滚烫。
她曲线完美流畅到无可想象,胸前的丰盈优美的下滑,在腰间收成盈盈可握的一束,手在腰上,滚烫的感觉却落在了心里。
感觉到了她的美好,也感觉到了她的心伤与落寞,他撩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丫头,最近你太沉闷了,明天我空出一天时间带你去郊游好不好?”
她偎在他怀中,四肢慵懒,连指尖也不愿意动半分,只轻轻点了点头。
出去玩玩也好,把所有的压抑不快,都暂时的统统抛掉,做一只幸福的鸵鸟。
“江逸帆,”她抱着他紧致结实的腰身喃喃:“不管我闯下什么祸,你都不会怪我,都会帮我对不对?”
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放心!你放了火我给你赔钱,你杀了人我给你埋尸,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没问题!”
她满足笑笑,在他怀中再次安稳睡去。
去他暗夜雪凝,去他的暗夜组织,去他的栾秋末,此刻她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好好好好的,在他怀中睡一觉。
这一觉睡的又深又沉,再醒时,天光已经大亮,江逸帆正单手支着下颌,侧躺在她身边看她,温柔的目光宁静雍容又深邃辽远,仿佛可以容纳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小懒猫,早安!”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微微一笑,灿烂的眼眸雍容高华又宁静致远,有万事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沉着底定。
看着他那双仿佛被赋予了魔力的眸子,即使身边狂风暴雨,也能瞬间心安了。
她往他怀里噌了噌,又慵懒的阖上眼眸,不想起床。
她偎在他怀中,小汤圆儿见她醒了,欢声叫着扑过来,钻进她的怀里。
空气中一片静谧,只有小汤圆儿满足的哼哼声和风吹纱帘的沙沙声。
她偎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许久许久后,他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懒猫,起床了,再不起床吃饭,饭就凉了。”
她抓住他的衣襟,迷迷糊糊的抬眸望他,透过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到他绚烂一笑,那样华彩万丈的笑容,仿佛极光盛放,刹那间绽开漫天的光辉,灿烂的灼人眼睛。
她眯着眸子,伸出食指,缓缓勾画他巧笔难描的五官。
眉、眼、鼻、唇、下巴,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在他脸上移动,心神更是被这么完美无缺的一张脸震撼到无法言语。
过来很久,她才失神喃喃:“我到底哪里好,竟然能降伏这样的人?”
语气里满是不自信和难以置信,江逸帆怔了好一会儿,才能消化她话中的意思,莞尔一笑,将她从怀中扯下床,推她到镜子前让她好好端详自己。
镜子中的少女秀发如瀑,散着莹莹光辉,水波般微微**漾,漾出诱人的弧度,五官如画,脖颈优美,纤细合度的身段包裹在丝质睡裙中,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玉白的双臂如美玉雕刻,挺秀的胸在睡衣中凸出美好的让人心动的弧度,到了腰间是惊人的收束,一凸一收,皆是造物所钟,添一份太胖,减一分太瘦。
他在她身后箍住她的纤腰,双手平放在她紧致结实的小腹上,下颌轻轻抵着她的肩,轻声赞叹:“没见你之前,我从没想到有人可以美丽至此!看到镜子里的你了吗?五官像是能工巧匠精心描画过,身材纤细处不多一分,丰满处不少一分,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完美到这种程度,如果连你都不能收服我,我不知道我还能爱上谁!”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怔了一会儿,忽然回眸瞪他,“你是因为我长的漂亮身材好,才爱上我的?”
“是啊!自从我从窗户里潜进来,拍了那张你穿着睡衣的睡美人照片,我就心动了!”他在她耳边低笑,好听的笑声柔和而温暖,令人觉得四季的花儿仿佛在一瞬间都开了。
她俏脸一红,“肤浅!”
他又是一笑,箍着她纤腰的手臂更紧了些,“是啊,我很肤浅,但是我肤浅我快乐!”
