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考勤最混乱的部门就是市场部。

本来是每周一早上开例会,但这次是新官上任,所以临时通知,提前周五来一次例会,市场部一下子塞得满满的。

袁润之进了市场部,望着满屋子的人突然很不适应。

迎面胖胖团团的,专攻市政工程,刚刚出差回来的李元祥,笑眯眯的向她走过来:“之之,他们说你调来市场部,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桑总真舍得下放你,以后互相照应了。”

李元祥激动地用手掌不停地抡着袁润之瘦弱的后背,一巴下去,没将袁润之抽飞出去。

袁润之咳了几声:“李总,你要不要使这么大的劲?你这样,你老婆怎么吃得消你哦。”

坐在桌上的赵夜群插嘴:“之之,你不知道李总的老婆就爱李总的强劲——有力——”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几个猥琐的动作,挤眉弄眼。

大伙儿听了全部哄笑起来。

李元祥抡起拳头就给了赵夜群一拳,大着嗓门:“赵夜群,你他妈的就喜欢拿老子开涮。看老子不勒死你。”

赵夜群是专攻学校工程的,平时最爱讲荤段子。和李元祥过了几招,手搭在李元祥的肩上,嚷道:“瞧你那熊样,一把年纪了还害臊。装什么纯情?要装也是我们之之装。之之你说对不对?”

袁润之立即笑嘻嘻地说:“唉哟,赵总,论装纯情,我怎么比得过你,你可是天天泡在大学里滋润的很呢,前天还听你侃那个传说中师大的后山。”

“什么赵总?这里哪个不肿,都全他妈的都是脸肿。”赵夜群笑道。

全办公室的人跟着哄笑。

靠窗坐的夏月菊也跟着起哄:“赵夜群,我们要是脸肿,你那绝对是屁股肿。”

都说搞工程建筑的全是流氓,这话一点没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穿西装打领带,坐在高档西餐厅内喝着那什么18XX年的拉菲,那也绝对是假正经的流氓。

袁润之对市场部内什么都能乱侃的现象,早已也见怪不怪,跟着一起眉飞色舞。

赵夜群靠近袁润之,搂住她的肩头,跟着又压低了声音对所有人说:“要说屁股最肿的应该是坐在里面的那位,他妈谁不知道那位子是犹坐针毡。你这两天的遭遇,哥们都听说了,之之,我同情你。”

袁润之感激涕零,反过来拍拍了赵夜群的肩头,说:“小夜哥,你不知道我跟在桑总身后,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的金刚不坏之身,这两天的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Case。其实小夜哥更加期待的是他的屁股能肿到什么时候吧?”

“哦——”

“哈——”

“噗——”

袁润之的话一出口,整个市场部呈现出各种迥异的笑声。

市场部的人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一年半前,在杨经理来之前有两位经理只胜任了一个月就离开了桑氏集团。一位是MBA,一位是老江湖,两位的离开当然要归功于整个市场部,理由是MBA一天到晚喜欢用MBA参考书上那些条条框框让大家做事,而自己从不干实事;老江湖为人精明,无论谁汇报的事,他一率点头,遇到不可行的时候,却又推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有一个当上司应当尽的责任。于是,大家齐心协力想方设法搞走他们,然后皆大欢喜,一起吃庆功宴。如果纪言则在市场部不能服众,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准备着迎接市场部的强力攻击吧。

赵夜群半眯着眼,笑了笑:“之之,你又不听话了,乱讲话,该打!”

袁润之摊了摊手:“人家是无辜的。”

坐在一旁看好戏看了很久的刘进前笑道:“之之,昨天下班时候,我听说,那个纪总为了提高我们市场部所有人的身体素质,决定搞三天野外集训,桑总同意了,有没有这回事?”

刘进前这一问题一抛出,整个市场部立即炸开了锅,骂声一片。

“集训?什么集训?”

“有没有看过电视上放的那些军训节目,差不多就是那些吧。”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要占用周末。”

“什么?!占用周末?!周末我要带我儿子去看画展。”

“那个姓纪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大热天的,是不是想把人搞死?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跑工地,提高什么身体素质?!老子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就是,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能想到这些事的,是不是书读多了,脑子也跟着腐化了?”

