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1]上。)
农夫 呵,我们地方的古平原[2],伊那科斯[3]的河流呀!打从那里,阿伽门农王[4]用了成千的船只[5],带兵驶往特洛亚国土。他杀了那在伊利翁[6]地方为王的普里阿摩斯[7]。攻下达耳达诺斯的有名的城市[8],随后来到这阿耳戈斯[9],在高高的神庙上挂起外夷[10]的许多的甲仗。[11]他在那里[12]是很成功的,可是在家里他却死在他的妻克吕泰涅斯特拉[13]的奸谋,和堤厄斯忒斯的儿子埃癸斯托斯[14]的手里。
他死掉了,抛撇下坦塔罗斯[15]的古老的王杖,埃癸斯托斯却做了那地方的王,得着了他的妻子,那个廷达瑞俄斯的女儿。在他驶往特洛亚那时候,留下在他家里的,有男子俄瑞斯忒斯,和女孩儿厄勒克特拉。[16]那一个俄瑞斯忒斯,在将要死在埃癸斯托斯手里的时候,[17]被他父亲的一个老年傅保[18]偷偷带走了,到福喀斯地方,交给斯特洛菲俄斯去养育。[19]厄勒克特拉却留在她父亲家里,等她到了青春的盛时,希腊地方的王公都来向她求婚。但是埃癸斯托斯怕她给哪个贵人生下一个儿子来,做阿伽门农的复仇人,所以把她放在家里,也不将她去配给任何新郎。
可是这于他还是很有许多害怕,说不定她会私下给什么贵族生下了子女,[20]他在打算把她杀害了,她的母亲虽是狠心,却从埃癸斯托斯的手里救下了她来。因为关于杀害她的丈夫她是有着口实,[21]但是她却生怕为了儿女的流血要受世间的憎恨。因此之故,埃癸斯托斯想出了这样的计画:那阿伽门农的儿子逃亡在国外,有谁杀了他,他允许给一笔钱,却把厄勒克特拉给了我做妻子,[22]——我是从密刻奈的祖先出来的,[23]在这上面我是无可非难的,从统系说来原是贵族,但资财却是短少,因此门第也就完了,[24]——给了不中用的人,[25]他就可以少有恐慌。因为,[26]假如一个有地位的男人得着了她,把阿伽门农的睡着的血[27]叫醒过来,那么那时报应将要来到埃癸斯托斯身上了。可是我这个人绝不曾——库普里斯[28]请给我证明,——污辱了她的床榻,她现在还是一个处女。[29]因为我羞得去取来幸福人家的女儿,加以欺侮,我的身份不能〔和她〕相配。我真为了他难过,在名义上是我的亲戚,那可怜的俄瑞斯忒斯,如果他来到阿耳戈斯,看见了他姊妹的这不幸的婚姻。
有谁说我是愚痴,得到年青姑娘在家里却不去碰她一下,那么让他知道,他用了卑劣的思想标准来度量节制的道德,[30]他自己倒正是那么的〔愚人〕。
(厄勒克特拉上,头上顶着一个水瓶。)
厄勒克特拉 啊,你黑夜,你金的星星的乳母呵!在这时间[31]我拿了这搁在我头上的瓶,去汲取井水。这并不是我有这个必要,却只是要对神们显示埃癸斯托斯的欺侮,去在大气里[32]对我父亲发出呼号。因为我那母亲,廷达瑞俄斯的极恶的女儿,把我扔出家门,去讨好于她的配偶,她给埃癸斯托斯生了别的儿女,便将俄瑞斯忒斯和我都当作家里的累赘了。
农夫 啊,不幸的人,你为什么这样的辛苦,为了我的缘故劳作,你以前原是娇生惯养的,又为什么虽是我对你说过,还不停止这些工作的呢?
厄勒克特拉 我把你当作一个友人,同神们一样,因为在我的这些患难里你不曾欺侮了我。这在凡人是很大的运气,给不幸的灾祸找着了医生,像是我得到了你似的。我必须尽我的力量,来减轻你的辛苦,分担你的劳作,使得你更容易承受。你在外边有了足够的工作,那家里的事应当归我来安排。做工的人从门外进来,看见里边弄得好好的,那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农夫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那么你就去吧。因为那井泉离这家堂还不算远。我要侵早赶那些母牛到田里去播种田地。因为没有人可以懒着,尽管嘴里叫着神们,不去劳作,却能够过得日子。
(农夫与厄勒克特拉同下。俄瑞斯忒斯与皮拉得斯上。)
俄瑞斯忒斯 皮拉得斯,因为在一切众人之上,我把你当作我的〔最〕亲信的友人和客人,[33]在我的朋友中间只有你还尊敬这俄瑞斯忒斯,在这样境遇里,受着埃癸斯托斯的虐待,他同我那极恶的母亲杀害了我父亲。我从神的乩示所[34]来到阿耳戈斯的土地,不给一个人知道,要用血来还报我父亲的凶手。在这夜里[35]我走到父亲的坟前,献给眼泪,割下我的束头发,在坟堆上奠了宰杀的牺羊的血,瞒过了统治着本地的僭王。现在城里边我却不进去,我来到这地方的边界[36]有两个用意,为的是我就可以逃到别的地域去,若是有什么侦缉人员认识我,还有来寻访我的姊妹,因为据说她是结了婚住在这里,不再是闺女了。我好去和她相会,约她作报仇的帮手,打听清楚那些城内的事情。
现在,因为晨光[37]举起她光明的眼睛来了,我们且从这大路离开一步吧。或者有什么工人[38]和女仆会出现在我们俩的面前,我们可以询问他,是不是我的姊姊住在这地方。可是我看见有一个使女,在断发的头上[39]顶着水瓶,皮拉得斯,我们且蹲了下来,[40]试问这个婢女,或者我们可以得到一点消息,关于我们为此而来到这地方的事情的吧。
(俄瑞斯忒斯与皮拉得斯退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