“那就没什么别的点什么?”她纠结的回眸望他。
容貌是脆弱的,经不住岁月打磨,年华终会老去,再美的容颜也有凋零的一天。
他宠溺一笑,轻轻咬了她耳珠一下,“当然有!最初决定喜欢,是容貌上的吸引,后来决定长相厮守,就是灵魂和性格上的契合,每和你多待一天,就越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就像我爸爸爱上我妈妈,你爸爸爱上你妈妈,他们都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是他们是彼此眼中最好的,而你……”
他转过她的身子,轻挑她的下颌,温柔笑望她,眼波如水波粼粼流**醉人,“而你……你是我眼中最好的!”
他这样深沉笃定的一句话,让她飘飘****的心,瞬间安然落地,猝然间鼻子一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还没等她从那种难言的温暖和欣喜中回神,他忽然问:“那我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一怔,眼眸大睁,“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会被他吸引,就算眼睛不好使,有耳朵也会被他好听惑人的嗓音吸引,就算又聋又盲,他身上清雅如兰的幽香,安定沉淀让人有安全感的气质,也会让人无限沉沦。
总而言之,这世上,只要是人,只要他主动抛出橄榄枝,勾一勾手指,扔一个蛊惑的眼神,谁能逃的过他的掌心?
他笑笑,对她这种不算答案的答案不以为忤,刮了她的鼻尖一下,“同理,喜欢你也不需要理由!好了,换一下衣服我们开饭了,吃了饭带你去玩!”
江逸帆承袭他父亲的习惯,吃的、穿的、用的,所有的都要最好的,他要带着幻幻去游玩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好的。
萧幻幻从来都不知道,在星海城还有美成这样的地方,大片的山花烂漫,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蓝的,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秀美如人间仙境一般。
山中环抱一湖,湖水粼粼,波光动人,湖水正中,有一个八角凉亭,连接碧色长廊,玉石板砌成的长廊架于碧波之上,碧色翡翠一般的玉石板映着水晶般翠绿的湖水,晶莹可爱清凉舒爽。
在这样的地方,迎风一立,四面环顾,真是什么烦恼都没了!
出门时,萧幻幻把小汤圆儿也带了来,动物天生喜欢自由,不喜束缚,来到这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的地方,它兴奋的一声怪叫,追蝴蝶撵落叶,一会儿就跑的远了。
萧幻幻在池边站了一会儿,一时兴起,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湖中,踢踏着水玩儿。
这池水不是温泉,入水时颇有几分凉意,江逸帆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玩儿的高兴,无奈又纵容的将想要脱口的呵斥声又咽了回去。
难得她欢喜,就放纵她这一回,大不了回城的时候带她去健身城做足浴。
萧幻幻正玩儿的高兴时,忽然脚心痒痒的,她吓了一跳,猛的把脚抬起,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俯身低头仔细看时,竟是几尾锦鲤在湖水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这里是自然保护区,湖水中的鱼儿都在保护之列,从没人在这里垂钓,反而有人定期拿食物喂它们,所以这些鱼儿从不怕人。
碧水映着锦鲤格外漂亮,几尾锦鲤在水中嬉闹,摇头摆尾,不断溅起水花,萧幻幻觉得有趣,弯腰伸手去戏弄它们,哪知弯腰的力度大些,屁股下一滑,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湖水很深,虽然她会游泳,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平静下来,但那湖水着实的凉,她在水里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你呀!”江逸帆在她落水的那一刻就朝她伸出了手,只可惜只抓住一片衣襟。
无奈的摇摇头,朝她伸出手去,萧幻幻又是好笑又是懊恼,劈手狠狠拍打了水面几下,吓得那些鱼儿四散奔逃,江逸帆含笑叫她:“好了,再不上来感冒了!”
她这才抓了江逸帆的手上去,捂着嘴巴大打阿嚏,江逸帆飞快的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将她按做在石头上,“乖乖在这儿坐着,我去生火。”
他在背风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过去,让她在火边烘烤,揉揉她湿漉漉的脑袋,又是宠溺又是无奈,“你呀!幸亏遇到了我,不然你后半辈子怎么活?”
“我前半辈子没你不照样活的好好的?”萧幻幻嘟着唇不服气。
“你确定你前半辈子活的好好的?”他歪着头,含笑凝睇。
她有些泄气,不过仍不服气,嘴硬的嘟囔,“不就是被萧影柔那个小人摆了几道吗?有什么了不起?”