“之之,你说吧,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面对市场部同事们的追问,袁润之傻呵呵地干笑两声,心念:还好,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她在工地昏倒而要举行野外集训,不然要被他们劈了。

她吱吱唔唔半天,道:“我昨天昏倒了,我哪里知道这些……”

大伙还想再继续逼问,这时一个清澈冷冽的声音断了所有话题:“九点到了,有什么话会上说吧,都去会议室吧。”

刹那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袁润之听到声音回过头,是纪言则。

今天,他依旧还是一件白衬衫,白得耀目,白得刺眼。

赵夜群第一个嚷着:“开会了,开会了,走走走!”

市场部的人一个跟着一个,进了大会议室。

袁润之刚想在隔着纪言则的几个座位上坐下,纪言则就冲着她浅浅一笑:“袁助理,这边。”

看了看纪言则身边的位子,再看了看他唇边**漾着的浅笑,袁润之抽搐着嘴角。这家伙要不要当这么多人的面,对她笑得这样**?一定有阴谋。

果不其然,会议室内立即想起一阵不明意味的咳嗽声。

袁润之的双眸四下瞟了又瞟,一个个佯装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脸上呈现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听见的表情。

她暗自咬了一下牙,腹诽着:想孤立她,没门。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刚要在纪言则的身边坐下,那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袁助理,先把后面的白板擦一下,还有,待会会议纪录由你负责。”

“哦……”她转身去擦白板。擦完之后,她回办公室抱了笔电过来,刚要坐下,又听纪言则道:“袁助理,麻烦你给每位同事倒一杯水。”

“哦……”她又转身走向饮水机。

空旷的会议室里不协调地响了几声笑声。

袁润之蹲在饮水机前,一边倒着水一边咬着牙再次腹诽:当自己是官,还真摆起官威了。

纪言则回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回过头对全市场部的人微笑着说:“相信在座的各位对我也不是很陌生,以前经常在工地碰到,所以,一些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和大家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努力把销售业绩提高,奖金多多。俗话说得好,有钱才是王道。所以,希望从今往后,大家合作愉快。”

纪言则说得几句很实在的话,说到了市场部所有人的心坎里,得到一致的赞同。

袁润之倒水的同时,听到那句熟悉的“有钱才是王道”,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哦,这家伙在**裸的抄袭她阿姨的台词。

倒完了水,袁润之坐回他的身边。他又是对着她不明意味地一笑,然后才转向其他同事:“嗯,现在,我们就直接进入会议主题,聊一聊各位手中都在跟哪些工程?进展如何?遇到什么瓶颈?”

袁润之握着鼠标的小手不小心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从昨晚就开始不正常,有事没事冲着她笑,究竟是她眼花,还是他变花痴了。

她现在已经不敢抬头,生怕又看到大伙儿一副有色暧昧的表情。

她咬着牙,努力地倒抽一口气。

看笔电屏幕,专心会议纪要。

接下来与一般会议无异,不过是充满了市场部的特色而已,粗俗又风趣。

袁润之一边注意听着各位同事的发言,一边奋力地敲打着键盘。看着那屏幕满满的方块字,上下滚动鼠标,居然满满的几页纸,而且还是她浓缩后的精华。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做市场的人,真TNND能侃。

从没有记会议纪要打字打到手抽筋的,就连她同时开十多个窗口和别人聊天也不曾这样,市场部的人太狠了。

她再度咬紧牙关,奋力打字。

李元祥是最后一个发言的,也是话最多的,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尾,袁润之恰到好处地敲完了最后一个字。

这时,身侧的纪言则又下达了新任务:“麻烦袁助理将这些资料按名字分发下去。”

她瞄了他一眼,他的左手不停地在转着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用右手食指将一叠A4纸轻轻推在她的面前。

靠!这家伙居然可以将笔从五根手指间来回连续翻三圈。当年上学时,她起码练了三个月,也不过才达到连续翻两圈的境界……

她对着他挤了一丝笑,拿起那叠纸,背过身,就翻了一记白眼。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一刻钟都不让她闲下来,害她想抬头看看玻璃顶上的蓝天白云都不行。

她瞄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是一张张类似通信录一样的表格,上面打印着某某工程地址,负责人,负责电话等等字样。

她按着名字一张张分发下去。

眼见袁润之发完了,纪言则继续他的发言:“你们手中的工程信息,都是我之前跟进的,现在按你们分管的区域和范围交给你们,跟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十月之前会是装修的一个高峰,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将这些工程全部拿下。”

整个会议室应合声一片,可见士气多昂扬。

袁润之合上笔电,偏过头盯着纪言则,期待着他那两片削薄的嘴唇吐出“散会”二字。

可是偏偏不随她愿,纪言则再度开口:“还有一件事要宣布一下,时值盛夏,各位同仁跑工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避暑,不要像某位同事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言语间表露了万分的关心。

