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部躺了五天, 裹着一只手一条腿的亓染回家了。
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骨头短时间肯定是没办法痊愈的,但这个阶段,躺家和躺总部其实是没啥差别的, 时弈便也由着她了。
亓染半身不遂无法自理, 时爷干脆自己给自己放了假, 也不去上班了,每天就搁家里守着她。
时家两位家长得知了亓染回来的消息, 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 顺带着把呆笨瓜也捎了回来。
“这,你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柳皱着眉,一脸心疼的拉着亓染, 左看看右看看。
“没事儿,就包的夸张点儿, 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时弈并没有告诉双亲亓染受伤的真正原因,只说她贪玩,一个人在外面浪的时候从坡上滚了下来摔得,最后是医院联系的他。
按理说小两口之间的事儿做长辈的不应该多嘴, 但离家出走归离家出走, 这带着伤回来肯定是免不了被数落一顿的。
亓染能感觉到家长们都是出于关心, 起源都是善意, 所以念叨就念叨吧, 嗯嗯啊啊乖乖听着就好。
N久之后……
好不容易送走了家长, 被数落的生无可恋的亓染绝望的砸进了沙发里。
突然发现,关心也容易令人头大啊。
时弈看着她这颓废的小模样,相当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亓染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可怜巴巴的道“我要吃小蛋糕。”
她需要可爱的甜点弥补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时弈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不行, 你早上刚吃过一个。”
原则问题,不可妥协。
亓染愤怒的指责他的说话不算话。
“你明明答应过我都听我话的。”
时弈淡定的点点头。
“嗯,甜品每天一份也是说好的。”
亓染呼吸一窒,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我不管,我要吃小蛋糕!”
见人说不过就直接撒泼,蹦蹦跳跳还准备自力更生出去买,时弈顿时无比头疼,不得不祭出了杀手锏。
“我和小蛋糕,今天只能选一样。”
瞎胡闹中的九级伤残蓦的停住,两只眼睛大灯泡似的直盯着时弈,嘴角似乎流出了哈喇子~
“吃?”
距离上次醉酒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初尝此道滋味的亓染一直是念念不忘,奈何最近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通通凑在了一起,手脚皆废的她每次想点什么就被时爷用一句你现在这样能干什么给堵了回来,她已经有段时间连点荤腥都没见过,更别说尝味儿了。
心酸至极。
但这回不一样啊,这回是时爷自己提出来的,方便不方便另说,得到许可才是重点。
那厢,时爷头疼的扶了扶额,叹了口气点头。
“吃。”
下一秒,这位爷伸手接住了那个嗷嗷嗷扑过来的伤残人士,实在是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磕了一记。
“这下不惦记你的小蛋糕了?”
亓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有了香喷喷的肉肉,还要啥小蛋糕呀,甜点怎么比得过主菜,她又不傻。
这一夜,亓染在时爷的带领下,重新领略了一番上下二字的另类含义,整个人何止幸福二字可以概括。
不过她是幸福了,就是有点废时爷。
翌日清晨,这位爷意料之中的卧床不起。
一夜之间如同经历了足疗桑拿和spa,通体舒泰的亓染一改之前的颓废,在两大只的帮助下,麻溜的给自己的手和脚套上了医疗辅助外骨骼,屁颠屁颠的准备给难得赖床的时爷准备早饭去了。
“叫外卖就行了。”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让本该沉眠的时爷挣扎着清醒,撑着最后的一点清明哑着嗓子嘱咐。
亓染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了一通,整个人直接冲了出去,那麻溜至极的动作,哪里还有之前那行动不便,事事需要时爷抱来抱去的模样,独立的不要不要的。
十分钟后,时爷被一声巨响惊醒,反射性起身,紧接着龇牙咧嘴的砸了回去,那一瞬间,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缓了好一会儿,时弈才勉强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下了床,打开房门艰难挪到楼梯口。
狗叫声,亓染的惊呼声,混着一股呛鼻的浓烟一起朝他涌了过来。
时爷瞬间头大。
亓染从厨房里冲出来的时候,差点把颤巍巍老大爷似的晃到楼下的时爷给送走,万幸及时刹住了车。
“你,你怎么起来了。”
时弈皱着眉,浑身不适的他暂时不想理会亓染,径自越过她挪进了厨房,熟练关闭了能源供给口,然后打开了通风系统。
一分钟后烟雾散尽,一塌糊涂的厨房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灶台上,全是黄白掺杂的东西,时弈看了看,才发现是米和蛋。
应该是水的混合比例不对,又开了大火模式,上了密封盖,时间一长自然就直接炸开了,这估计就是他听见的那声巨响的源头了。