同时很不厚道的腹诽,其实遇到他之后,她貌似也没混多好,甚至比以前还遭。
叶橙的腿废了,暗夜晨风和暗夜寒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找她报仇,栾秋末不阴不阳的窥伺着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从暗处出来算计她一把……
她貌似不能比现在更糟了……
明明糟的不能再糟了,在他怀里却没有昨日那种沉郁沮丧的心情。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安全,在他怀中,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心享受他的疼爱和宠溺就好。
他是上天恩赐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对于她,从来只会付出,从不求回报。
安安静静的偎依在他怀中,感受灼热的火苗一点一点烘干她湿冷的身子。
他也是她生命中最耀眼最灼热的火苗,在她人生最阴暗湿冷时出现,让她的生命一点一点回暖,一点一点灿烂。
原来,江大神真的是十项全能的,连在野外烤肉都能烤出星级酒店的味道。
他带了烤肉的用具、新鲜的肉片、调料,不用她动手,就烤出又鲜嫩又美味的肉片。
他还带着红酒、水晶杯,分明给自己和她满上,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看野花流瀑,飞鸟流泉,一口红酒一口烤肉,生命仿佛再也不可能更加快乐满足了。
她的衣服很快干了,围着火堆,吃着鲜嫩的肉片,她喝的兴起,一会儿功夫几杯红酒就下了肚。
江逸帆有意放纵她,只是含笑看她,并不阻止,她越喝兴致越高,双颊酡红,神采飞扬,双眼像是泡在水中的琉璃,熠熠闪光。
一瓶红酒下肚,她明亮清澈如山水画般的双眸开始变的迷离,身子东倒西歪,最后干脆毫无形象的躺在了江逸帆的腿上。
落日西沉,新月东上。
星子一个接一个从蓝色的幕布后跳跃出来,深蓝色的天幕像一块毫无杂质的水晶,深远迷人。
她痴迷的望着,更深的把身体依偎进他怀里。
在这一刻,他承担了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他是她的避风港,是她可以依靠的归宿,心跳的又静又缓,多日来积聚的担心不快,此时,烟消云散。
她不再悲伤、不再彷徨,有他在,她永远都不会迷失自己、迷失方向。
因为她知道,他会一直牵着她的手,护她在怀,给她最安定最平静最幸福的一生。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居然已经在星海别墅了。
她按着宿醉后疼痛欲裂的头,呲牙咧嘴。
果然是不能喝酒啊!
不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就是醉的人事不知,一塌糊涂。
“难受了?”他是醒着的,见她刚刚清醒就按着头皱眉,便伸出手指给她轻轻按摩太阳穴。
他的手指清凉如玉,又坚实有力,按上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舒服的她直想呻吟。
给她按揉了一会儿太阳穴,他扯她下床,把她推进浴室里,“快去泡个热热的盆浴,昨天泡了湖水,虽然喝酒驱了寒气,还是再泡会儿盆浴舒服。”
她听话的关门放水,放了一大盆热水,又倒了舒缓精神的精油,足足泡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去。
换了一身清爽飘逸的连衣裙出去,江逸帆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杂志了,见她出来,把她拉坐在他的腿上,在她娇嫩欲滴的小脸上狠狠啄了一下,“亲爱的,吃饭了!”
舀了一勺汤放在她唇边,人家如此殷勤,她却之不恭,张口喝了,顿时苦的她吐着舌头,小脸上的五官皱成了一团,“这是什么啊?这么苦!”
“良药苦口!”他莞尔轻笑,又舀了一勺放在她唇边。
“我又没生病,吃什么药?”她把头偏到一边去。
不喝不喝就不喝,死也不喝!
“虽然你没生病,但是昨天湖水那么凉,你还是喝些驱寒的草药,以免落下病根,来,乖了,张嘴。”他的手执着汤匙稳稳的放在她的唇边,不动如山。
“我不要!”她用力摇头,“苦死了!就为了防患于未然就让我喝这么苦的东西,太不值了,我不要!”
“你确定你不要!”他微微挑眉,目光依旧温润如玉,却让她感觉到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让她万般熟悉的恶魔好像又要现身了。
她的气势一下子弱下来,可怜兮兮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我从小最怕的就是吃药,不如我喝姜汁红糖好不好?姜汁红糖也可以驱寒啊!”