此话一出口,立即引来所有人唏嘘,目光一致投向袁润之。

袁润之尴尬地傻笑两声,心中则是又将纪言则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纪言则继续说道:“所以,为了提高大家的身体素质,我特向桑总申请了一次野外集训,为期三天,时间定为下周五到下周日,地点是将军山,请大家提前做好安排。”

“纪总,你的主意真不错,我们跑工程的整天往工地上跑,都不能好好出去散散心。”

“将军山好啊,山清水秀,天然氧吧,号称N市的小九寨沟。”

“我都想把我儿子带去了,刚好当出去踏青。”

“不知道有哪些活动哦?真让人期待啊。”

“……”

袁润之听着在座的人一个个附和着纪言则,嘴角不禁隐隐**。在进会议室之前,明明他们一个个激动地拍桌子拍板凳,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差没有带着刀叉去申讨“暴君”纪言则。

对于众人一片赞同声,纪言则十分满意,于是又道:“好了,今天会议就到此结束,下次会议就下下个周一照旧,散会。”

纪言则说完,合上笔记本,率先出了办公室。

纪言则的身影一消失,袁润之就沮丧地哀号出声:“真是好讨厌,我一点都不想去集训。”

夏月菊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干嘛不去啊?你看我一把年纪了,都想去玩玩呢,天天跑工地,跑得我一点**都没有了,正好去和大自然亲近亲近。”

袁润之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肩膀又被人用力一拍,是赵夜群,只见他扬着眉,道:“我说之之啊,你是要多锻炼锻炼,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皮肤白得跟什么似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坐多了。跑市场的人怎么能昏倒?人家纪总这么做,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啊,瞧人家纪总多关心,多爱护你,那天还一路把你抱回来。”

“我……”望着大家一个个捏着手中的那张A4纸炯炯发光的眼神,袁润之想争论,一时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争论什么。

刘进前说:“是啊,之之,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哎,这个纪言则还真有两把刷子,你看这个市妇幼新建住院部,我之前跑了很多次,只知道负责人是谁,一直见不到,他居然连人家的手机号都有。”

赵夜群看着自己的那一份说:“我昨天才听说师大计划要新盖图书馆,这家伙居然之前就知道了。”

另一位负责地材工程的小李说:“这家伙绝对有一套,一来就给我们一人一个工程,才叫做不简单。看看这些单子,这就是他妈的人民币,要是他能一年四季不间断地提供我们这些信息,老子愿意天天去野外集训。”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没出息,你他妈把手上的信息给我。”

“去你的。”

“……”

袁润之瞪着眼睛,注视着他们面部的表情,一个个喜上眉梢,正为手中的“人民币”而亢奋着。

现在整个市场部的人全都被纪言则收买了,都反过来说她身体素质差。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袁润之嘟着嘴,鄙夷他们,迅速将笔电收起,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大会议室。

她才不要和他们一起沦丧。

简单的手机铃音响起,纪言则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迟疑了几秒,还是接起:“喂?”

手机那端响起一个深沉的男音:“阿则,是我。”

“嗯。”纪言则轻应一声。

“你有好久没回来了,爷爷他老人家想你。”

纪言则对着电话沉默了一会,道:“我把我手中的一些事先忙完,忙完了就回去看他。”

“下个月五号,是爷爷的八十大寿。”

“……我知道,我会准备一份大礼。”

“嗯。三个月前,你和爷爷提到SHOPPINGMALL重新装修的事,昨天爷爷在董事会上提起了这事,最后决定重新装修,预计中秋前重新开业。今天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重新装修的事。”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温和谦逊。

“他不是不待见我干这行吗?”纪言则不经意地挑眉。

男人轻笑:“就算再不待见,也不至于将钱给别人赚吧。”

“今天我都没空,约了别人,待会就要出门。”纪言则想了想,“这样吧,待会我找人先把资料样本送过去。”

“好。东西你就让人先送到康馨老年疗养院隔壁。”

纪言则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今天是阴历初十,声音较之前变得温和一些:“你那间屋子需要装修吗?我可以给你全市最低价。”

电话里,男人听了不由得笑出声:“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什么能回来帮忙?”