边上的平底锅里,黑水混着油,沉浮着一个黑色的不知名产物,一股焦味夹着浓厚的酱油和醋的味道。
那酸爽,直冲天灵盖,人瞬间就清醒了。
眉心直跳的时弈忍着一身酸痛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厨房,便挪了出来,他现在着实需要休息,其余的之后再说。
“自己点外卖,还有,在我没下楼之前,你最好乖一点。”
时弈丢下一句警告,皱着眉转身走了,亓染想去搀,结果被人一眼钉在了原地,最后还是笨瓜相当有眼力劲儿的冲到了时爷的身前,男人毫无形象的直接往笨瓜身上一趴,后者摇着尾巴,背着他麻溜无比的上了楼。
亓染目送着一人一狗消失在视线里,侧首和呆瓜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时弈一个回笼觉直接睡到了十点半,才终于有种活回来的感觉。
那处无可避免的犹自难受,但这情况只能慢慢习惯和适应,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好在其它部位大致已经恢复了正常,已然不影响行动。
他下楼的时候,两人一狗正乖乖巧巧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响齐齐回头瞅着他。
六只圆溜溜的眼睛,一起散发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辜,当他们眼巴巴的望着你的时候,别说是气了,就是再大的怒火也被那股弥漫的傻气生生抵消了。
时爷现在就处于这种半抓狂的无奈状态,想训人,但又提不起架势来,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男人一路沉默着进了厨房,然后扫见了餐桌上摆放着的恒温盒。
恒温盒都是一次性的,打开之后就只能丢掉,桌上这个明显是未曾开封的,里面肯定放着新鲜的食物。
他在家,亓染不敢不吃三餐,也就是说,这一份,是给他的。
时爷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桌上的恒温盒,神色一点点柔下,嘴角慢慢的扬起。
半晌,觉得自己有点蠢的男人失笑着摇了摇头,敛了表情走上前打开了恒温盒。
里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份营养粥,一份配套的小食。
看起来一点都不华丽,一点都不特别,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确实是当下最适合他的食物。
一碗热粥下肚,心情指数直线上升的时爷已经彻底完成了自我调节,世界也重新可爱了起来。
出了厨房,就看见亓染单手一把将她身边的呆瓜推了下去,后者脑袋砸地嗷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的怜惜,只好灰溜溜的走到了另一边,挤在了笨瓜身边。
亓染看着时弈,抬手拍拍身边空位,杏眼里闪着希冀。
时弈好笑的看着亓染那一连串的动作,倒也没拂了她满眼的小期待,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关心有点迟到,但也是充满了诚意的。
时爷懒懒的往后一仰,腰后垫着抱枕,瘫出了一个毫无形象的舒服姿态。
他这人自律惯了,几乎从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失仪的模样,亓染敢说,她绝对是时弈自懂事以来,第一个看到他这幅放松到没朋友模样的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位爷自认他再失态的模样亓染都已经见过了,一个懒人瘫而已,完全算不上问题。
亓染挪动着,把自己凑到了距离时弈一厘米的距离,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有屁就放。”
时弈虽然闭着眼,但被人盯着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话不好听,但因为语气懒洋洋的,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反差,听的亓染有些心痒痒。
“你下个月的抑制剂,可不可以不打呀?”
抑制剂两个月打一次,现在已经临近月末,如果这个月不打,那下个月便会顺理成章的进入发/情期。
发/情期并不是无法抑制,就好比初期的时候注射抑制剂,又或是在爆发期之前咬腺体标记即可。
而一个alpha对着omega说出你别打抑制剂这句话,则代表着对方希望能够和你进行完全标记。
这个,可比求婚还来的私密且重要的多。
活了三十多年,破天荒听见这种话的时爷有那么三秒钟整个大脑完全是懵逼的。
别打抑制剂这话可比让人果着去大街上果奔还要来的令人羞耻。
再如何亲密无间的情侣,在这件事情上,顶了天也就夜半私语时悄咪咪的耳磨斯鬓,哪里会像亓染这么嚣张且毫无铺垫的就丢个直球出来,砸的人猝不及防。
时爷直起身子,侧首看着亓染,声音平静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你,再说一遍。”
亓染汗毛竖了起来。
“额,我是说你别忘了打,不然像之前那样就不太好了。”
论怂,亓染没在怕的。
时弈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亓染的识相感到无趣和满意,继续懒散的仰了回去。
亓染暗暗地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侧,小心翼翼的把气呼了出来。
嘤~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