虽然姜汁红糖滋味也不怎么,好歹比这碗苦死人的东西强多了。
“不好!”他的笑容依然炫目温软,说出来的话却一百万分的不近人情。
萧幻幻瞪着他,赌气一般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
不喝就不喝!
难道他还敢硬灌?
“不喝是吧?”他微微启唇,语气里带着万年不变的温雅笑意。
“不喝!”她把头别到一边,并且试图从他膝上挣扎下去。
他一个手臂用力的箍着她的纤腰,一只手臂将药碗放在自己的唇边喝了一大口,然后寻到她的唇,将药渡进她的口中。
“唔!”她猛然瞠大眼眸,入目的是他促狭又揶揄的笑脸。
一大口药被他用口送了下去,他砸砸嘴轻笑,“原来亲爱的是想让我用比较情趣的办法喂你喝药,你早说啊,幸好我比较聪明,尽管你表达的这么迂回,我还是看懂了……”
“……”您聪明的有点过分了好不好?
不等江逸帆故技重施,萧幻幻一把抢过药碗,咕嘟咕嘟把整碗药喝了个底朝天。
他表达情趣的方式太**惊悚了,她消受不起啊啊啊!
喝完药她就安全了吧?
这是正常人的想法,恶魔的想法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她放下碗,想从他腿上跳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吃饭,可是他却没放开她的打算,单臂依然用力的箍着她的纤腰,盯着她樱红莹润的唇,缓缓伸出舌,将她唇边暗红色的药渍一点一点舔下去。
他的舌尖在她唇边酥酥麻麻的扫过,她惊悚的浑身僵直,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唇边的药渍一滴不剩,他猛然用力吻住她。
他口中的甘甜,合着她口中的药香,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在他们的舌尖上炸开,他们的身子紧密的贴合,身体与口舌同样的酥麻。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柔如春水的身子,含笑看她,“丫头,知道这叫什么吗?”
她双颊酡红如醉,双眸迷离若水,大脑完全处于死机状态,能答得出他的问题才有鬼。
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自问自答:“这叫同甘共苦!”
“……”恶魔表达同甘共苦的方式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啊有木有?
好容易才挣脱恶魔的桎梏,萧幻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幽怨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一大早就被吃足了豆腐啊,这生活过的也忒悲惨了点。
他笑眯眯的看她,忽然说:“亲爱的,有句话说,日出东山落西山,哭也一天,笑也一天,做人不要太悲观,你不要想你被我占了多少便宜,你要想,一大早就有一个天王巨星主动的投怀送抱,你的生活过的是有多刺激**!”
“……”恶魔的读心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
只是她的小心脏实在是不够强壮,如此**刺激的生活,多享受几次,她铁定会得心衰的!
继续幽怨的把早餐吃完,换了衣服去上学,恶魔体贴的送到门口,还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告别吻。
萧幻幻晕晕乎乎的往外走,她觉得,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江恶魔这丫的越来越色了,占其她的便宜来,不动声色但绝不手软!
原本想就穿着身上的衣服去上学,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她们班要为明天的话剧演出比赛彩排。
这个月,学校组织了大型的话剧比赛活动,要求每个班级都要派人参加,虽然她没参演,但是这一周轮到她们的小组准备道具,穿裙子太不方便了,她连忙回房间换了身利落的裤装才出门。
下午,自由活动时,莫璇早早就溜的不见人影了,她最受不了束缚,更受不了话剧社社长捻着兰花指一会儿指使她做这个,一会儿指使她做那个,于是课外活动的铃声一响,她捂着肚子叫了声“哎呀!我肚子疼!”嗖的一声就没了人影!
果然是神偷啊!
那移形换影瞬间挪移的身法真不是盖的!