“照你这样说,我更应该滚回爱极岛。我有事,先挂了。”纪言则连给对方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便在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资料里翻了起来,直到翻出一本装修方案。

他盯着这份方案不由得出神,时隔三个月,外公还是采纳了他的提议,其实天宇购物怎样,他不该管,但不知为何,他还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插手了。

袁润之抱着笔电回到办公室,看到纪言则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前方发着呆。

她安静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将笔电接好,等所有动作都做完了,不经意间地一瞥,赫然发现他还是先前那副姿势,怔怔地望着前方发呆。

她好奇地盯着他看,依旧是那件终年不变的白衬衫,此时此刻看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他所说的纯洁气息。几缕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饱满的额角上,浓黑的眉毛飞扬如剑,琥珀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叫人看不清情绪,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如此英挺俊美的五官,刚毅却又不失清秀,在整个建筑行业确实少见。

她不禁挑了挑眉,如果他的嘴巴不那么毒,心眼不那么小,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有事没事欣赏欣赏他,倒是件很美妙的事。

蓦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轻轻转动,毫无预示地对上她的双眸。

“要不要我拍张照片放你桌前,以备我不在之时供你膜拜?”

果不其然,他只要一开口,就会破坏和谐美好的气氛。

一时间,血气上涌。

袁润之管他是不是她的上司,不甘示弱地回道:“谁膜拜你了?你少在那自恋了。”

“是吗?那刚才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脸看得如痴如醉?”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毫无悬念的鄙夷,削薄性感的嘴唇微微轻勾。

袁润之看着他那种不以为然的笑意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她来讲,有时候,纪言则的眼神比起他的言语更具杀伤力,每次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心底升起那股强大到恨不得挥起拳头想揍人的冲动,便是他这种有意无意带着谑笑很不屑地轻瞄她一眼的眼神。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他这么自恋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你看得如痴如醉了?”袁润之也学他先成那副姿态,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面对袁润之这种幼稚的行为,纪言则只是回以一抹淡笑,然后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一扫先前的阴霾,拿起手中的资料,起身,向她的方向走去。

眼见纪言则不发一言地向自己走来,袁润之心中红色警戒“呜啦呜啦”地再次吹响,直觉推了一下桌子,身下的转椅迅速向后滑去,离了他又一段距离,她立即跳起身,激动地说道:“今天我穿的短裤是系绳的,没有拉链哦,你、你、你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就可以了。”

她紧捂着热裤系绳之处,生怕那根绳子在一瞬之间松动。

顿住脚步,纪言则不由得嘴角**,口气微凉:“我说,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谁管你今天裤子是系绳的还拉拉链的。”

“……”瞬间,袁润之的俏脸涨成了猪肝色。

纪言则将手中的方案和两本样本丢在她的古董电脑桌上,然后从一旁的墙角处搬出一块地砖,丢在她的桌旁,淡淡地道:“你,马上将这本方案、两本样本,还有这块样砖,送到广州路264号隔壁的NB大厦七楼,找一位纪宇昂先生,把东西交给他就可以了。”

原来是让她送样品,直接吩咐就好了,要不要这样不明所以地走过来,害得她以为自己的小热裤又出了什么状况。

她拿起样本,然后又去搬那块地砖,身体随之跟着颤抖了好几下。

靠!这砖,真TNND沉啊!

纪言则见她那副娇弱的模样,不免担忧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搞定?不行的话,我找其他人去好了。”

找其他人去,那就意味着到时候这个工程的提成就成了别人的了……

NO,在阿姨的“铁血”教育下,唯一的宗旨就是:为了人民币,生命皆可抛。

袁润之连忙摆了摆手,放下样砖,右手拍着胸脯豪言壮语:“身为市场助理,若是连一本方案两本样本和一块地砖都搞不定的话,以后还怎么跟着纪总跑市场?”

纪言则一手抱臂,一手摸着下颌,表情有些抽搐地看着袁润之:“嗯,那……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袁润之咬紧牙根,双手再次探向那块重得要死的地砖,然后一鼓作气搬离地面,迈着醉拳之步,将地砖搬到门外稍做休息。

纪言则凝望着她的东摇西晃的背影,心惊肉跳,几度想上前帮她,却被她固执地回绝。

倚着门外的墙壁,袁润之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正欲再次将地砖搬离地面,身侧一个让人听了骨头都要酥掉的娇媚声音响起,吓得她即刻松了手,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纪总,您桌上的哪部电话不通?”声音娇媚且不失风情,这是袁润之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不用看向来人,但凭声音,袁润之就能判定来者何人。