小组里原本就只有七个人,跑了莫璇一个,还剩六个,而那些道具有些很零碎、有些很笨重,七个人收拾起来都很费力气,更别说六个人了。
话剧彩排的地点在学校的小剧场,到了那里,别的班级已经有人在台上彩排了,萧幻幻自动自觉的做的很卖力气,多干了一些,把可以用到的道具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以免别人累坏了,把罪状都怪在莫璇身上。
轮到她们班话剧社的同学们上台了,话剧社社长捏着兰花指,嗲声嗲气的说:“幻幻,我给你扶着梯子,你把这缕彩绸挂到二楼飘窗上去。”
萧幻幻抬头望望社长指着的飘窗,头皮一麻。
好高啊!
这座小剧场足有三层楼高,而飘窗的位置也足足有两层楼高,抬头一望便有些眼晕。
“一定要挂到那上面吗?”萧幻幻皱着眉问。
“我们到时候有用啦,快点,我给你扶着梯子!”已经有人体贴的把梯子架了过来。
萧幻幻瞅着梯子腹诽,这么体贴,你干嘛不上去啊!
“快点啦,幻幻,还有几分钟,我们就到时间了!”
萧幻幻无奈,被赶鸭子上架,拿着彩绸爬上梯子。
“幻幻,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梯子下,她同一个小组的同学朝她伸手。
她又退下两步,把手机递给她的同学,才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爬上飘窗。
好在那飘窗虽然高,但是很宽大,一个人坐在上面满没有问题,就是别往地下看,一往地下看头就晕的厉害。
她只看彩绸和飘窗,将几缕彩绸都在飘窗上固定好,再想下去的时候,往下一望,顿时怔住。
飘窗下一个同学也没了,连梯子都不见了踪迹,她张嘴刚想招呼几声,剧场的灯光唰的暗下来,音乐声响起,深厚洪亮的音乐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惊的她身子一震,差点从飘窗上跌下来。
她抠着窗户缝,一身冷汗的缩回去,再也不敢往飘窗边上凑。
话剧彩排竟开始了!
指导老师致辞,主持人报幕,参演的同学穿着话剧服开始了声情并茂的演出。
整个剧场的灯光除了舞台上,全都暗了,她缩在漆黑的飘窗上,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记起她,没有人找她,她成了被遗弃的人。
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手机,想打电话求救,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上飘窗之前,她的手机被同学借走了。
黑暗中,她躲在彩绸后,缩在角落里,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这是早就设计好了啊!
掐着时辰,骗走她的手机,再把她骗上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飘窗,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惊吓,害怕、哭泣。
难道她们就不怕她受刺激过度,从这里跳下去,摔个三好两歹?
是了!
就算她从这里跳下去,他们也可以推说这是一场意外,谁也不会为她的受伤负责任,这样的法子可真是歹毒啊!
她不急,一点也不急!
莫璇和江逸帆知道她不见了,早晚都会来找她,她就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毫发无伤,气死那些想要算计她的人!
只是,这是谁想出这样损的主意呢?
她不相信是她的同学,虽然班上她只和莫璇走的近,但是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没什么过节,她们没理由要害她。
暗夜晨风和暗夜寒冰吗?
估计他们没这么无聊!
她更相信他们如果有机会,会架把机关枪,直接干脆的突突了她。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什么也不想,倚在飘窗的角落里,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星星月亮。
剧场外是学校的小花园,此刻繁花开的正艳,泉水从假山上流下来,泻入碧色的湖中,湖水翠绿如玉,清澈可人,月半弯静卧在那一湖碧绿中,若娟娟淑女,清新宜人。
她叹了一声,真是好美啊!
看着看着她有些睡意朦胧,打了个瞌睡,头猛的一垂又醒了,恍惚了一会儿,不经意往想望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天!
她居然敢在这里睡觉!
不要命了吗?
稍不注意摔下去,要不然是大脑出血,要不然是半身不遂,运气差点,说不定直接就gameover了!
她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的她呲牙咧嘴,顿时清醒了许多。
剧场里的话剧仍然演的如火如荼,她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有点冷。
彩绸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舞台上的情况,她又不敢扒开彩绸张望,实在是无聊,她就扭过头去数窗外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数着数着,视线又有些模糊,她猛然惊醒,又使劲在自己身上狠狠掐一把。
渐渐的,话剧彩排结束了。
灯光暗了,人群散了,蜂拥的人群逐渐散去,她不断的大喊,声音却被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遮掉,谁也听不见!