此女乃办公室除了办公室主任之外的核心人物,也是整个桑氏集团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孟梨花小姐。进了桑氏集团,若是不识梨花小姐,那只能说明你OUT了。

如果一件衣服有五个扣子,那么梨花小姐一定是能扣一个扣子绝不会扣两个扣子的。有些场合,若是袁润之连这个号称酒神的“三陪”都搞不定的话,那么只要梨花小姐一出场,纤指轻扬,媚眼轻抛,一定是马到成功。这让,袁润之甘拜下风,自叹不如,梨花不愧是艳压群芳的梨花。

按照桑总的说法就是,梨花小姐是一位以牺牲自我服务大家的不可多得的综合型人才,建筑行业需要的就是她这样的人才。

袁润之对于梨花小姐简直是膜拜得五体投地,不知今日梨花小姐又是以何种卓越风姿出现在市场部。

侧过脸,她看到孟梨花穿着一件无敌梦幻的鹅黄色蕾丝针织小开衫,正站在自己的身侧。果然,是五只扣子只扣了两只,衣衫下,隐隐约约露着胸部以下的雪白肌肤,性感漂亮的肚脐让人暇想无限。

袁润之冲着孟梨花呵呵憨笑,低低叫了一声:“梨梨。”

孟梨花一直嫌弃自己的名字太过俗气,不允许别人叫她梨花或者花花,要爱称梨梨,多么得富具LOLI气息,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魅力。

孟梨花展露了她国民妖精般的笑容:“是之之哇。”声音柔媚入骨,姿态撩人,但凭一个“哇”字,就显露了孟梨花与袁润之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

有些事情,那是永远不可逾越的一道鸿沟。

孟梨花纤指轻抬,指了指里面,低声说:“我先进去咯。”

在桑氏,人人都知道只要梨花小姐出现的地方,那八卦绝对是浓度高,精度高,纯度高。

号称“八卦门”掌门人的袁润之,以发扬八卦精神为己任,怎么可能错过如此良机。于是,她深呼吸一口,身体紧贴着墙壁,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小脑袋,开始窥探。

哟西!贱**贼VS梨花小姐,这绝对是本年度桑氏集团内最值得期待的八卦。

一手翻着通讯录,一手拿着电话,纪言则正要拨打电话,听到陌生的声音,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回转身看向门外那个衣着暴露身份不明的雌性生物。

虽然不发一言,纪言则已经用不悦的眼神表明了自己的疑问。

每多看孟梨花一眼,他的眉头便紧皱一分。

孟梨花摇曳生姿地走向纪言则,轻轻倚在办公桌边缘,声音又柔又媚:“我是办公室的孟梨花,上班的时候接到您这里报修,不知是哪部电话有问题?”

当孟梨花的手刚要伸向纪言则握住电话的手,纪言则便将电话重重挂上,冷冷地对她说:“麻烦你先出去,把衣服扣好了再进来。”

“噗——”一直扒在门框上偷看的袁润之,忍不住喷笑出声。

在整个桑氏,只要是雄性生物,袁润之从未听过有谁敢这样对梨花小姐说过话,即便是表面看上去十分正经严肃的那些董事们,也只会很委婉地对梨花小姐说“孟助的服装很时尚啊,不过在公司还是最好穿着朴素些”云云,而敢这样直接了当说出此话的仅有纪言则一人。

其实,这样的结局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早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他的毒舌。

她在心中不免啧啧地替梨花感到悲凉。

其实她在梨花进门的时候就该提醒一声,可是谁叫她这么地坏心眼,又那么地热衷于八卦事业呢。

纪言则斜了下眼,看见门外捂着嘴偷笑的袁润之,不由得面色一沉:“袁助理,你打算明天早上再将东西送给客户吗?”

“哦哦,我这就去。”袁润之很识相地缩回脑袋。

孟梨花贝齿咬着嘴唇,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迅速转身,走出办公室。

袁润之见到她立即显出一副怜悯的神色,紧接着又换了一副悲愤又凄凉的神情,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砖,然后又指了指门内,以无声抗议纪言则的惨无人道。

孟梨花难看的脸色总算有了好转,将身上的衣服扣好,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转身,重回办公室。

袁润之耸了耸肩,一场好戏就此落幕,接下来会怎样,应该是毫无悬念。

不过今天下午茶时间,她可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八卦话题,标题就是“梨花和让她第一个扣起衣服的男人”……

带着满脑的臆念,袁润之双拳紧握,再张开时,猛地将那块地砖抱了起来,向电梯大踏步迈去。