最后一盏走廊上的灯也被人关掉,音响这时才停了。
萧幻幻心里发寒。
算计的可真是周到啊,怕她求救,最后才把音响关了,这是谁这么阴狠?
偌大的剧场漆黑一团,寂静一团,清冷的掉根针都能听的见。
阴冷的过道风从走廊另一头灌进来,吹的她手脚冻成冰棍一般,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时间不大,她就冻的上下牙齿打颤,暗暗咬牙咒骂,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算计她,一定把那个混蛋扔进冷库里冻上一天,不然消不了她的心头之恨!
风更冷了,夜更深了,周围更静了,渐渐的,她有些绝望。
小璇儿一向就粗心大意,她们又不住在一起,她很难发现她被困在这里,没有回家。
而江逸帆隔三差五有事,就不回星海学院住,如果恰巧他今天有事,她就要在这里待一整晚了。
手脚都冻的失去了知觉,又冷又饿又困,却不敢睡,一感觉困了,就掐手臂、掐腰、掐大腿根部,专拣脆弱的地方掐,掐的疼了,就可以保持短暂的清醒。
疼劲儿过去,又困了,就再狠狠掐自己一把。
她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倚在飘窗的角落里苦笑,明天看看,身上肯定像是被古代宫里麽麽们虐待过的小宫女,青紫连成片。
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捱着,黑夜从来都没这么漫长过。
忽然,寂静的走廊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又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惊醒,抠着窗户缝坐直了身子,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毕竟,在这四下无人的漆黑夜里,忽然有异样的响动也是很吓人的事情。
她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江逸帆曾经为了吓的她与他同床共枕,在她电脑上放的女鬼,浑身鲜血淋漓,青白着脸冲她伸着手,嘴里喊着惊悚**的“来啊来啊……”
她吓的一丝睡意也没了,瞠大眼眸,瞪着剧场的入口处,指尖因为抠的太用力,又麻又疼。
门一开,一道身影闪进来,紧接着,灯光亮了,一声焦急的唤:“幻幻!”
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她的精神立刻松懈下来,身子一软,瘫倒在飘窗的角落。
双眸瞬间被眼泪模糊,想出声叫他,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生声音来,她挪动手臂,用力敲了窗户几声。
“砰砰砰!”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脚步声立刻朝这边掠了过来,光亮处,出现江逸帆那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在剧场梦幻的灯光下,泛出美到不可思议的光彩。
“江逸帆!”她喊了一声,嗓音沙哑的可怕,泪水滑过唇角落进嘴巴里,苦苦的,涩涩的。
她原本不想哭的,因为她觉得每次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要他来救,好丢脸。
可是她忍不住。
她可以在全世界的人面前假装坚强,却唯独在他面前藏不住她的脆弱。
这一刻,她冷、饿、困、紧张、害怕、委屈,所有的情绪都在泪水中宣泄出来,一滴滴一颗颗,全部落进了江逸帆的心里。
他站在下面仰望她,柔声说:“乖,别怕,过去了,我这就救你下来!”
他奔到剧场后面,大概是梯子被藏了起来,他过了好久才回来,萧幻幻却不怕了。
她知道,他来了,就再也不会舍她离去。
她擦干脸上的泪,静静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静静等着,直到他找到梯子回来。
他把梯子放稳,登上梯子,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
他朝她伸出手去,她紧紧握住。
她手指冰凉,他掌心滚烫。
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在掌心,牵引着她一步一步安全落地。
当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萧幻幻从没觉得原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么踏实,这么珍贵,她扑进江逸帆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
江逸帆也不说话,将她打横抱起,紧紧护在怀里。
出了剧场,更阴冷的风扫了过来,他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护住。
一路将她抱回星海别墅,将她放在沙发上安置好,给她盖上厚厚的毯子,然后进了浴室放了满缸的热水,又把她抱进了浴室。
他将她放在浴缸前,揉揉她的脑袋,眨眨眼,“亲爱的,要不要一起洗?”
她的俏脸瞬间红了,大力把他推出去,冰凉晦暗的一颗心,因为他的一句轻松的调侃,又欢蹦乱跳的活了过来。
《偶像腹黑少爷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